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收下唐甄 欲成佳话
六月底，豪格刚刚从广鹿岛回来，安达儿就拿着方雨润的信来了。
”王爷，唐甄来金州了！“安达儿说道。
”就他吗？“豪格觉得不止。
”侯方域和李香君也来了，另秦淮八绝之一的卞玉京还有她妹妹卞敏也来了！“安达儿笑着说，”雨润还制定了一个如何帮王爷收服唐甄的计划，就这封信！“
”呵呵“豪格笑着打开信，看着看着，最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这雨润不得了啊，作事直击人性弱点，这连环箭，一箭箭下来不知道网了好多雕，我都有点儿怕她了，她都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就按计划开展吧！王爷也要配合好哦“安达儿说道。
”没问题，本王也会一会，这传说中秦淮八绝的二绝，看看江南之文人的福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豪格笑道。
西山湖畔，三里洋场，各种服务娱乐行业如今开展的如火如荼，当然这里做不到南京秦淮河的十里画舫，夜夜笙歌，仅仅是服务于金州这个十来万人城市的需求。
李香君的到来，让翠青楼在这十家艺伎馆中顿时声名鹊起，翠青楼只管打出李香君的招牌，但是只能预约。虽然李香君早和侯方域的爱情故事名动天地，但是这不是来到金州嘛！文人骚客贩夫俗子一时纷纷预约，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有一个人见到过李香君本人，也包括侯方域。
侯方域到金州后，就得到了李香君己到金州而且目前寄身翠青楼，侯方域自然是舍得花钱，但是这里有钱算什么，金州十万民众，这一年来人均综合收入都有上百两白银了，谁没有点儿钱。侯方域火急火燎，他可是害怕啊，金州这里肯定藏龙卧虎，搞不好被哪个大员盯上了，强娶李香君，他的心就要碎了。他是豪格亲自写信邀请来的，他也许可以凭信直接找豪格说明来意，豪格一帮他，他就可以和心爱的人团聚了，别人也不敢觊觎，但是他放不下文人的面子，怎么可以以权压人呢。
唐甄后脚也到金州了，他的心情跟侯方域没啥区别。但是他又多了一重心思，侯与李两情相笃，这世人皆知，而且他们感情貌似也不是假的，这让他无形中增加了压力。这样实在是太煎熬，痛定思痛，他决定抛弃面子问题。他要找豪格，他豁出去了！
在安达儿的安排下，唐甄见到了豪格。
在西山湖畔的一个会客厅，唐甄缓缓而入，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个女真人，大概三十多岁，浓眉虬髯，虎背熊脚，面带和气的正在打量他。
豪格看着进来的唐甄，这小孩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生得风度翩翩，英姿勃发，犹如龙游天下，气宇轩昂，就是个子矮了一些，最多一米六三。
”对面可是肃亲王豪格，在下唐甄有礼了！“唐甄冲豪格一拱手。
”正是本王，唐先生一路辛苦，请坐“豪格一探身，做出请的动作。
唐甄落座后，转而平静的看着豪格竟然一时无话可说，看着豪格冲他笑了笑。唐甄定了定心神说道：”豪格王爷，请恕再下唐突，不知王爷邀我来金州所为何事？“
”唐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闻唐先生博闻强识，多有声名，特意邀请你到金州做客，来参观金州。不知道唐先生到金州有没有什么发现？“豪格继续笑着说。
”王爷，谬赞了，唐甄只是一介书生而已，空有治国方略，沦为世人笑谈而已。不过王爷，你还别说，我来金州七天了。所见所闻，竟然世上罕见。“唐甄道。
”哦~~，罕见，唐先生说来听听！“豪格探身道。
”其一，金州人无满汉之分，能公平相处，奇也。此乃人和，我曾到游过归德府，满汉对立，汉人惨状难以形容！这也许是王爷能举金州之力数次力拒大清的原因之一，金州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你而活！
其二，金州之作坊甚多，奇技淫巧，不胜举数。更为甚者，佣工居然数万，金州居然不事农桑，在下不知何故如此。
其三，金州之学堂除教授汉文之外，算术，物理、匠学等实为在下不解，这不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相悖。“
其四，金州之人皆富，佣工拼命挣钱，然后又去各场所消费，照此下去，人人皆为利来利往，生命意义何在？
其五，金州的道路修的不错，我从旅顺口到沙河口，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如履平川。如此为民众所用，岂不浪费！
