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芜湖首战 战的痛快

镇江到芜湖水路四百里，对于剪刀船来说，也就是一个昼夜轻松到达，但是为了达到准确的凑热闹，还是要提前到场，勘测地形，实施备战。

这时的芜湖情况比镇江还要糟糕，左良玉病死，左梦庚上位后，为了稳固自己位置，继续东进。没想到，他二十万大军，五万水军，在芜湖碰上了黄得功这个铁板儿上。上万条船刚刚穿过铜陵长江大江湾，就被埋伏在顺安河的黄得功军用小船载火冲入，借着南风，火越烧越猛。左梦庚的船支前后被堵在一起，进退都动弹不得，无数兵士跳江逃命。

左梦庚连黄得功毛都没碰上，船被烧了千余艘，人死了近万，但是也失去前进的动力，于是就留在了铜陵不再南下。

随着阿济格江淮推进，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儿子高元照等人先后降清，黄得功的江北只剩下含山和和州还在，芜湖的对岸已经能看到清军了。左梦庚终于和阿济格谈判成功，他获得的可是比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儿子高元照更高的待遇，当然他这时也敢挥师东下了。

五月八日铜陵出发，五月十日，左梦庚的船队才到漳河口了。这次总结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的几千条般没有再堵在一起，而尽量保持着直线队形，排了近百十里地，走的慢慢的，前锋已经到了芜湖，后船还在铜陵，他本人骑马沿着江岸走，上次火烧的太快，他在中军，都被逼的跳江。

漳河口，很明显，黄得功在这里埋伏的有火船。左梦庚的水师便不再向前，就静静对峙，很快北岸刘良佐的兵马到了，开始架起大炮，对漳河里的火船不断进行压制。不一会儿，火船自己还没有点火，就被火炮给打着了。这下左梦庚放心了，解除了这条封锁线后，冲过青戈江，芜湖基本就废了。

黄得功的这次防守显然是已经放弃了，从漳河到戈江，他设置的阻击纯属试探，都没有安排多少人手。他的主力船只此时都安置在南岸西云寺，北岸的裕溪口一带，中间的江心州也布置了大量的火力。这应该是黄得功的孤注一掷了，因为北岸传来的消息，含山县城也快守不住了，幸好北岸河流密布，对方的骑兵步兵展不开，没有个二天到不了裕溪口。

也许两天后就是城破身死的时候，以他的实力，投降可能会得个好位置，但是投降是不可能的，他的手里沾的女真人的鲜血可不是一点点儿哦，秋后算账谁能说的清呢。

漳河口和戈江口的防线，很快被突破。前面的长沙上江面越来越宽，左军的船支慢慢的向前汇集，江面的船支越来越多。黄德功只有千余艘大大小战船，全部横在江上，但是左军有七八千支船，拉的很长，二个多时辰后，左军将戈江到西云寺的江面上全部布满了，后面还有稀稀拉拉的船慢慢跟上。这次江面上风不大，岸上好多河流，走起来很不方便，左梦庚终于上了一艘旗舰，巨无霸式的旗舰，像山一样矗立在比它小一圈儿的战舰中间，像山一样！左梦庚春风得意的看着对面的黄得功水师，心想，这下老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今天一定将黄得功个老小子打个稀巴烂。

这时一队骑兵从长江北岸西向东纵马过来，裕溪很宽的，他们过不去，于是就靠着岸边给左梦庚摇旗呐喊。不过，这下就让黄得功心中一惊，他基本上明白了，江北的刘良佐、高家小儿此时在给他来一重击，这是天要绝人啊。黄得功不由得仰天长叹，一旁的翁之琪问他：“姐夫怎么啦，大不了一死而已！”

“之琪，大明气数已尽，我等再努力也白费了，想想也是罪有应得。清军已经磨刀霍霍在即，我大明还在内斗，不亡天理不容啊！”黄得功说道。

“拼了！”翁之琪喊道，抽出刀准备指挥战斗。

就在这时，从青戈江驶出来一队舰队，一出江迅速向左梦庚屁股后面冲来。

左梦庚水师后部马上发现，顿时一阵大乱，但是跟前锋隔着十来里呢。

左梦庚一看时辰午时三刻了，可以了！正准备举手发号命令，就在这时，身边亲卫叫道：“大帅，背后有情况！”

左梦庚回头一看，顿时瞬间心头一震，天边有一条黑色帆船带头，后面一排并列金黄色的帆船紧跟正对着他的后队横冲直撞。

卧槽，左梦庚傻眼了，这可怎么办？他的水师已经仔细的检查了长沙两岸的大河里面，向里面都跑了十几里，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现在后退肯定不行，自己水师会更乱，向黄得功进攻，他的屁股不安全。

