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终于抹上一层保护色

双方斗殴的五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关进拘留所十天。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绝无任何情面可言。次日，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街头巷尾，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当然，最为焦急的当属赵有福和张秀玉夫妇。然而，着急又有何用呢？

赵有福本就性格内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更是束手无策。

张秀玉虽然嘴巴厉害、精明能干，但她的影响力仅限于状元街这弹丸之地。一旦踏出这片区域，她同样感到茫然无助。

在状元街，唯一能够与公安系统搭上线的人便是令狐。

于是，夫妻俩第二天便匆忙赶到装裱店李师傅家，向他夫妇俩说好话，请求他们帮忙。

随后，他们又辗转来到状元小学找到李燕，请她向令狐求情，让他帮忙将一宁从拘留所里捞出来。

李家也尽力，李师傅和李燕都给令狐打电话，说都是乡里乡亲，一条街上的邻居，这一宁平时也听话。一定要托人讲好话，把他放出来。

得到的回复是一样：托人说了好话，派出所胡所长那儿通不过。分局其实也有不同意见，说赵一宁可以少关几天。胡所长说，你们干脆把我调走。不然，我在那地方就不要待了。

令狐的说法就是——谁去找都没用。

这个回复让赵有福，张秀玉一下哑了火，除了令狐，他们还去找谁呢？

谁也找不上。

状元街热闹了。

反正这些市井小民不关心国际国内大事，甚至连状元街之外的事，他们都极少关心。只有状元街有什么事，才让他们格外热心。

一宁与人斗殴，被关了起来，顿时成了这街上第一大新闻。人们见面就问：

“那一宁伢子抓起来了，听说了吗？”

“那一宁伢子要判十年，你听说了吗？”

“那一宁伢子进了派出所就被打了个半死，打得他下跪求饶，你知道吗？”

状元街上的原住民，这个问那个，那个问这个，传遍越神，越传越没边，各种版本都有。

当然，最高兴的是肖丽丽，饭店的事也不管了，到处走动，用夸张的表情撒布这一重大消息。

有的听说了，有的没听说。没听说的就要肖丽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丽丽说，打群架呢，打得个头破血流，抓进了派出所，听说要判十年。

听到肖丽丽这么说，听的人坐不住了。这个年代信息非常发达，成为第一个信息发布者很不容易。但人人都想成为第一个发布者。

所以这些听众马上撒开，逢人就说，远一点的就拿起电话，四处传播。

肖丽丽撒播的消息立即传播开去，整个状元街根本没人做事了。信息中心是一锅不断加热的开水，信息外围是一股不断扩散的热雾。

里里外外，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赵一宁要判十年的消息传得水漫金山，哪个角落都浸润到了。

人们事情不做了，一个个比中了大奖还高兴，四处奔走相告，聚在一起热烈讨论。

赵有福，张秀玉不敢出门，彩票店就让满妹一个人守着。但是，也有人上门来问——是不是真的。

张秀玉得到确切的消息是要关十天。听了来人夸张的问法。她一下就冲动起来几经打听，知道这消息是肖丽丽散布的。

她就冲到肖丽丽店门前，就站在她家门前的大街上，拍着双手，高声叫骂。

这在上州叫做【骂冲天娘】。有所指，但又不点名。大家清楚，又不说破。

张秀玉跳起双脚，拍起巴掌，放肆骂：

“有些没天良的人呢，活该刀子剐啊，我家一宁是制止别人闹事，派出所误抓了他，说要关十天。那些人丧尽良心的人啊，到处撒布我家一宁要判十年啊。

判你娘的十年，瞒着良心造谣的人呢，不得好死啊，要全家死绝呢……”

一宁妈是个泼辣女人，边骂边跺脚，骂得那个叫绝，那么恶毒。这条街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肖丽丽没办法，出去劝？自己心里有愧，消息就是她散布的。不去劝？张秀玉又站在她家前面的街上骂。

她是两头为难啊。

一些对肖丽丽有意见的人，就在旁边鼓动。他们时不时说一句：

“秀玉嫂子，骂得好。用力骂。有些人就是不怀好心。”

还有的说：“骂一上午，我们爱听。骂它个底朝天。”

肖丽丽的男人想上去劝几句，被肖丽丽制止了。她说：“我又没说她的坏话，你去劝什么？”

肖丽丽的儿子李加林也想出去劝，但他不敢。家中全是他妈说了算。连他爹都不上去劝，他就更加没有胆量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就把手中的擀面棍一甩，洗了手，上楼去了。

这边一场精彩好戏正在上演，那边彩票店里老谢也急了。

一大早，饭店老板胡月英就过来告诉他，一宁被派出所抓走，听说要关十天。

老谢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跑派出所跑。可惜他见不到人。

回来到了胡月英店子，那边又聚集了一帮人，大家议论纷纷。都说一宁是个好人，他怎么会跟别人去打架去了呢，无非是别人挑衅他。

胡月英说：“肯定是别人挑衅，听说是跟飞猛子一伙打。”

在场的人说，我们去请愿。飞猛子是什么人？就是恶霸地痞，跟那滚刀肉一路货色。

大家义愤不已，都相约去派出所请愿。但真的要去了。又没几个人。张三借口有事走开，李四又说店子没人守，溜了。剩下胡月英和老谢又结伴去了派出所一趟。

去了也没用，人都送到看守所去了。

老谢回到店里，一大群打彩票的人围住他，问这问那，老谢也不了解情况，就说：“他们是胡搞，乱抓人。反正一宁是个好人。”

大家议论一阵，又谈到彩票条件。一宁不在，这这黑板上的条件不是泡汤了？

老谢比较沉稳，只是不能说一宁告诉了他方法。便说：“下午再来吧，看守所我有熟人。托熟人问问他。

这帮人纷纷赞成，有人说，关到看守所没事，还能传递出消息。

有人反驳。就是关进牢里都可传出消息。

老谢不想听这些，走到里面打熟人电话，探听一宁的情况 。

终于弄清楚了，就是胡所长坚持要关人，说不关，他就不当这所长了。不过只关十天。

老谢想，一宁出来后，一定要跟他谈谈。这个社会，不管别人的事为好。那个曾二手过去是扒手，也要少跟他打交道才行。

十天啊，十天。

别人为一宁担心。

一宁倒是庆幸。这”特卧“是当成了。他想：

堂堂正正的事，有时要偷偷摸摸地做，偷偷摸摸的事，有时要堂堂正正地办。

君子偶似小人，小人更像君子。

这不给自己抹上了一层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