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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不要变成小草

吕娥姁很高兴地重新置办了很好的吃食,殷勤送去浮丘伯处后,也让刘邦的兄弟们吃了顿丰盛的酒宴。

吕娥姁管家后一直精打细算,想给儿女多攒点家底。虽然刘邦慷慨的时候她不会阻止,但她主动慷慨一次还真难得。

雍齿本来看不上刘邦家的酒水,也留下了大喝了一场。

浮丘伯没有享用酒肉,只要了一碗豆羹和一条咸肉。

见浮丘伯收下了咸肉,刘邦心头那块悬着的巨石落了下来。

刘盈攀爬到刘交的背上,凑在刘交耳边小声道:“以后我和叔父就是平辈了吗?快叫我师弟!”

刘交心情复杂,不肯唤刘盈为师弟。

刘盈笑纳了刘交贡献的经验值。

浮丘伯第二日就要启程回乡,给同门的信也准备在第二日启程的时候发出。

刘邦本即将启程去咸阳。公务虽然不能推,但他担心刘盈也离开,浮丘伯的同门到来后寻不到人,便想让刘盈留下。

浮丘伯劝说道:“他得到我寄出的信需要几日,看到信后思索是否前来需要几日,来沛县又要几日,足够你往返咸阳。即使他提前到了,知道你带刘盈去咸阳增长见识,也不会生气。”

既然浮丘伯都建议他带刘盈去咸阳了,刘邦便按照原定计划准备。

浮丘伯离开的头一夜,刘盈厚着脸皮爬上浮丘伯的床。

他对刘邦说要与老师“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对浮丘伯和刘交说自己要为老师“温枕暖席”“恣蚊饱血”。

浮丘伯很感动地把刘盈丢出了门,委婉地训斥刘邦不要教导孩子沽名钓誉。

纵使刘邦替刘盈背锅背惯了,这次也难免委屈。

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刘盈自己的主意。自己就不是沽名钓誉的人,刘盈在他面前和在浮丘伯面前的说辞也完全不一样,谁知道刘盈会如此?

刘盈听了他家阿父的抱怨,抱怨的话比刘邦还多:“儒家不就喜欢虚头巴脑那一套?我怎么知道老师是异类?”

刘盈气不过,跑浮丘伯那里念了一遍二十四孝的故事以证明自己无错,并声称是刘邦教导他的。

浮丘伯很生气地把刘邦又骂了一顿,说他误人子弟。

刘邦有口难言。刘盈的系统面板里连跳了两次经验值。

刘盈摇头叹气。看来阿父还不是史书中的汉高祖,现在的心理素质很不行啊。他还没出力,阿父就要倒下了。

浮丘伯最初没有出现在刘盈的系统面板上。

当他连续骂了刘邦两次后,刘盈的系统面板跳出了延迟经验值到账通知。

刘盈抱着手臂沉思,猜测大概是系统卡顿了。

唉,他的系统就是这么废物,真是配不上天之骄子的自己,差评。

因刘邦用大人的虚伪污染刘盈纯真善良的心灵,浮丘伯十分忧虑。

他本来只打算给同门张苍写信。

张苍犯事弃官避难。刘邦很明显是沛县当地豪强,他介绍张苍来沛县,张苍既可以收弟子,也可以在沛县安身。

但张苍这人吧,学识是够了,私德却不是特别好。他来教刘盈,把刘盈往更歪的地方教了该如何是好?

浮丘辗转反侧,后半夜也没能睡着,披着衣服坐在床头沉思。

第二日,他多写了一封信。

当年先师荀子门下弟子众多,弟子们各有所长。他与毛亨在《诗》一学中是佼佼者。

浮丘伯虽然不服气,但荀子认为毛亨在《诗》一途上比他更优秀。且毛亨不慕名利,一心钻研经学,或许将来毛亨的权势地位大大不如其他同门,但最能保护荀子著作的人,定是毛亨。因此毛亨手中藏有最多的荀子的著作和经书注释本。

荀子看人的眼光很准。

韩非死后,浮丘伯和张苍仍旧留在咸阳,比浮丘伯和张苍官职更高的毛亨不仅早早辞官跑路,还令族人离开家乡,分开迁徙。

如果是毛亨,应当能教导刘盈何为藏巧于拙,也能规劝刘邦走正道。

知道毛亨藏身处的人很少,浮丘伯是其中之一。他本不该打扰毛亨,但刘盈的神异让浮丘伯起了贪念。

“如果老师在世,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让师门壮大的机会。”浮丘伯咬牙寄出了信。