就在他不断的犹豫中，黄得功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发现了端倪，真是天赐良机啊！

“之琪，马上下令，全线攻击，不留后手！”黄得功道

“遵命！”翁之琪道，随即大喊，“全军攻击！”

“轰隆~~~~”黄得功水师打出了第一发炮弹，接着所有水师全部冲了过来，双方几百米的距离很快混在一起。黄得功知道毕其功于一役的重要性，所以从一开始就拿出拼命的姿势，不管是火炮还是火枪，还是弓箭，火油罐，全火力攻击冲锋。左军水师在心态上有一些不稳，虽然在前面横了二千多艘战船，但是打的相当保持。

“轰轰轰~~~”左梦庚的身后也传来的隆隆的炮声，但是他能反应出来，这不是他船上的炮，因为这炮声太远了。

无可奈何啊，左梦庚也马上下令，与前面的黄得功水师拼了。

可是拼也得有拼的机会，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后面偷袭的风帆战舰已经攻击到了左军的中军。这支偷袭舰队简直是坏的透顶，遇到左军船只并不过多纠缠，直接攻击，一击得手，快速离去。由于偷袭舰队前行和转向的速度极快，导致不少左军战船，离着好远，为了躲避，造成自我相撞，这才左军大乱的真正原因。这支偷袭舰队里最让人头疼的是一条通体黝黑的黑色帆船，不管什么人随便一看就会不舒服，因为帆布是黑色的，导致这帆船行动的时候就像一条幽灵一样。

左军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长期在荆州训练多年。很快就有将领站了出来，命令所有战舰上火炮全部指向这条黑船射击。虽然收效不大，不少火炮误伤了自己船只，但是没办法，不这样，左军危险更大。

终于还是有优秀的左军水师战舰炮法精准，将这个黑船的船帆全部打烂，这艘黑船停了下来，不少左军船舰靠了上来，准备活捉这个坏蛋。但是只见这条船的桅杆居然慢慢的倒了下来，卧入船中。围堵的左军已经离黑船不到一百米了，突然黑船的船舷处突然拉开几十个格子，里面伸出了火枪，火炮，直接射击。这么近的距离，左军船只根本无法躲避，只能迎着头还击。就一会儿时间，有十几艘被黑船打的起火，在江中打转转。但是毕竟左军船多，渐渐的左军船支已经离黑船只有三十米了。黑船的火枪和火炮立马停止射击，旋即闪出几十人，手持黑色小嘎达，朝围过来左军船支扔去。

五四三二一。轰轰轰轰，左军无数的船支落上这种小疙瘩后，纷纷起火爆炸，好多水兵直接掉入江中，一瞬间，围攻的又乱成一团。不过很快，左军又调整队形，呈扇子面围过来，黑船见扔黑疙瘩效果不佳，随即关上船舷格子。

直到这时，围攻的左军才发现此船居然通体为铁，因为不管他们用火油，用弓箭，火炮，都打不烂。但是此刻，此铁船被包围了，跑不了了。

但是铁船甲板上此时空无一人，就在不少兵丁开始抛绳索，准备固定铁船时，铁船上面的突然冒出几股烟雾。铁船突然加速，硬生生的跑了，挡在面前的有一艘左军战船居然被铁船生生拦腰撞断！

铁船以惊人的速度逃出后，直接躲在同样上窜来窜去的剪刀船后，剪刀船一边保持着攻击一边缓缓向后退去。

左梦庚发现后面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前面黄得功水师瞬间压力增大。双方前锋缠斗快一个时辰了，交织在一起的双方战舰一起至少损失了三百余艘，以碎片或者是在江面打转转。

左梦庚不断的发号施令，调集战船对黄得功部进行包围式围剿，战局是直转而下，黄得功这时发现真是完了，本来敌方战舰就是他们的三到五倍，他们靠着有人搅局才勉强打了个平手，现在开始他们就要遭受灭顶式打南，基本上是三到五条左军战舰打他们一条船，这样下去，最多二个时辰，明军水师要灰飞烟灭了。

但是左军水师后方又传来了隆隆炮声，退回去的剪刀船舰队又对后面陆续赶来的左军战舰进行了点名式攻击。因为后面再加入战场的左军水师船支很分散，对于机动灵活的剪刀船们，毫无办法。在高高的了望台上，左梦庚心情坏到了极点儿，就一会儿功夫，又有几十艘后面零散的左军战船被击伤或击沉。大概算了一下，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剪刀船，对左军的伤害可一点儿不比黄得功水师带来的小。不管他了，左梦庚继续发动调令，集中力量先灭了黄得功再说。

又快过了一个时辰，黄得功水师已经岌岌可危了，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机了。

“大帅小心，”突然，左梦庚身边的亲兵大叫道。

“什么？”左梦庚慌忙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炮声已经停了。那该死的黑船又来了，这次直接左插右插，直奔他的座船而来。