小子信口胡来，王爷莫怪！”唐甄徐徐道来。
“唐先生真观察细微啊，那你感觉金州如何？”豪格又问道。
“金州，挺好！”唐甄斟酌了一下，简单表述。
“那唐先生可否愿意来金州一展宏图？”豪格试探道。
“唐某不会来，因为这里仍然是女真人政权，以王爷实力，我相信有一天会荣登大统。可这和北京清廷一统天下，又或南明一统天下，有何区别？唐某身为汉人在南明谋得一官半职，易如反掌，为何非要在女真金州？”唐甄拒绝。
“你说本王荣登大统，与其它政权本质没有区别，到底是何意思？”豪格非要问清楚。
“你若为皇，国之有法，请问皇与法哪个重要？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你还不是一样为了维护皇权，打压异己，奴役百姓！”唐甄毫不客气说道。
“皇权自然要维护，但是法之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做到一视同仁不行吗？”豪格道。
“你做不到，你的制度本身就决定了，你只是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已。你敢放弃你的皇权，让有为臣子来主政吗？你能确保你的制度不奴役百姓吗？”唐甄坚定说道。
“我敢，就像这~~~~”豪格说着，随手拔出佩剑朝自己头上砍去，可把一边的安达儿吓坏了，他以为豪格受刺激了，要自杀吗？结果豪格把自己辫子头发从根部给斩断了。
“王爷，你~~”唐甄显然吃惊，但旋即又镇静说道，“王爷，头上的辫子可以割掉，心里的辫子却是很难割掉！”
“你，”豪格一时竟然被问住，这个问题，他一下子回答不出来，但是还是接着这个话题说道，“有形的辫子容易去除，无形的辫子确实难以去除，但是为何不能一点一点儿去除呢。”
“王爷真的愿意为这世间万民做为让步，你要知道，你每舍弃一点儿，民众就会多一些，如此以来，你不为你的身家性命还有子孙后代着想吗？”唐甄感觉这个豪格有点儿意思了。
“那我请问唐公子，这君权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上天一早就安排匹配好的吗？”豪格又问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权自然是万民给的，但是当下在位者哪个不认为自己的皇权是上天给的，是他家世袭的。就像王爷现在还不一样王爷王爷叫着，你都被清廷逐出家门了，哪里来的王爷！”唐甄毫不客气，一边安达儿幸亏豪格早就交待，否则要过来揍人了。
“那我们改变这种情况，建立一种新的制度，君权只限于国之形，民权乃国之本，可否？难道唐先生不愿意看到这种制度，或者唐先生害怕这种制度威胁到你自己的利益？”豪格开始反攻了。
“哈哈哈哈，唐某人有什么利益，唐某人家贫如洗，天下何处是家，何处又不是家。你敢做，我有什么不敢做的！”唐甄虚怀若谷的说道。
“这么说，唐先生是愿意与我豪格一道改变这世道喽！”豪格还是要唐甄确认式回答。
“干就干，没啥不行的。不过豪格先生你也要帮我了结一个心愿，不然我做事不稳啊！”这唐甄也是心中有压力，才这样说的。他见豪格有意拉拢他，他也无谓，干就干嘛，不想干就走。
“说来听听，本王能办到的，绝无二言！”豪格道。
“豪格先生，我仰慕李香君姑娘己久，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懂李姑娘的人，侯方域也不及我。如今李姑娘已经来到金州，寄身于青楼，我担心她被权贵抢走，实为忍。另外我也听早日见一见李姑娘，一解相思之苦。”说到此，唐甄眼眶有些湿润。
大思想家原来也是个情种啊，豪格在心中笑道，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小伙子生气了就要跑了。
“唐先生，这有何难，我豪格可以做到李姑娘在金州无人敢强迫她，她是自由的！但是唐公子想见李姑娘，也要李姑娘同意，你说是吗？”豪格说道。
“多谢王爷成全，在下一定会多向李姑娘写拜帖，表明来意，我想李姑娘会同意与我见面的。”唐甄说道。
“我多问一句啊，唐公子怎知李姑娘心中有你？若李姑娘心中无你，你又做何打算？”豪格问道。
“李姑娘只是不知我心仰慕，我若倾诉，李姑娘有意有何不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唐甄挺自信。
“若李姑娘确有意中人，无意与他，你做何打算？”豪格步步紧逼。
“若真如此，我祝福李姑娘情得圆满，唐某必不做纠缠！”唐甄说道，倒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好吧，唐公子请便，豪格说到做到，金州人人自由，绝不做勉强他人之事！”豪格笑道，向安达儿示意。