若毛亨生气,他与毛亨的友谊大概就此断绝了。

若毛亨因他这封信来到沛县,导致老师的著作遗失,那么他就是师门的罪人了。

浮丘伯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轻轻颤抖。

他真的很害怕。

“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弟子问道。

“我的身体没有不舒服。”浮丘伯回答,“走吧,该出发了。”

已做决定,便不回头。

浮丘伯用过早餐后,与弟子们一同出发。

离开时,他再次规劝刘邦。

《论语》有言:“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无论是求前程还是给予别人前程,比起故意展现出来的言论,更应该观察他真正的品德和才能。这或许很困难,但是刘邦必须习得的能力。

刘邦表面上很谦恭地接受了浮丘伯的劝说,心里再次给刘盈跳了经验值。

刘盈叹息,自家父亲真的太脆弱了,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汉高祖吗?看着不像啊。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多磨砺父亲,真是玉不琢不成器啊。

咦?又凑够兑换技能副本钥匙的经验值了?

刘盈开心得转圈圈,蹦跳着给浮丘伯说再见。

浮丘伯的弟子感动道:“小师弟在跳着舞欢送我们呢。”

另一个弟子也道:“或许小师弟并不是受了其父沽名钓誉的影响,而是真的把那些孝道故事当做标准来要求自己。”

浮丘伯翘起嘴角,心头微松:“那也不对。树立错误的标准,就像目的地是楚国,却驾着车往北行,越努力离正道越远。”

两位弟子拱手:“弟子受教。”

浮丘伯与弟子们的车驾离去,连车辕扬起的尘埃都看不见了,刘邦才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刘盈的脑袋。

刘盈十分熟练地在刘邦出手时就抱头蹲防:“阿父,你干什么!”

刘邦捏拳头:“我们算一算你诬告的状。我什么时候教导你二十四孝故事?”

刘盈眼珠子一转,从地上抓起泥土抛向刘邦,爬起身就跑。

刘邦挥袖挡下尘土,大步追向刘盈。

刘盈扯着嗓子喊:“阿母救命!阿母救我!阿父嫉妒我拜了好老师,要揍我出气!”

吕娥姁:“……”就算她不知内情,只听良人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是刘盈自己找揍。儿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傻?

“阿母不能保护我,不慈!”刘盈跑过吕娥姁身边,大声嚷嚷。

吕娥姁脸色一沉,也挽起衣袖,和刘邦一起追刘盈:“你给我站住!”

刘交正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见兄嫂联袂追打孩子,还没回过神。

刘盈大叫:“叔父!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寻大父大母来救我!”

刘邦冷笑:“你大父大母回丰邑了,没有人能救你!”

吕娥姁道:“刘盈!给我站住!你好好道歉,阿父阿母就不会揍你。”

刘盈边跑边喊:“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略略略!”

刘盈朝着吕家跑去。

大父大母不在沛县,外公也勉强可以当盾牌。

浮丘伯不愿让陌生人送别,萧何、曹参昨夜就已经回家。

王陵和雍齿家在丰邑,就在刘邦家里过了一夜。他们估摸着浮丘伯已经离去,便来寻刘邦,正好看见刘邦吕娥姁夫妻二人追打孩子。

事有凑巧,夏侯婴和樊哙得知自己错过了拜见大儒,悔得捶胸顿足。

夏侯婴今日驾车来寻刘邦,恭喜刘盈拜得名师。王陵、樊哙、雍齿都是坐着夏侯婴的车来到沛县城门口。

王陵和樊哙对视一眼,一个拦住刘邦,一个拦住吕娥姁。

雍齿把刘盈捞怀里,跳上夏侯婴的车:“快走!去丰邑!”

夏侯婴也不管今日还有公务,载着雍齿和刘盈去丰邑寻刘太公避难。

刘邦和吕娥姁看着儿子乘坐着夏侯婴的车绝尘而去,一个气得破口大骂,一个气得捂胸口。

刘盈坐在雍齿怀里跷脚脚,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哈,阿父阿母贡献了好多经验值,好开心。

雍齿摸了摸刘盈的脑袋,也笑得很开心。

他素来不服刘邦。

刘邦还在丰邑的时候非要自称他的兄长,雍齿心里便不服;刘邦都搬到沛县了,回丰邑还自诩丰邑豪强子弟的老大哥,他就更不喜刘邦。只是碍于王陵的脸面,雍齿才与刘邦虚与委蛇,当了个表面朋友。

他每次与刘邦针锋相对,只有被刘邦气的份。见刘盈能让刘邦生气,雍齿可太高兴了。

“如果你阿父不消气,你就在我家住几日,住到他消气为止。”雍齿宠溺道。

夏侯婴笑道:“对,去雍齿家躲着,我就不信老大会跑雍齿家要人。”

刘盈叹气:“可我明日就要去咸阳了,躲不了多久。”

雍齿和夏侯婴沉默。

雍齿不解道:“你既然知道顶多逃到明日,为何还要惹刘季生气?”

