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看病归来
沈进远脸色难看极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嘴唇紧抿，眼里布满寒光，身上不自觉发出上位者的气势，倒是把万老太给吓住了。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少顷，沈进远闭了闭眼，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站起身朝着万老太躬身。
“晚辈多谢老夫人仁慈之心，救下长姐，老夫人一家以后就是我沈进远的恩人，我代长姐谢过老夫人救命之恩。”
沈进远说罢自己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万老太施了一礼。
万老太吓的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将沈进远扶起来。
“孩子，赶紧起来，这不过是我们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看你风尘仆仆，该是还没有吃过早饭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瞧着他们兴许也该回来了，我让我三儿媳给你弄碗面先垫垫肚子。”
沈进远虽然肚中饥饿，可是此时哪里有心思吃的下去饭？
“老夫人，您不必忙活了，我还不是很饿，来时吃了一些干粮，老夫人能不能多给我讲一下长姐近几年的生活？事无巨细我都想知道。”
这个问题可把万老太给难住了，要说大事她知道，可是这事无巨细她可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石子村土生土长的人，要是杨柳村的话，她还能知根知底，她如今知道这么多沈家的事情，还是因为两家是邻居，不想知道也不行。
“沈公子，这个......老婆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家在这落户也才十几天，知道的消息有限，就这些消息还是我来了之后听村子里的人说的，再多的消息我也不好多数，虽然沈家人不干人事，可这人家做什么没做什么，我也不能信口开河不是？”
沈进远听了万老太的话，对万老太的人品更加敬重，不仅有一副热心肠，还很有同情心，也不会添油加醋落井下石，沈进远在心里默默对万老太评价了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马车的声音，还有几个孩子的叫嚷声。
“奶奶，是爹爹他们回来了！”万全看见门口驶来的马车上率先出来的是万老大，紧接着是万老二。
屋里的人闻言都赶紧走出来，就看见万老二和万老大正站在马车两边。
万老二正帮忙打着马车帘子，万二嫂则是背着沈氏弯着腰从马车里走出来，万老二赶紧扶着媳妇。
万二嫂平时做惯了农活，身上有一把子力气，沈氏本来就娇小，如今瘦成了皮包骨，背起来轻飘飘的，万二嫂心里同情不已，同时又把沈家的人给痛骂一顿。
万二嫂小心翼翼背着沈氏尽量平稳的落地，可是还是尽管如此，万二嫂还是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歪，整个身子朝着旁边栽去，此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的窜出来。
在万老二拉住万二嫂的同时，他也稳稳扶住万二嫂背上的沈氏。
“长姐？”沈进远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样，且处于昏迷中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记得他的长姐只比他大八岁，可是眼前的妇人哪里有半分当年他离开时的朝气？别说朝气了，就连生气都几不可闻。
“长姐？您睁开眼看看我，我是远儿，您捡回来的远儿。”
在沈进远心里，沈氏已经远远超越长姐的存在，更像是他的母亲般的存在，当年他们还在村子里的时候。
他经常被人说是野种，每一次都是他的长姐挡在他的身前，为他教训那帮臭小子，他看见的永远是长姐坚定的后背，在他心里长姐的背从来都是笔直的，都是坚挺的。
可是此时他的长姐连眼睛都睁不开，手也无力的耷拉着，整个人软绵绵的，他不敢碰触，生怕一碰长姐就要散架了。
沈进远眼眶通红，他想把长姐抱进怀里，可又无从下手，他恨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软弱。
万二嫂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冲过来，警惕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又听见男人喊沈氏长姐，她又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老太。
万老太赶紧走出来。
“老二媳妇，赶紧把人背屋子里去，大夫怎么说呀？这人还有救没有呀？”
万二嫂赶紧越过沈进远朝着隔壁院子里走，沈进远也疾步跟上去。
听见万二嫂说着看诊的结果。
“大夫说沈氏长期身子亏损，又遭受这么多年的毒打和虐待，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这次多亏我们的人参须吊了一口气，不然人昨晚就没了。”
万二嫂边说脸上带着唏嘘。
万老太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毕竟昨天晚上沈氏的凶险她是亲眼看见的，不然也不会拿出一根人参须给她吊着。
反应最大的是跟在身后的沈进远，他此时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眼里除了怒意还有痛恨和悔恨交织在一起。
整个人显得异常焦急，脚步匆忙且急切的跟在万二嫂的身后。
他想帮忙，可是看见长姐紧闭的眼眸，和单薄的身子，他有些心生胆怯了，他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长姐，毕竟他现在也不熟悉长姐身上到底伤到了哪里。
万二嫂却小心的避开沈氏身上的重伤，手掌轻柔的穿过沈氏的两条膝盖窝，身体尽量保持平稳，不至于颠到背上的沈氏。
万老太准备跟着进屋里帮忙安置，却被万老大叫住。
“娘，你先别走。”
万老太疑惑回头，眼神正好落在了马车上，不过眼里还是有些不解。
“老大咋了？你们银子不够雇马车的钱？”万老太以为这马车是万老大他们几个雇来的，不然也不会回来这么早。
“娘，这马车不是我们雇来的，是镇长派人送我们回来的，您看这......”
万老大有些局促，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人情往来，以前在杨柳村的时候，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万老太一人支撑着。
万老太听了，愣了一下，立即走回来，从身上摸出十几个大钱来。
“哎哟，你这个老大，你怎么不早说？还不把小哥请进去喝口热茶？还傻站在门口作甚？”
万老太说着把手里的钱塞进车夫的手里，车夫赶紧拒绝。
“老太太，我可不敢收您的钱，若是让镇长知道了，我这差事都要没了，您赶紧收好，这茶我也不喝了，还要赶回去交差呢，您留步吧。”
小哥把万老太的钱推回去，一只手撑着车板稍一使劲，整个人就坐了上去。
“那怎么行？今天还是除夕，小哥辛苦跑一趟，就算不进屋喝口茶，这喝茶的钱你可要拿着，不然我老太太心里可不安生。”
万老太硬是把钱塞进了小哥的手里。
小哥无奈笑笑，他也感受到了老太太的热忱。
“行，那就多谢老太太赏了，我这就回了，您留步。”
送走小哥，万老太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心里也在思考。
大孙子眼看着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这儿子对于人情往来还是一窍不通，他们家自从来到边关后，来往的人都是贵人，家里没有个知事的男人那可不行。
老大是家里的长子，是时候要扛起家里的重担了，看来她是时候放手了。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沈氏和一个沈进远，今天又是除夕，一会儿还要准备祭祀。
“老大，你去给你弟妹说让她赶紧把祭祀的东西先准备出来，等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就带着家里的兄弟侄子开始祭祀，你也是时候挑起家里的重担了，毕竟娘也老了。”
万老太吩咐了这一句，就佝偻着腰往回走，万老大看着娘亲被生活压弯的背，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禁握了握拳头，他确实不能再让娘操劳了，他都几十岁的人了，遇见事情还没有决断，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