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闪婚
正在两人甜蜜的时候，一名高大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哦，先生，你们是要结婚吗？您的太太很漂亮”
胡振华老脸一红，“没错，不过，我还没有求婚。谢谢您的夸奖，我名胡振华，这是我的未婚妻王翠翠，先生怎么称呼？”
老外和老胡握了个手，又对王翠翠进行吻手礼。
这番举动，可吓坏了未经事事的小姑娘，老胡强忍住对这个死老外的不满，好一阵解释，才安抚住王翠翠。
“我叫詹姆斯，来自米国，是领事馆的驻华武官。”
胡振华眼珠子一转。
老大哥八月份要进行原子弹实验，要不要向詹姆斯透露一下，给老大哥添点堵？
胡振华之所以能记住这个日期，完全是因为开国大典。
老大哥的实验，比开国大典早一个多月。
胡振华心里有了主意，开口笑道，
“米国是中国的好朋友，两国在抗战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愿两国友谊长存！”
“愿两国友谊长存!”
老胡看到詹姆斯肩上的照相机，问道：“詹姆斯先生，能否请您帮个忙，替我们拍张照片？”
“这是我的荣幸！”
店老板很热情，连忙收拾出一块地方，挂上红色幕布。
胡振华和王翠翠按照男左女右坐好，手挽手，肩靠肩。
‘咔’！
这一刻被记录了下来。
詹姆斯很兴奋，摆弄完相机，开口问道，“两位打算何时举办婚礼？我能否讨杯喜酒？”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华国的时间不短了，很了解东方的典故，知道讨喜酒。
胡振华沉思片刻，
“詹姆斯先生，请等我几分钟，稍后我回答您这个问题”
“请便”
詹姆斯显然是个中国通，对传统礼节很是了解。
老胡将王翠翠拉到一旁，郑重说道，“翠翠，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禽兽不如，尤其是对你。自老君庙死过一次后，我决定痛改前非。现在，我郑重地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在自愿的基础上同意。”
王振华抓起王翠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始乱终弃，天厌之”
王翠翠脸红透了，声音发颤，“曾经怨恨过，现在想想，跟着你，总比在宋家好许多！我愿意！”
王翠翠低下头，又补了一句：“先生”
民国的先生，也指老公！
胡振华幸福的都快要晕倒了。
“我也愿意！非常愿意！”
他拉着王翠翠，走到詹姆斯面前，笑道：“詹姆斯先生，我可以回答你，现在，没错，就是现在，我要和翠翠结婚，不过，我们还差一个证婚人，真是头疼。”
詹姆斯哈哈大笑：“我能否有幸做这个证婚人？”
“这是我和翠翠的荣幸！”
詹姆斯想了想，问道：“中式、还是西式婚礼？”
胡振华和王翠翠商量片刻，决定举办一个西式婚礼。
没有戒指，用金镯子代替。
可是，没有圣经，詹姆斯不能忍受，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在婚礼这么神圣的场合，必须有最重要的证婚人，那就是上帝。
老胡打发拉车的力士去买，好在这里以前是公共租界，西方人的教堂不少。
趁着这个时间，老胡要制作一份‘结婚证’，也就是婚书。
当时王翠翠进宋守义家，属于纳妾，根本没有婚书。
而老胡是娶妻。
要是在后世，没有‘结婚证’，属于非法同居。
婚书由裁缝店李文手书。
民国的婚书，格式相对宽松。
书写按照从右到左。
李文铺了一张红纸，在两端各画了龙凤，龙在右，凤在左，婚书上端画的是一颗宝珠。
寓意‘龙凤呈祥’。
最右侧，是胡振华和王翠翠的生辰八字，和结婚日期。
按照老胡的要求，两人的生辰八字中间留了一块地方，这是准备贴照片的。
接下来，该书写两人的缘分经过。
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结婚前，很多都没见过面，所以缘分经过大都是媒人拉媒的过程，如媒婆觉得两人郎才女貌，八字相合之类的。
至于胡振华和王翠翠，这个没法写，直接跳过。
再往左是婚书誓言：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再左：结婚人、证婚人（李文、拉车力巴郝三哥）、主婚人（詹姆斯）。
半个小时后，圣经请回来了。
没有音乐、没有鲜花、没有酒宴亲朋。
詹姆斯手持圣经，庄严而神圣。
胡振华和王翠翠手挽着手，没有入场仪式，直接站在詹姆斯面前。