刘盈一脸理所当然:“明日是明日,今日是今日。”

刘盈的话很有哲理,雍齿和夏侯婴再次沉默。

这孩子……真的是欠揍啊。

如刘盈所言,他躲过了今日,躲不过明日。

纵然刘太公反复叮嘱刘邦不要揍孩子,刘邦也把刘盈按在腿上,扒了裤子狠拍了两巴掌。

刘盈雷声大雨点小嚎完后,系着裤腰带抱怨:“路途遥远,你把我屁股拍肿了,我还怎么坐车?”

刘邦冷酷无情道:“趴着坐。”

吕娥姁刮了一下刘盈的鼻子:“活该。路上小心,不要顽皮。咸阳管得很严格,与沛县不一样,一不小心,我们全家都会被贬为奴隶。”

刘盈这次答应得很认真:“我明白。阿母放心。”

吕娥姁知道自家孩子只要认真承诺了就很守诺,放下心来。

刘盈离开时,刘太公身体抱恙,刘家人没有来送别;吕公一家除了吕媪,齐齐来送刘盈。

他们知道刘盈拜了名师,对刘盈更加看重。

吕释之十分后悔。当时他若同意刘盈的请求,让吕种和刘盈一同在刘交处学习,说不定自家儿子也能拜得名师。

别人在叮嘱刘盈注意安全,不要顽皮,他反复提起浮丘伯,让刘盈在信中多给表兄弟美言。

刘盈眨了眨眼睛,露出乖巧的露齿微笑。

驾车的刘邦心头一突,盯紧了刘盈。

刘盈一直很乖巧,让刘邦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认为吕释之有时候的脾气令人有点难受,但老丈人还在这里,总要给老丈人一点脸面。

何况他的兄弟们也在送行,怎么能在兄弟们面前与丈人家起间隙?

刘邦此次去咸阳,是押送沛县的城旦舂去咸阳做苦役。沛县有好几个邑,所有的城旦舂都由刘邦带队。

负责此事的人是曹参。曹参和萧何一样,一旦有较大的任务,或者需要面见贵人,都习惯性地带上刘邦。虽然这些事不能让刘邦晋升,但刘邦能获得“差旅费”,收入比寻常亭长高许多。

要押送这么多的城旦舂,沛县自然会派出全副武装的兵卒。这些兵卒和城旦舂已经先行出发,到沛县边界的驿站汇合。刘邦等所有人都快汇合完毕时,才驾车离开家,所以现在只有他一辆马车出发。

马车启动,刘盈从马车边缘探出上半身对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吕娥姁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想让刘盈留下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泪水流下。

路途遥远,即使刘邦是吏,一路上也不可能多舒服。吕娥姁实在是不忍心年幼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刘盈自己想去增长见识,良人说机会难得,她从理智上也知道这样不错,就同意了。可见到刘盈离开,她心里还是快被忧惧撕裂。

吕嬃挽住阿姊的胳膊,轻声安慰阿姊。

吕娥姁踮起脚尖看着马车扬起的尘埃,哽咽不止。

刘盈则满脸笑容,且笑容越来越大。

他张望了一番。

秦律严格,黔首无事不能出城。现在时辰尚早,周围除了为他阿父送行的人之外,没有其余外人。

嘿嘿嘿。刘盈确认了环境后,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等拉车的马完全启动,刘盈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二舅!你常在我耳边说我阿母不该嫁给阿父,应该给县令做妾,好让你在沛县横着走!年年都说!月月都说!每隔几日就说!”

刘邦握着缰绳的手捏紧了。

“我和阿父离开之后,你可不要趁机逼阿母给县令做妾!我不要回家后没了母亲!”

吕娥姁眼前一黑,靠在了吕嬃肩上。

“呜呜呜!我不要成为没母亲的孩子!”

身形摇晃的吕公被苦笑的吕泽扶住。

“世上只有阿母好,有阿母的孩子像块宝,投进阿母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阿母好,没阿母的孩子像根草,离开阿母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刘盈唱起了音调古怪的歌谣,唱得声情并茂,引人动容。

萧何和曹参早在刘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相携溜走。

雍齿本想多留一会儿看刘邦的笑话,被王陵生拖硬拽带离了尴尬的现场。

夏侯婴拍了拍樊哙的肩膀:“你妻子在这里,不能走,真惨。”

说完,他在樊哙无助的神情中转身就跑。

刘邦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可怜的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狂奔。

刘盈收回探出的脑袋,钻进阿父怀里坐好。

刘邦咬牙切齿:“你是做什么!”