安达儿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用红布盖着，来到唐甄面前。
“唐先生，你既有意与豪格同为天下大事，我也不能没有诚意，谨以此赠与先生而己，勿怪！”豪格说道。
唐甄揭开红布看了一下，里面是十根金条，唐甄怒道：“豪格先生，你这是侮辱唐某，唐某不收受他人财物！”
“还是收下吧，我等既是同路人，赠与也好，借与也罢。何须以君子之心量之！”豪格又说道。
唐甄犹豫半天，为了心上人，就低一低头吧，就算借的。
“多谢豪格先生相助，他日我若追随豪格先生发了财，自然还你！”唐甄不客气的收下了，旋即告辞。时间就是速度，他相信侯方域也会来的，他一定要打败侯方域。
翌日。翠青楼一处雅房。
一名年轻女子正在作画。
她画的是兰花，李白曾诗，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兰花是带着灵性的，画画之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放了进去，认真的用笔勾勒，甚至连房内走进了人都没有发觉。
兰花画完了，这女子松了一口气，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的公子正在对面楼下痴痴发呆，女子不由得幽怨的叹了口气。
“同心之言，其嗅加兰！卞姑娘笔下兰花活了！”一人正赞叹道。
“谁？”美女一惊，转瞬又平静了下来。房中多了二人，一人道士装扮，正是她的姐姐卞赛卞玉京，另一人居然是个光头中年人，但是看装束又不是和尚。
“妹妹，这位是肃亲王豪格王爷，特意来看你！”卞玉京说道。
画画之人正是卞敏，秦淮八绝卞玉京的妹妹。
“民女拜见王爷！”卞敏上前作揖。
“请起，请起！卞姑娘，本王久仰卞大家所画兰花乃是一绝，今天见到卞姑娘画之兰花，更有一番风情！”说话的正是豪格，昨天为了招揽唐甄，竟然把辫子割断了，不好留发型，干脆理个光头算了。
“多谢王爷夸奖，民女愧不敢当！”卞敏羞愧道。
“卞姑娘，”豪格一指窗外对面楼下的一位翩翩公子，“可否认识那位公子！”
“民女认得，那人是唐甄公子！”卞敏回道。
“卞姑娘，你觉得这位公子如何？”豪格随口问道。
“唐公子才情极高，放荡不羁。奈何佳人有意，才子无心。”卞敏喃喃道。
“应该是佳人有意怜才，才子多情求配，多好！”豪格也叹道。
“姐姐~~”卞敏突然一下子扑进卞玉京怀中。
就在此时，对面楼突然发生了状况，楼上款款走下一对男女。
男子身材高大，貌比潘安，眉如远山，眸子明亮如星辰，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女子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
“李姐姐，终于等到你了！”唐甄心理素质也真够强，上前搭话。
侯方域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朝李香君笑了笑。李香君走上前来，冲唐甄说道：“唐公子，让你久等了。妾身能得唐公子垂爱，不胜荣幸。然香君己有意中人，其中曲折想必唐公子亦知。唐公子尚且年少，须得佳人相配，妾身己是残花败柳之姿。”
“李姐姐~”唐甄宛如惊天霹雳，花了这么大代价，见上李香君一面，却是这个结局，心中宛如刀割。
唐甄失魂落魄的离开翠青楼，也在另一楼上的卞氏姐妹及豪格眼中，看到唐甄难受，卞敏更加难受。
豪格道：“卞姑娘难道就此作罢？”
卞敏一怔，接着说道：“不作罢，难道要我主动求唐公子不成？难不成王爷还其它办法？”
“实不相瞒，唐公子已经同意在我麾下任职，卞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助卞姑娘一臂之力！”豪格说道。
“王爷，真的吗？不知道需要民女如何从事？”卞敏问道。
“唐公子才学不俗，思想激亢，恐怕还有很多是卞姑娘不知道的。如果想走进他的心里，就必须与他朝夕相处，有共同的语言和思想，方可走的更近。我准备让唐公子金州军事学堂先教书三个员，不知道卞姑娘可否有意做学员，也便于更多的了解他，接近他！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豪格说道。
“王爷，我愿意，谢谢王爷给我这个机会！”卞敏感激涕零。
“玉京也感谢王爷于我及家妹的救命之恩”卞玉京突然跪地，一边的卞敏也是吃了一惊。
“姐姐，难道救了我们，又把我们送到金州的是王爷的人！”