詹姆斯好像是怕上帝听不懂，先来了一段英语，然后是华语：“胡振华先生，你愿意娶王翠翠女士为你的合法妻子吗？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将努力去理解她，完完全全信任她，你愿意吗？”
老胡热血上涌：“我愿意、非常愿意。”
詹姆斯转向王翠翠，同样先来了一段英语，再是华语：“王翠翠女士，你愿意胡振华先生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将努力去理解他，完完全全信任他，你愿意吗？”
王翠翠通红着脸：“我愿意。”
詹姆斯保持严肃：“如果没有人反对，我宣布胡振华先生和王翠翠女士成为合法夫妇！”
李文和郝三哥欢快地鼓掌。
詹姆斯再度开口：“胡振华先生，请为你的妻子戴上手镯，并可以亲吻你的妻子。”
戴手镯无所谓，可亲吻确实有点难为王翠翠，她本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受的教育是三重四德。
胡振华也有点难为情，可他现在脸皮变厚了许多，抱起王翠翠的脸，嘴巴印了上去。
王翠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连忙以袖遮面。
詹姆斯将圣经和婚书递到胡振华和王翠翠手中，然后唱起了一首英文歌，翻译成汉语是”白头偕老”。
礼成后，老胡将刚刚准备的三个红包拿出，分别发给在场的三人。
郝三哥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又是一块大洋到手。
詹姆斯比小两口还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主持婚礼，也是最特别的一次，胡振华夫妇，一看就不富裕，完美践行了‘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的誓言。
这场婚礼，虽是西式的，可掺杂了一些东方的元素。
詹姆斯有了这次的经验，觉得这才是正宗的婚礼流程，为此，以后没少和其他老外打口水仗。
胡振华打算摆酒答谢，詹姆斯爽快应允，而李文婉拒：顾客有预约。
结账的时候有点尴尬，老胡钱没带够，只能以剩下的丝绸抵账。
王翠翠定的两身旗袍，约定三天后取货。
婚礼可以是西式的，但食物必须是中式的，主要是老胡和王翠翠都吃不惯西餐。
饭店的面积并大，只有一间包间，好在现在是下午三点，无人用餐。
王翠翠早就饿坏了，过了婚礼的亢奋期，老胡已经听到了她肚子的抗议。
郝三哥同样饥饿，他干的是体力活。
他执意不肯上桌子，老胡无奈，只得单独给他叫了几个菜，在大堂单开一桌。
包间里，因有詹姆斯在，王翠翠放不开，老胡作为一个暖男，不断为王翠翠夹菜、添饭。
同时，和詹姆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天南海北，风土人情。
十几分钟后，王翠翠吃饱了，施了万福，安安静静地坐到一旁。
突然，外面传来了两声枪响，王翠翠尖叫一声，老胡赶紧抱住她，不断安慰。
不用想也知道，是军警宪特在抓人。
饭店老板听到了王翠翠的尖叫，送了一盘甜点安抚客人。
胡振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他可没少干这种抓人的混账事。
看到老板进来，随口问道：“老板不打算去南方避避吗？”
“我们做小买卖的，在哪儿都一样。”
说的好有道理，不管是谁当政，老百姓总要吃饭。
胡振华道谢后，心情复杂。
也许多年之后，小老板会被打成走资派。
这些小生意人，代表着经济的活力，解决了大量的就业，是民族经济的中坚。
詹姆斯的好心情被枪声打破，闷头抽烟。
而老胡则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什么重伤不能喝酒，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透而无力改变！
世间之痛苦，莫过于此。
突然，老胡听见了街上的报童在叫喊：号外号外，汤总司令视察防务，并发表重要讲话！
胡振华很无语。
国府的新闻机构报喜不报忧，整天宣传江防固若金汤、和谈取得积极进展。
老胡严重怀疑这是高层的阴谋，目的是抛售产业，让底层人民接盘。
等开战后，通航船只相继离开，留在魔都的商人、学者，想走都走不了。
国府的目光只盯着金银，却不知，人，才是最大的财富。
老胡放下酒杯，看向詹姆斯：“你们大使馆何时撤离？”
詹姆斯摇头不语，也倒了一杯白酒，一口闷入，辛辣差点令他窒息。
