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叔杀人,渣夫背锅啦
翌日辰时。
皇宫前朝上,果然如商幼微猜测一般,正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墨辞身穿一身黑红色朝服,未戴朝帽,只簪了一顶玄黑束髻冠,高高的站在天子一侧,平静地看着几名老臣被拖了下去。
最后剩一人的声音还在大殿上回荡:“奸贼!你胁迫天子!把控朝纲!名为渝臣,是为渝贼!人人得以诛之!”
眼瞧着渐渐安静下来的百官,墨辞仍旧将手揣在大袖里,侧身问了一下龙椅上九岁的少年:“陛下,臣有胁迫你吗?”
冕冠垂帘下,商绚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摇了摇头:“相叔,不曾。”
“既是如此,那便是这帮人胡说八道了。”说着,墨辞转过身看向一众大臣,挥了挥手。
百官们见状,顿时都低下了头,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墨辞淡淡一笑:“众同僚也都听到了,刚刚那几个老臣吃着朝廷的俸禄,却搬弄是非,实在该死。可还有人同意他们的看法?”
见无人回应,墨辞直接开始点名:“董中书,你与昨夜行刺本官的主谋——秦长史家交好,他刚刚骂骂咧咧的走了。你不出来说两句?”
听到此处,大殿前排的中书令猛然跪了下来:“丞相!秦大人他们商量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不是董大人说了算。”墨辞微抬下颌,语调显得语重心长。
中书令的双腿,顿时开始颤抖起来:“丞相明鉴,老臣年迈!实在没有这个心力!”
墨辞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转眼扫了一圈,视线落到了谢韵的身上:“谢侯爷......”
听到这一声,谢韵打了个激灵,他怎么也没想到——墨辞会来点自己!
谢韵想不明白,微微站了出来:“丞相大人,老臣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啊?”
“哦?昨夜行刺前,我偶见令郎,还以为这事......令郎回去与你说了。”
站在后排的谢凌霄闻言,猛地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前排的谢韵。
只见谢韵也侧头看向他,眼中又是火大、又是疑惑。
谢凌霄浑身一冷,回想昨晚的事,怎料到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墨辞就遇上了行刺的事。
这是怀疑行刺跟他有关系了?
谢凌霄忙站了出来,上前解释道:“丞相大人误会了,小臣昨日只是碰巧在役馆附近,与丞相大人作别后,小臣就离开了!”
“你去那里做什么?!”不等墨辞说话,谢韵已然瞪了谢凌霄一眼,小声斥问道。
“我......”谢凌霄一时哑口,他总不能说他是去找儋王妃的吧。
一旦说了,他家的颜面顿时扫地。
谢韵见谢凌霄犹犹豫豫,更是着急:“事关我们家的安危,你快说啊!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小臣...小臣只是去处理一点私事。”谢凌霄实在无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他竟然觊觎王妃,想跟人藕断丝连。
墨辞闻言,却也没问,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见状,谢凌霄忙跪了下来,继续硬着头皮道:“丞相大人!这真的是小臣的个人私事。大人遇刺与谢家无关!”
然而,话音一落,还是一阵沉默。
谢凌霄冷汗涔涔,只见墨辞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一个个都说与自己无关,口说无凭,让本官如何相信?”
谢凌霄一惊,忙想再辩,却听墨辞散散道。
“既然这样。董大人、谢少将军,拿到大理寺去吧。等都找了证据,有没有关的,自然就知道了。”
“丞相大人!”
墨辞不给谢凌霄再开口的机会,他一挥衣袖,又看了一眼文武百官。
“至于其他相关人等,皆停职查办。士子评之前,我要找出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
墨辞话落,一众兵士冲了进来,一连再次带走了多人。
谢凌霄也被拖了下去。
谢韵见状,急忙追到了殿门外,又气又急:“你到底怎么回事?那可是大理寺,不死也脱层皮!凌霄,快跟爹说实话!”
听到谢韵一问,谢凌霄震惊中反应过来:“爹!我真与此事无关......对了!安千佑!安千佑可以为我作证!她当时也在!”
墨辞瞥了一眼殿外,转身走到了龙椅前,对商绚拱了拱手:“陛下!散朝吧。”
商绚回过神来,猛然将小画书塞到了屁股下面:“啊,好。听相叔的。”
......
片刻后,玄武大街,一座茶楼上,商幼微坐在包间里,桌前摆满了一沓手稿。
她一只手端着手稿细细斟酌着,一只手将茶端起来抿了两口。
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人潮拥挤的声音,一排排车驾自前方皇宫的宣武门而出。
商幼微将视线从窗口落了出去,只见有大臣们坐着车,也有大臣们走着路。各个面色多姿,有兴奋的,也有愁眉苦脸的,总之议论纷纷。
“来了。”商幼微挑了挑眉,“看他们的样子,想必阿叔已经在朝堂上杀人诛心了。”
商幼微立即给扮成杂役的晴云,递了一个眼神:“好了,扬吧!”
晴云点了个头,顿时抓起手稿,走到了隔壁一间包房内,朝窗外一抛。
瞬时,白花花的手稿如漫天飞雨,片片洒向了来往的车驾中。
正还在回味刚刚朝中惊心动魄的大臣们,看到手稿,皆是一惊,抓住细看了一番,只见上面写着——
《论史记诸朝倾颓之因,证才德以备之》。
这手稿当中,虽通篇都在讲如何从古人的错误中提升才德能力。
但眼尖的能臣,却能发现其中隐晦提到,党争弊端,应快刀斩乱麻清除那些愚昧老朽,注入新朝气象。
就在这时,其中一辆车驾中,荀会——荀尚书接过了车奴递进的手稿。
他细细一想,摸了摸微长的胡须:“这坊间中人竟然有人一语道破了丞相的心思,可见才思不凡呐。”
与荀会同乘一辆车驾的人,此时也拿了份手稿。
看了看,即刻问到:“兄长的意思,丞相今日杀人,主意不在杀人,而是捞人?”
“若非如此,丞相不会让各大臣们都下去忙活,让大家救的救人、杀的‘杀人’,大家各凭本事。等到忙活得差不多了,位子腾干净了,士子评一来便可扶新的人才上位。”
荀会说着笑了笑,拉开了帘子,冲车奴喊了一声:“停车!”
车驾停下,荀会探出了头来:“可知是何处洒落的书稿?”
车奴答道:“小的听说,是静心茶苑楼上落下来的。”
荀会看了一眼自家的兄弟荀征:“走吧。你我先去拜会一下,丞相要的人才。”
荀征点了点头,走出了车驾,跟着荀会进到了静心茶苑。
然而来到楼上,进入包厢,却见包厢中空无一人,荀会看了一眼地上还残留的几张草纸,转身看向了小二。
“先前抛纸的人呢?”
小二忙道:“官爷,小人不知。这间包厢今日就没有订出去,也不知道谁跑进来乱丢一通!要不是楼下吵闹,我们还不知道呢!”
说着,小二晦气的吐了口唾沫:“真是的!这随随便便往街上洒纸,还往我们这儿洒。待会市令来了,污了街面,还得罚我们的钱。”
就在这时。
商幼微坐在隔壁的包厢,让晴云先跑了,自己还在看戏。
看着诸位大臣们收得都差不多了,喊了一声:“小二,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