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乡间小路上的诡童谣
“现世的法律总是要为活人说话的，为活者留下一线生机。那么死者的出路在哪里？如果死后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
七钉镇魂，在现世的法律看，最多只能算是虐尸，这并不是个很严重的罪名，最大的量刑也只有三年。
即便将集团贩卖婚姻的罪行一并考量，顶多也就是首犯死刑或死缓，从犯无期或十年以上的程度。
这在木行看来远远不够，那些永远不能再见到亲人，甚至在死后还要饱受折磨的灵魂，谁又能真正为她们诉求正义。
木行终于明白为什么此次任务会根据完成情况决定奖励的多少了。是遵守现世的法律，还是为死者讨回他们应得的公平。
在与诡热线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就注定他的双手迟早要被罪恶的鲜血染红。除非，他放弃现在得到的一切，回到之前碌碌无为的生活，也包括丫丫。
“婆婆，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从未听闻过的丧葬仪式。这是说好的报酬，我想我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木行面带笑容，再次掏出两张粉色大钞，递到了婆婆手里。
婆婆立刻笑逐颜开地接过纸币，口中连连说道。
“你真是太客气了，那老婆子我就却之不恭了。那你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住一晚？
我们那就我和春丫两人，哦还有两个吃白食的。说不得，你还会有其他的发现。”
她客套着挽留着，眼中有着一丝期待，像是将木行当作了冤大头，而木行则轻轻婉拒道。
“不了，昨天已经耽搁了不少行程，我还要赶时间，这里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就此告辞，婆婆回去的路上也要多注意。”
老婆子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向木行摆了摆手。
“那真是可惜了，你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能出山，老婆子我累了，要在这里休息休息再回去。”
木行会意一笑，向她拱了拱手，顺着指引的方向悄悄离去。
老婆子看着木行消失在丛林中的方向，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复杂， 怨恨、纠结、忐忑、失望，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样离开了也好，毕竟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想走就走不了了。”
木行离开后不久，山下胡明浩也完成了镇魂的仪式，王婉婷的遗体被死死钉在了棺木中，她眉宇间的凄厉也变成了痛苦和绝望。
“王婉婷，你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吧。放心，我会时不时回来看你的。”
胡明浩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这才沉声说道：“盖棺，入土！送你们的嫂子归位！”
沉重的棺盖，再次将王婉婷埋葬在了黑暗中，等待她的将是永无止尽的痛苦与煎熬。
“谁来救救我。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幽魂的悲鸣被钉在她咽喉上的七寸长钉紧紧锁住，她的哀怨诉求已无人无诡可以闻及。而这样的冤魂，遍布在胡家村后山谷地每个阴暗的角落。
在将王婉婷的遗体顺利下葬，众人略微紧绷的神经也都有所放松，天打雷劈的事儿做多了，胆子再大也终归有些顾忌，同样也包括胡明浩。
就在他们准备出山之时，那位精瘦的青年突然警觉地瞪大了眼睛，指向山坡上树丛后面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胡明浩惊慌地喊道。
“浩哥，山上有人！”
“病猫，小六儿，你们两个上去看看，别让他跑了。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私闯胡家禁地！”
胡明浩吩咐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话中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用不着大惊小怪的，这后山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你浩子可以来的，我老婆子也一样可以来的。”
略带讥讽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树丛中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胡明浩立刻认出了来人，是住在村头胡大海家的蔡老婆子。
只可惜胡大海两年前意外坠崖，家中没了支撑，只留下了蔡老婆子和胡大海的媳妇相依度日，还有两个只有五岁的女娃娃。
没人会对老态龙钟的蔡老婆子感兴趣，但胡大海的媳妇和女娃娃早就有人惦记上了。但在尖酸刻薄的蔡老婆子面前，没有人能讨的了好。
可以说，这个家全都靠蔡老婆子镇着场子，如果蔡老婆子哪天没了，春丫和她的两个女儿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没有人会知道。
也是同样的原因，暗地里希望蔡老婆子赶紧死的同样有不少。
“原来是蔡婆婆，是我失态了，但不知道蔡婆婆这时候来后山是要做什么？”
胡明浩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哼，我来这里为自己寻个好的安生地儿，怎么，浩子你有意见不成？”
蔡老婆子语气不饶人，胡明浩似乎并没有生气，同样笑着回应道。
“那自然没问题，蔡婆婆您看上哪个位置了，告诉浩子一声，等您百年的时候，我一定亲自上门为您封棺。
放心，这是免费的，而且您也不用担心春丫她们几个小的，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胡明浩在“照顾”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呵呵，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希望我老婆子有那个荣幸等到那一天。
行了，老婆子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自便！”
说着，她丝毫不顾忌胡明浩愈发阴沉的脸色，拄着根树枝，慢悠悠往回走去。
直到蔡老婆子消失在了丛林中，胡明浩这才收回紧盯着她的目光，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阴恻恻一笑，挥了挥手。
“别理这个疯婆子，她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回去后找两个人盯紧她们家，她们跑不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山谷又恢复了平静，而这平静中，似又多了几分残酷的压抑。
夜晚再次降临了胡家村，而胡明浩的院子则是灯火通明。院子中，丧葬的痕迹已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桌桌丰盛的宴席。
一众年轻人簇拥着胡明浩坐下，边开心地吃喝，边热切地策划着什么。
村口老槐树下，木行抱着诡娃娃静静立在那里，他面色凝重，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对着丫丫说道。
“丫丫，还记得我们来时你唱得那首童谣吗？爸爸想听你完整的唱一遍，而且爸爸希望可以让所有喜欢这首歌的人都能听到，可以吗？”
丫丫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只是她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有的只是无尽的寒意和一丝醒目的血芒。
爸爸的这个请求，她已经等待得太久了，现在她终于得到了表演的机会。
诡娃娃唤出小熊，骑在了小熊的背上，将仅剩的五枚小菇干都捧在手心，手掌相合轻轻一搓，小菇干全都化为细细的粉末。
随着诡娃娃轻轻的挥洒，诡蘑菇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随着诡娃娃悠扬的歌声，传遍了胡家村每一个角落。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墓中的小熊是我同伴。
黑夜配朵血月在胸膛，昏暗的星星是游魂的仿徨。
抓把蘑菇搓在手掌，无助的冤魂在哀伤。
谁能听到她们的悲怆，还有七根铁钉钉在身体上。
笑意挂在脸庞，哼一曲索魂绝唱，
任孢子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怨恨断肠，指引罪恶方向，
复仇在乡间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