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苍天不解人情暖
片刻后,郑裕桐完成了书法创作。他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慈爱地看向郑凝儿,温声说道:“凝儿,你可是极少踏入为父这书房呢。正好你来了,快来瞧瞧为父这幅字如何。”
郑凝儿面带微笑,款步走到近前,目光落在父亲刚写下的 “高山仰止” 四个大字上,由衷地赞叹道:“父亲,这字体刚劲雄浑,您的书法技艺又更上一层楼了。”
郑父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随后笑意微敛,接着问道:“凝儿,你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为父啊?”
郑凝儿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父亲,我有一个朋友被人陷害,现在被抓到长安县衙里了,想请父亲帮忙救他出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祈求。
郑裕桐听后,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凝儿,先别急,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郑凝儿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父亲,陈海他不知为何被人带走了。女儿听闻此事,心急如焚。陈海他为人正直善良,绝不可能做出什么违法之事,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父亲,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的语速极快,仿佛生怕慢了一秒,陈海就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郑裕桐并未说话,就着桌几上的水盆,将手中毛笔洗了,然后放进笔筒里。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过,迎春花的花瓣随风飘落。
“凝儿,你与这陈海是如何相识的?” 郑裕桐问道。
郑凝儿脸颊微红,但又怕若跟父亲只说是普通朋友,父亲不肯费心搭就,便轻声说道:“女儿与陈海偶然相识,他的才情与善良深深打动了女儿。女儿…… 女儿已经对他芳心暗许。”
方才还平静如水的郑裕桐脸色骤然一变,眼眸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愫。他微微挺直身子,神色肃穆,语气郑重地说道:“凝儿,你可清楚我们郑家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日这般地位的?我郑家发迹于荥阳,先祖们历经数代的不懈拼搏,方铸就如今这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之尊位。身为郑家之人,每一个都要对整个家族担起应尽的责任与使命。婚姻大事,岂能仅凭个人的喜好来决断?那陈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双方门不当户不对。他们能为郑家带来何种政治利益呢?日后你必定要嫁予王公将相那般的人物,方才算得上匹配。你与那陈海在一起,着实不妥。”
郑凝儿凝视着眼前的父亲,心中竟涌起一丝陌生之感。“父亲,那女儿的幸福在您眼中究竟算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巩固家族地位的牺牲品吗?”
郑裕桐沉默不语,这无疑是一种默认。书房内的氛围愈发沉重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郑凝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紧紧拉住父亲的衣袖,哀求道:“父亲,陈海是无辜的,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女儿真的很喜欢他,求父亲救救他吧。”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
郑裕桐看着女儿那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但一想到家族的利益,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凝儿,为父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你要明白,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着想。那陈海此次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为父不能轻易插手。而且,就算为父救了他,以后他若再给家族带来麻烦,又该如何是好?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份念想吧。”
郑凝儿满脸绝望,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狠心。“父亲,难道家族的利益就比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
郑裕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凝儿,为父也是爱你的,但家族的责任不能不顾。为父刚才说了,你的婚姻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更是关系着整个家族的未来。我们郑家需要与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才能巩固家族的地位,为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那陈海,他无法给我们郑家带来这些。”
郑凝儿哽咽着说:“父亲,女儿不在乎这些。女儿只知道,陈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对女儿真心实意,女儿也愿意与他同甘共苦。”
郑裕桐微微摇头,“凝儿,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间的险恶。爱情不能当饭吃,家族的兴衰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执意与那陈海在一起,将来必定会后悔的。”
郑凝儿泪流满面,“父亲,女儿求您了,就救救陈海吧。哪怕您不答应女儿与他在一起,也请您救救他的性命。”
郑裕桐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凝儿,为父不能救他。此事关系重大,为父不能因一时心软而置家族于不顾。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为父的话。从现在起,你给我禁足在家,不得再与那陈海有任何瓜葛。”
郑凝儿却倔强地站在原地,眼神坚定地看着父亲,“父亲,女儿不会放弃陈海的。”
郑裕桐见郑凝儿如此坚持,不由得怒发冲冠。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瞪,厉声喝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自小为父对你百般骄纵,竟养出你这般忤逆之性!如今竟敢不听为父之言,你可知道我们郑家历经多少风雨才成就今日之地位?家族的荣耀与兴衰岂能因你一时的儿女情长而置于不顾?那陈海不过是小门小户之人,能给我们郑家带来什么?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为父无情!” 说罢,扬起手狠狠地扇了郑凝儿一巴掌。
郑凝儿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自小就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男人。
“来人!”郑裕桐朝着门外大喊一声,一直站在书房外的奴仆立马推门而入。“将小姐带回她的绣楼,从今日起,没有我的指令,不准小姐出绣楼一步。”
“父亲!”郑凝儿大惊失色,连忙呼喊一声。
郑裕桐背过身去,不再看向郑凝儿。
那奴仆即便得了郑裕桐的命令,又怎敢强行将郑凝儿拉走,只能站在郑凝儿旁边,低声劝道,“小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