第7章 十月朝（七）
清晨，阳光穿过云层洒下。
枝头的鸟儿开始展示起了新一天的歌喉。
房间内，苏曦侧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听着外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又捂上了耳朵。
手捂在耳朵上，没几秒，手就渐渐从耳朵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没多久，又被吵醒了。
她很轻地蹙了下眉，然后起身，下床，推开房门，弯腰从地上捡了颗石子，直接朝着桃花树上的鸟砸了过去。
石子从麻雀身边擦过，吓得小麻雀抡起翅膀就飞跑了。
整个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来另一边山上的流水声。
苏曦面无表情地从桃花树上收回视线，正准备回房间，余光忽然看见院子门口有人。
她转头，看见羲尧站在门口的时候，眼睛倏地瞪大了。
羲尧看着她都要瞪圆的漂亮眼睛，扬唇笑了笑：“醒了？”
苏曦的睫毛颤了两下，马上扭头又往桃树上看了一眼。
羲尧道：“没打到它。”
苏曦知道自己没打到，也没想打。
羲尧道：“吃早餐吗？”
苏曦迅速清醒了一下，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
羲尧道：“洗漱一下，我在餐厅等你。”
“嗯。”
异事阁整体上是一个圆形的结构。
二楼是他们的每个人的院子，在周边围成一个圆。
一楼中间是公共区域。
包括办公室，会议室，客厅，茶室，厨房，餐厅......
苏曦洗漱完，去餐厅吃饭，发现自从她回来，就只看见了羲尧。
坐在餐桌旁，她四处看了看，见确实没有别人，便低头吃饭。
羲尧坐在她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水，看着她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道：“霄垚在超度那些婴灵，应该快回来了。”
苏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么多的婴灵，怕是要超度几个晚上。
“熹玥和呈铭都有事不在。”羲尧道，“星澈请假回家了。”
苏曦安静吃着饭，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会儿什么安排？”羲尧问道。
苏曦没有听见一样。
羲尧看着她垂下的长长睫毛，看了一会儿道：“我作为异事阁的阁主，有权力过问一下事情的进展吧。”
苏曦喝了两口粥道：“去酒店找一下我室友。”
“我送你。”羲尧道。
“不用。”苏曦道，“我自己去。”
羲尧还想再说什么，苏曦放下勺子，收餐具道：“我吃好了，走了。”
羲尧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她把餐具端进厨房，又从厨房出来直接走向了异事阁的大门。
整个过程把他当空气一样。
“老大不理你，哈哈，老大不理你，哈哈。”客厅的鹦鹉忽然开了口，“老大不理你，哈哈。”
羲尧看向它。
“曦兮不要你了，哈哈，曦兮不要你了，哈哈。”鹦鹉见他看了过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过分了。
羲尧神色不变，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客厅的鹦鹉不受控地到了穿衣镜旁边。
它悬在空中，受惊地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头顶的毛“呼——”的一下离开了它自己的头，飘飘然地从四下往地上落。
鹦鹉瞳孔颤动，随即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随着惨叫发出，它也从空中摔落，快摔在地上的时候才想起来挥动翅膀，又飞了起来。
快速飞到自己的笼子里，扎到角落里，两个翅膀抱头嗷嗷叫：“啊——啊——神尊杀鸟了！神尊杀鸟了！”
羲尧听着它吼出的鸭叫声，面不改色拿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下，然后......鹦鹉失声了......
发不出声音的鹦鹉在笼子里直跺脚。
...
学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了安抚学生，暂时停课了。
苏曦去学校给安排的酒店见舍友，到了酒店门口，还没进去，就见龙霄垚从酒店门口走过来，两手里拎着两个满满的袋子。
“老大。”龙霄垚没等她问就道，“阁主让我来的，他说让你带些吃的给舍友。”
苏曦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
“都是些水果，零食。”龙霄垚道，“阁主说，这样问问题会比较容易。”
苏曦看了看他，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然后道：“还顺利吗？”
她说的是超度婴灵的事情。
“还行吧。”龙霄垚道，“就是还得几个晚上。”
“嗯。”苏曦道，“赵戈......”
“我和护士问过了。”龙霄垚道，“江恩如从产检到生产全是赵戈负责的。助产护士说，江恩如住院的时候各方面都很正常，但在病房突然就不行了。紧急进了手术室剖腹产。孩子倒是没事儿，但大人抢救两个小时没抢救过来。说那天赵戈因为没把人救过来哭得很伤心。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好。”
“孩子的父亲呢？”苏曦问道。
“我从护士站查到了他签的名字，叫张程。”龙霄垚道，“也按照产检日期查了医院的监控。但这个叫张程的，一直都是帽子墨镜口罩，捂得很严实。连江恩如没的那天，他的帽子墨镜口罩都没摘，后来就没见他来过了。医院打电话催过他几次，他每次都说去医院，但从来没去过。”
苏曦蹙了下眉：“身份特殊吗？名字是真的吗？”
“医生和护士怀疑说是不是什么明星艺人，或是脸上有伤，亦或是他们关系...不正当。”龙霄垚道：“所以我怀疑他名字不是真的。异事阁那边也查了，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张程’。”
苏曦想了想道：“江恩如的手机呢？查到什么吗？”
“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龙霄垚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苏曦道。
“好。”龙霄垚道，“有事喊我。”
“嗯。”苏曦转身往酒店走。
龙霄垚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不由地感叹了一下。
怎么他们阁主回来了，他们老大穿得都漂亮精致了。
昨天一身运动装，头发乱糟糟的。
回了趟异事阁，漂亮裙子穿上了，仙气飘飘的，人感觉也灵动了，头发都光滑柔顺了。
他们老大是他们阁主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端品行，明是非，懂得失，守规矩。
因为她的本性，也因为她体内的东西，这一教就是一万年。
他是看着他们老大从冷血无情一点一点慢慢变得有感情。
从不懂人情到通人情。
从分不清对错到明是非。
从看见他就把他当外人揍他到现在能把他当自己人一起工作。
虽然目前还是在学习进步中，但好在听话。
有些人情世故她其实并不明白，但她听话，知道照做。
还会照着学，她会想着类似的事情阁主会怎么做，她照着学。
以至于有的时候让人分不清她是真的投入了感情，还是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情该这么做，她模仿着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