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月朝（十五）
珊瑚宫别墅那边的问话全部结束了，龙霄垚便回了异事阁。
所以羲尧和苏曦也回了异事阁。
“星澈呢？”羲尧没见到他。
龙霄垚道：“钟林父母回来了，星澈留下来在安抚。”
“闹了？”苏曦问道。
“儿子没了，还那么惨，能理解。”龙霄垚道。
苏曦没再说什么。
“安抚”这种事情，整个异事阁谁都做不来，所以就交给了夏星澈，他从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就做，最熟悉。
“袁铎都说了什么？”苏曦道。
“他说昨天晚上，他带了一个景城大学舞蹈系的校花去找钟林。”龙霄垚道，“提前通了电话，钟林也答应了，但他到了珊瑚宫之后，按了门铃没人应，他以为钟林喝多了，就自己按密码进去了。但刚一进门，他就晕在了玄关处。一直到天亮才醒，然后就看见了钟林的尸体，吓得赶紧报了警。”
“舞蹈系的那个女学生.....从别墅外边的监控看，昨天晚上在袁铎进了别墅的五分钟之后，她就跑出去了。”龙霄垚道，“也核实过了，回了景城大学，人是安全的。”
“我看了钟林和袁铎的通话记录，按照他身上的伤口程度来看，应该是在他们通话之后不久，他便遇到了什么东西。”龙霄垚道。
苏曦点了点头，把手机拿出来道：“这个车牌号是钟林的。”
猫妖告诉她的车牌号，通晓天地查出来了。
“温婷那边提供的？”龙霄垚问道。
“算是吧。”苏曦道。
“嗯？”龙霄垚道，“什么意思？”
苏曦抓了把瓜子把学校发生的事情和他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龙霄垚道：“温婷被钟林欺负了？”
“可能。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问问温婷。”苏曦非常用力的嗑瓜子，从中间的门牙，换到了边上的虎牙都没能把它嗑开。
羲尧看着她嗑不开，扔了手里的又拿了颗新的，重复刚才的动作。
“余曾芬那边要不要问问？”龙霄垚问道。
“嗯。”苏曦又没把瓜子嗑开，气的她把手里的一把都扔到了碟子里，直接不吃了。
起身往异灵室走。
龙霄垚看了看羲尧又看了看桌上的瓜子道：“我...去画符了。”
说完赶紧走了。
羲尧也看了看桌上的瓜子，过了一会儿，去拿了个空碟子，用手指一颗一颗把瓜子剥开了。
...
异灵室。
苏曦看着门上的那把锁，右手手腕一抖，腕上的银镯化作一道银光绕在指尖。
随后在指间又化作一把钥匙。
苏曦用它把门打开之后。
钥匙再次回到手腕变成了银镯。
她进了异灵室，看着蹲在角落的余曾芬，指了指边上的床道：“有床。”
余曾芬抬头看着她，停顿了一会儿，起身上床，蹲在了床角。
苏曦：“......”