老胡看着他，哈哈大笑，“詹姆斯，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再来一杯！”
詹姆斯剧烈咳嗽后，再次举杯，不过，只是小泯了一口，“这是什么酒？太烈了！”
“女儿红！在绍兴地区，女儿出生的时候，父母会在院里埋上酒，待到女儿成人出嫁时，起出宴客。经过了十七八年的沉淀，酒香浓郁，色泽鲜艳，故名女儿红！”
“那要是生儿子那？”
老胡无语，鬼知道生儿子是什么酒，不过，他的思绪还算敏捷：“詹姆斯，你要知道，男人是要娶女人的，宴会用的就是女儿娘家准备的女儿红！”
老胡为自己的急智洋洋自得。
詹姆斯想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好有道理呀！
胡振华再次端起酒杯，和詹姆斯碰了一下。
詹姆斯再度开口：“所以，我们现在喝的酒，是胡太太准备的？”
老胡无语，这家伙什么思路？
不过，没毛病，老胡可不会点破：“没错，是我的妻子准备的！”
大不了，一会儿让翠翠去结账，没毛病。
詹姆斯向王翠翠举杯：“胡太太，谢谢你的酒！”
王翠翠回礼后，再度安安静静待在一旁。
两个酒鬼喝多后，靠在一起，勾肩搭背。
老胡眼睛有些发直，大着舌头，“要说烈酒，还得是伏特加，那玩意，一口下肚，就像···就像···”
伏特加的度数据说有九十七八度，老胡只听过，没喝过，他严重怀疑这度数的真实性。
想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词语。
突然，老胡有了灵感，说道，“就像原子弹！”
“没错，就是原子弹，嘭！”
詹姆斯摆动着手指，“No,No,No,北极熊没有原子弹！”
那股傲气，直冲霄汉！
胡振华再度趴在詹姆斯的肩膀后，“现在没有，不代表几个月后没有！”
詹姆斯头脑发沉，继续反驳，“不可能，按照我们的估计，北极熊要想有所突破，至少还要五年时间！”
“你们低估了北极熊的手段，最多还有半年，不，三五个月，嘭！”
酒杯落地，摔的粉碎。
詹姆斯被吓了一跳。
刚才只是酒话，而现在，他清醒了不少！
北极熊要在半年内爆炸原子弹！
怎么可能！
中央情报局根本没收到任何风声！
詹姆斯给老胡倒了一杯酒，“你怎么知道的？”
老胡差点秃噜到桌子下面，大着舌头：“我就是知道。”
詹姆斯把老胡拉到椅子上，“我的朋友，如果你说不出原因，就是在欺骗朋友！我会很伤心的。”
老胡又端起了酒杯，“我的朋友，干杯！”
詹姆斯赶紧陪了一杯。
女儿红下肚后，老胡又开始大舌头：“以后，绅士国会有，浪漫国会有，我们华国也要有，没有原子弹，就不能称为大国！”
詹姆斯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No,No,No,研究原子弹需要强大的科技实力。北极熊没有，英吉利没有，法兰西同样没有！”
言外之意，你们华国就更不可能有了。
“有什么难的，不就三步吗！”
“哪三步？”
“找矿、浓缩、点燃！”
詹姆斯无语，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谁都能研究出来似的。
老胡又开始往桌子底下秃噜，詹姆斯想继续聊，王翠翠上前了，“抱歉，詹姆斯先生，我先生醉了！”
王翠翠喊了一声，郝三哥赶紧进来，从詹姆斯手中扶住胡振华。
才走几步，老胡感觉天旋地转。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弄的整个包间都是。
店老板也进来了。
一个醉鬼、一个力巴、还有一个女士。
该找谁结账呐？
店老板把目光放在了詹姆斯身上，可又不大敢开口！
要是在以前，詹姆斯肯定会骂一句”ShIt!”
现在他想从老胡口中套情报，巴不得和老胡多走动，抽出几张米元递了过去，“不用找了！”
郝三哥盯着詹姆斯手里的米元，两眼发直。
这可是外币，硬通货！
可也只能看看而已，因为老胡已经预付了一天的工钱。
詹姆斯暗道晦气，将一张最小金额的米元递了过去。
5米元！
郝三哥绝不矜持，连连道谢！
将老胡放到黄包车上后，詹姆斯问道，“胡太太，照片明天就可以洗出来，我应该送到哪里？”
王翠翠傻眼了！她哪知道老胡住在哪。
好在郝三哥及时解了围，他得了5米元，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我知道，如果先生需要，小的可以明天去接您！”
“好吧，明天下午2点来领事馆接我！”
“好的，先生！”
郝三哥拉起黄包车，一溜烟跑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詹姆斯拦住路过的一辆黄包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