“卞大家，你十分聪明，不过不必客气。本王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天下有苦难之人，本王都会救。李香君还是打算回南京是吧？”豪格回道，这卞玉京果然聪颖过人，悟性极高，她已经答应了会呆在金州，但是李香君却是非要跟侯方域回南京，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啊，毕竟这次招揽了唐甄，他发起光来，可是无人可以盖住。
“是的，王爷。香君是专情之人，今日好不容易终成眷属，自然是唯侯方域之意而动！玉京历经磨难，已经看透很多。我来金州也有些时日，所见所闻让我非常喜欢在这里生活，希望王爷不要嫌弃！”卞玉京说道。
“卞大家是大才，我打算在金州开一家绘画学校，教授绘画知识，不知道卞大家愿意不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担任教习一职？”豪格问道。
“唯王爷命令是从”卞玉京拱手。
此时的卞玉京最已出嫁多年，后脱离家庭，在南京栖霞山一道观出家。多铎攻南京失败后，南京周边乱兵多如牛毛。卞玉京这时收留了卞敏和李香君在道观，但是不幸被乱兵盯上，眼看三位美女就要惨遭不幸，方雨润带人赶到，解救了三人，并将其送到金州，当然是为了唐甄去金州。
唐甄任金州军事学堂思想课，本来这个班招生就不够多，都是年龄在十八岁以内金州官员子北，也就不到三十人。
唐甄天天以激励的言辞、犀利的笔锋猛烈抨击帝王专制制度，提出自己的社会主张、政治革新、治学思想、军事谋略。虽然与金州的开放思想契合度比较高，但是因为他过于激进，多次被学生赶下课堂，因为在有些学生看来，他是要革他们家的命。不过他毫不在意，继续讲就是了，最后大部分学生不上他的课了，跑到其它课堂学习别的课程了。
两个月过后，唐甄发现他的这个班留下来的不到十人，居然还有一个小迷妹，还有些眼熟，这不是卞敏吗？能够有这些忠实的拥趸，唐甄也十分满意，继续给他们进行思想冲击，让他们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
对此，豪格也十分满意。他多次跟唐甄沟通，希望他认真重视和带教这些人，这些人将来一定可以开枝散叶，能够影响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这段时间豪格也多次去广鹿岛看赵世兴的进度，这支军队各兵种分工明确，指令清晰，协同战斗，都训练的有模有样。赵世兴一直嚷嚷，训练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拉出去留一留了。
豪格让他不要着急，一定要准备充足，还将混成军的服装、兵器等装备都做了统一规划，只有通过了演习演练后才可以投入战斗。
这时来自南明的情报越来越多，福建、广东、广西都有大量异动，而南京政权好像无能为力，控制不住。李自成的情报也有，这厮居然挂了。从荆襄到武昌，再而退守湖南过程中，路过湖北九宫山，你说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手下这么多，非要亲自上阵去探路，结果倒了当地地主武装的手里。余部在三弟李自敬的带领下进入湖南，可怕堵胤锡吓坏了，此时湖南已经危如累卵，受到南北夹击。最后堵胤锡选择与李自敬联合抗清，暂时稳住荆江以南局面。
阿济格无法跨过九江安庆池州，选择了迂回战术，派金声桓从湖北咸宁组织军队翻越大山，直接进入江西南昌。南昌失守，但是赣东、赣中、赣西却在杨廷麟、李永茂带领下，清军无法南下无法西进。最后清军改变战术策略，又向东进，拿下景德镇，向浙西而去。
从整体形势上，大明又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刻，这次不是南京，而是后方快没了。
如果江西浙西被拿下，整个江南就会又陷入清军的包围之中。原来清军打南京还可以南逃，现在南逃之陆路快被封死了，除非海上。唯一让人为之一振的是，自从张杰带兵接收了扬州之后，从淮安以南到嘉定被南明牢牢控在手中，而且名将一个比一个厉害，顾炎武，张煌言，阎应元各个都得到释放，屡屡将挑衅的清军击败。只是淮安暂时竟然被海时行给占了，这货被孔有德一个发力，从莒州给赶跑了。海时行一路南逃到了淮安，此时也是无主之地，清军刚撤走，明军还没有接收。海时行主动向弘光示好，结果弘光为了团结人心，又收下了他，让他暂驻淮安。
全国的形势一直在变，让豪格有些着急，本来他想给金州和山东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和空间，但是南明顺军太不争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