刘盈坏笑:“我就是见不得外婆和吕释之欺负我阿母。现在你我都已经跑路,吕释之找不到人出气,我倒要看看他和外婆接下来会做什么!”

刘邦道:“你不担心你阿母为难?”

刘盈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调:“我就是要让阿母为难。这之后,她为了避嫌,就不会再与吕释之接触了。”

将来阿父也不会再派吕释之去沛县接阿母和大父大母了。

刘盈知道阿父没有将他的“故事”当真。

即使他所说的一些故事成真,阿父也不一定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因为大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坚信自己才正确,撞了南墙才会死心。

阿父不可能不知道吕释之和外婆的抱怨,但他全然没当回事,与吕释之仍旧亲密。

《史记》中刘邦当皇帝后,有人传言审食其与吕后有私。刘邦置若罔闻,还因审食其在项羽处照顾吕后和刘太公,而封审食其为辟阳侯;

雍齿在刘邦起兵之初背叛刘邦,让刘邦失去了最初的起兵地丰邑。刘邦攻了三次丰邑才把老家重新打回来。后来雍齿在赵国混不下去,毫不迟疑地带着人投奔刘邦,没想过刘邦不会接纳他。

正如卢绾谋反还留在长城边上,想着刘邦病好了就回去请罪一样,几乎和刘邦熟悉的人都知道,刘邦有时候心大得没边,就是你要杀了他,只要你道个歉,他都能原谅你。

所以吕释之和外婆才那么嘴欠。

刘盈想让阿母驳斥吕释之和外婆,阿母只会训斥他;刘盈想让阿父为阿母撑腰,阿父却认为芝麻点大的事何必抱怨。

“如果阿父阿母不解决问题,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刘盈眯着眼睛龇牙,“到时候若是误伤了谁,阿父阿母就只能怨我年幼不谙世事了哦。年幼不谙世事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刘邦十分生气,但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刘邦不解,“你哪里像个五岁小孩?”

刘盈得意道:“阿父是在夸我吗?”

刘邦头疼:“行,就当我夸你。希望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你阿母没有哭坏眼睛。”

刘盈双手捂嘴偷笑:“我早提醒过阿母。阿母应该做好了我会做坏事的心理准备。”

刘邦突然就不气了。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气的。丢人的是吕释之,又不是自己和吕娥姁。

按照常理,吕释之这话是瞧不起刘邦。刘盈当众揭开家丑,刘邦应该恼羞成怒。

可刘邦此人出乎常理,脸皮特厚,真不认为自己丢人。

“那就这样吧。等我们回家,你阿母应该就消气了。如此也好。”刘邦很快放下了此事,“在场没有外人。我的兄弟不会乱说话,丈人和吕泽应当会安抚好此事。”

刘盈点头:“我确认了没有外人才唱歌。我也是要脸的。”

刘邦松开缰绳,捏了儿子的脸一把:“你是要脸,脸皮特别厚。”

刘盈得意大笑:“别夸了,再夸我就膨胀了。”

刘邦先叹了口气,后也不由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

父子二人笑作一团。

“没看到吕释之的神色,真令人惋惜。”

“嘻嘻嘻我看到了,我说给阿父听!”

“丈人一定气晕了。”

“他活该!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外婆和吕释之欺负我阿母!”

“丈人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太在意这点小事。”

“你和外公都一样,所以只能我出场了。我只是一个孩子,我懂什么?我只是担心没了阿母,变成一棵可怜无助的小草。呜呜呜,我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

刘邦和刘盈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可惜马车行驶得太快,他们离沛县城门已经很远很远,不能让身后送行的人听到。

沛县门口,吕娥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樊哙以此为借口,送吕娥姁回家。

吕嬃留下,阴阳怪气道:“幸好刘太公身体抱恙未能来,姊夫的其他兄弟都在照顾刘太公。否则他们听盈儿哭诉即将没了阿母,不知道会如何心疼。”

说完,她不等娘家人反应,提着裙角跑了。

吕嬃的脾气一向很大,不像吕娥姁那样顾着娘家人,没少和兄长吵架。

不提吕家人如何尴尬,只说吕娥姁被樊哙送回家后,她一关上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刚她还似乎哭得几乎晕厥,结果脸上因送别刘盈而流下的泪水都快干透了。

“我怎么会笑呢。”吕娥姁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她不应该笑,应该惶恐不安啊,但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吕娥姁拍了拍脸,羞愧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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