余曾芬继续看着她。
苏曦坐在板凳上，直接道：“我刚刚去见温婷了。”
余曾芬本来有些呆滞清澈的眼神愣怔了一下，随即布满厉色，瞬间到了苏曦面前：“她怎么了！”
苏曦看着面前在慢慢变得恐怖的脸道：“她跳楼自杀。”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余曾芬抓住了苏曦的肩，“你放我出去！是那个男生害了她！是钟林害了她！我要出去！我要见女儿！”
苏曦握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道：“温婷现在很安全，她跳下去，我抓住了她。”
飘在周围不断乱撞的怨气，忽然在这一刻停了一下，余曾芬看着苏曦，过了一会儿，她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感激道：“多谢小殿下救我女儿一命。”
听着她的称呼，苏曦的眼睛轻轻颤了一下。
她是羲尧神尊捡回天界的。
从到天界的那天，她就一直喊羲尧神尊哥哥。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可能更像是师徒关系。
但在她心里，她觉得他就是兄长。她觉得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他是默认她喊哥哥的。
他是天生地养的神，在六界有着至高至尊的地位。
她一直受他庇护。
在整个妖族被厌恶，被追杀的这些年，她敢在六界横着走。完全就是狐狸仗着神尊的势。
“小殿下”这个称呼，也是因为羲尧神尊。
不过，大多数都是鬼界这样称呼。
天界对她意见很大，忌惮她，厌恨她，差不多都是喊“那只妖”、“那狐狸”。
异事阁都是喊她“老大”。
苏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谁这样称呼自己了。
“知道我？”苏曦扶她起来。
余曾芬道：“我在鬼界这些年，听过小殿下的名声。”
“那出事为什么不来异事阁？”苏曦问道，“或者你回鬼界往上报。”
“钟林是个凡人。”余曾芬激动道，“异事阁和鬼界都无法过问。他害我女儿，还威胁她。我宁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也要杀了他给我女儿报仇。”
“但他人不是你杀的。”苏曦道。
“他死了？”余曾芬惊讶道。
“你不知道吗？”苏曦示意她坐下。
余曾芬坐在床边，顿了顿道：“我应该知道。”
“谁杀的？”苏曦问道。
余曾芬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道：“我不能说。”
“你昨晚是替她去杀人了？”苏曦又问道。
余曾芬低着头不说话。
苏曦看着她的头发，并没有逼问她，而是道：“寒衣节那天晚上，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余曾芬道。
“对我撒谎了吗？”苏曦问道。
她问过她“有没有见到怨气重的鬼魂”。她说“没有”。
余曾芬再次沉默。
苏曦心里有数了道：“怎么查到是钟林的？我看了学校门口的监控，那天送温婷回来的车是钟林的车，但车里并不是钟林。”
她一个鬼界在寒衣节出来的鬼魂，这么短的时间内，白天又不能行动，凡人又看不见她，是怎么查到钟林身上的。
除非有人帮她。
“我去年也来看女儿了，知道她在哪个宿舍。”余曾芬没有隐瞒道，“那天晚上见过你之后我就去宿舍看她了，但在宿舍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来。她舍友都睡了一觉醒了，发现她不在，把另外两个叫醒了。三人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便报警了。我便也出去找了。”
苏曦看着她。
温婷和她长得很像。
温婷的资料上显示，父母离异，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
余曾芬过世之后，家里就剩了温婷一个人。
上学除了有资助，她自己一直在打零工。
“刚到学校门口就遇到那辆车把温婷送回来了。”余曾芬道，“她是我女儿，她的一点情绪变化我都能感受到，更何况，她一直在哭。除了我过世，我没见过她那么伤心。我一路跟着她回了宿舍，怕她想不开，便一直陪着她。”
“因为她不见了，她舍友报警了。钟林那边得到了消息，便发视频威胁她。让她不要和警察说，不然就把视频发布出去。”余曾芬忽然激动道，“他们强奸我女儿，还拍了视频！我不仅要杀了他们，我还要把他们都碎尸万段！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苏曦看着她血红的眼睛，等她稳定了一些问道：“他们？”
“至少两个人。我白天一直在她宿舍陪着她，看到了视频。有一个拍视频的声音。还有一个......”余曾芬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她压着自己的不断起伏的胸口，双手捂脸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道，“他把婷婷压在茶几上......还不断地在笑。”
听着她的哭声，苏曦的眼睛里有点放空。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她哭。
等着余曾芬哭完，继续道：“视频上我看到了一个侧脸，多半边的侧脸。”
“有人帮你查了车牌号，查到了钟林的照片，你做了对比，确定了是钟林？”苏曦问道。
“是。”余曾芬道，“他耳朵后边纹了一串数字。我确定就是他。”
“谁帮你查的车牌号？”苏曦问道。
余曾芬的嘴张了一下，又马上闭上了，再次不说话了。
见她不说，苏曦道：“你在鬼界这么久，应该很清楚鬼界的条文律例。除非她永远不会被抓到，不然，她多杀一个人就多受一份罚。你觉得，她会永远不被抓到吗？”
余曾芬攥住了自己发抖的指尖。
“帮你们的那位......”苏曦道，“你说他会不会被利用你，利用你们，最后让你想包庇的那位再做出更严重的事情？”
余曾芬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有些发愣。
苏曦问道：“还是不想说吗？”
余曾芬低头不语。
苏曦起身，离开前道：“好好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