“快，快拦住它”左梦庚让令旗兵赶紧向周边船支调动挡在他面前。

但是这黑船太快了，转眼之间不到二里地了。左梦庚调动还是有效果，至少十来艘战船慢慢悠悠的横在他旗舰面前，就算铁船再猛再能撞，它能撞开我十几艘战船吗？左梦庚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转身不再看那铁船，心里想，让你折腾一会儿吧。等我干掉黄得功，必然将你粉身碎骨。

“大帅小心！”就在左梦庚转身不到十秒的时间，身边亲卫又叫了起来。

“叫什么？”左梦庚不耐烦的回了句，但是还是转了身，只见那黑船一边冲锋一边打开船头一个大格子，一门黝黑发亮的长炮伸了出来，炮口不断旋转，角度慢慢向上。

“不好，”左梦庚心中大惊，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炮，“快，座船向岸边靠拢”左梦庚不断下令。

遇到危险，左梦庚身为主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保自己的命。只见左梦庚的旗舰开始慢慢转舵，还顺带把船尾给他挡枪的二艘小号直接给撞的差点翻了，顿时船支一片大乱。

左梦庚的旗舰刚刚摆好方向，把自己腰部亮了出来，正欲加速向岸边驶去。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厚重的破空音，嘣~~~。接着一颗硕大的弹丸从黑船的炮管里射出，直接刺向左梦庚旗舰的腰部，这么大的横截面，想不中都不行，本来左梦庚的旗舰是竖在江上，这一炮可能还打不上，但是现在纯粹是送来挨打。

啵~~~，这颗炮弹直接砸破船舷，进到了舱内。

“快，赶紧，赶紧划，”左梦庚大声下令，他的这艘旗舰舱底还有三百水手，可以踩轮机给船加速。同时左梦庚开始从了望台上往下跑，大喊道：“所有战船，保护我！”

就在左梦庚快跑到甲板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船身突然隐隐在抖动，他就一愣神，就没有进船舱。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浪从船舱中涌出，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传来，船舱爆了。

左梦庚，以及十几个将领还有几十个亲兵，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旗舰上直接飞了，一团烈焰从船舱中涌出，左梦庚的旗舰炸裂开了。

护在左梦庚旗舰周边的战船直接傻了，不对啊，左梦庚的旗舰并没有任何火炮和炸药，甚至连火油都没有，因为这艘旗舰是用来指挥水师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黑船的那颗炮弹有问题，还能开花燃爆。虽然不解，但是大家的命都是关紧的，于是不少战船纷纷向四周散开，也有不少战船在看左梦庚飞到哪里去了，看看能不能救一下，说不定还立功了。

很快，散开的左军战船就确定了自己刚才猜想。黑船又瞄向其它大号左军战舰，离着这么近，几百米，根本躲不开，中弹旋即燃爆，而且后果比左梦庚那艘旗舰更严重，因为大部分战船都是携带有火药弹药的，一旦炮弹爆炸，马上就引起战船殉爆。

半柱香的功夫，左军有六艘大号战舰被摧毁，殉爆声响彻江面，把前面正在混战的左军和黄军一度都给吓停了，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左梦庚真是命大，居然被气浪弹飞到一百米外的左军小战船的帆布上，接着就掉了下来。左梦庚居然还意识清醒，冲着几个小兵骂骂咧咧，这几个才发现掉下来的人是他们主帅，开始有点儿蒙，后面变得好灵泛，赶快跑过来，把左梦庚抬起到船舱，然后扬起帆就向后退！

北岸的刘左良骑兵见此情景，再不跑，就是傻子啊，一会儿功夫跑了个精光。

左军水师在很短的时间内崩溃，第一，主帅旗舰被炸生死不明，第二，大量战船开始逃跑。黄得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运气，追击不用，因为也追不上啊！就把已经绕到背后包围他们的左军给截了下来，这部分左军哪里还有心思作战，纷纷找路逃跑。黄得功拼尽全力把后面左军尽数拦下，极少有逃脱的。眼看逃跑无望，终于有战船选择扯白旗投降，有带头儿的，就有跟风的。

不到一个时辰，十之八九跑不掉的左军都选择了举白旗，等着黄军水师来接收，也有不愿意投降的，但是也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同样做了俘虏。

黄得功又花了一个时辰，才规整完，翁之琪跑过来，嘴巴笑的合不拢，说到

“姐夫，发财了，发财了，我军一千二百多艘战船，损失将近五百艘，这下俘虏了左军将近七百艘战船，他们战船基本完好无损。只可惜，我军损失了两千多水军，俘虏了左军近六千人，我们又不敢用，这可咋么办啊”

“好的，先通知下去，让弟兄们先休整一下，我去看看恩公，到底是谁啊，能把几千艘敌船打败！”黄得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