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回忆
海德尔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站在汉高的桌子面前，刚比木桌高了一个头，下巴垫在木桌上，看着面前不断安装子弹又卸下的汉高
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汉高微微蜷缩的背上，朦胧的光辉笼罩汉高，古朴的牛仔帽檐下藏着狭长的眼睛，微风轻轻拂过，装卸子弹的清脆响声在办公室中回荡
整个画面都被覆上了一层童年滤镜，很模糊，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蝉在外面叫，阴影被即将落幕的夕阳拉的很长，时间过得很缓慢，仿佛电影的0.5倍速，每个人都是那么好
当时的汉高还没这么老，刚80多岁，看起来就像是个中年人，一个穿着几十年都不换的牛仔衣衫的中年人，还总爱捣鼓他那把破手枪
“海德尔。今天的枪支练习课做完了吗？为什么你还没有觉醒灵视？”汉高总是这么说，但小小的海德尔听不懂，他只知道自己从小比常人不同，他的速度很快，快的可以与短跑比赛的世界冠军一样
夏天，桃花四处盛开，小小的海德尔在院中玩耍
不知为什么每次回忆小时候全是昏黄的光，仿佛天生带有滤镜，蝉无休无止的叫，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累死
少年时
枪支练习的课程越来越多，每天的时间都被转轮手枪塞满，双耳中永远都是嗡鸣，枪声盖过了那年的蝉叫
海德尔在结束了一天的枪支练习后，疲惫的走回了汉高的办公室里，却发现父亲不在，估计又是去练他那把古董转轮手枪了吧？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海德尔愣了一秒惊喜的回头，冷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昏黄的滤镜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世界开始变得寒冷，微风仿佛也停止了，外面的蝉也不再鸣叫，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用你的速度，躲过我这柄枪的子弹。”声音传来，那是海德尔怎么都不会忘记的他父亲的声音
海德尔的声音有些颤抖，牙齿上下打颤，“父……父亲，我……我躲不过去。”
汉高叹了口气，将手枪重新插回侧兜，开始考核海德尔的枪法
青年时
“我不要练枪！我要练刀！我要练剑！凭什么你想让我练什么我就练什么？”海德尔疯狂的砸着房间中的东西，与佝偻着身躯的汉高争吵
汉高再也忍不住，他的眸子盯着海德尔背后的那柄弯月般的长刀，双眸中的金色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这是汉高第一次在儿子面前亮出黄金瞳
仅是一个对视，海德尔瞬间被击溃，冷汗如洪水般爆发出来，浸透了衣衫
海德尔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当他再睁眼时，隐约看到了自己，天上地下都是雨，很多很多的雨，大的好似能发洪水
他手中拿着一柄弯月般的长刀，全身都是由青铜制作，他摸摸自己的胯间，并没有那个让自己烦到透的转轮手枪
前面似乎出现了两个人，海德尔跑上前，那两人在雨中对打，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柄手枪，疯狂的对着另一个速度非常快的男人射去，而那个男人左躲右躲，却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群子弹
最后的结局就是那个拿枪的人倒在了地上，而拿着短小折刀的男人胸口也中了多发子弹，消失于雨夜中
海德尔走上前，他的瞳孔猛然睁大，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掺杂着血液，他看出这人是谁了，那就是汉高年轻时的样子！背部一点也不佝偻，双目炯炯有神，为了耍帅专门做了一个大帽檐，将眼眸压在阴影中，身上的牛仔服还特意穿的很古老，看起来就像着名的西部牛仔，永远拿着枪走在荒漠中，后手打死人可以跟兄弟吹一辈子牛逼
“父亲，你醒醒。”海德尔双目空洞胡乱的摇着汉高，汉高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光彩，死之前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鲜血从胸口中胡乱流出，嘴唇发白，面色死灰
“醒醒好吗？别这样，说句话啊。”海德尔咬着牙，不让自己流下泪，可雨水代替了泪水，这样的天气还真适合大哭一场，阴霾的雨天，无穷无尽的雨水，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雨越下越大，仿若天降狂潮，
“刚才那人是谁？你不说……就让我杀了他吧！”
青年的身影傲然而立，他单手握住身后大雨中的刀柄，缓缓拔了出来，清脆的龙吟声尖利的咆哮于夜空，雨滴仿佛都被撕裂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是昂热，中年时的昂热
“就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海德尔冷静得有些可怕，或者说现在咆哮没什么用
昂热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他眯起双眼打量着海德尔，凌乱的头发，破损的风衣，以及明显是汉高搭配出来的穿衣方法，衣服的一角永远塞到裤子一侧，帽檐拉的很低
“你？还想杀了我？”昂热显然年轻气盛，当然受不了这委屈，在雨夜中，他们刀光剑影的挥舞着，无尽的鲜血染红了夜幕，黄金瞳在冷气中一闪一灭
“这就是你？你还妄想杀死我？”昂热显然很鄙夷，单脚踩着海德尔的头，海德尔半张脸浸在水中呼吸困难，嘴几次张开又闭合，却只能一次次的吞进雨水
“能站起来吗？站起来啊，怎么跟条狗一样？还能反抗吗？站起来打倒我！”雨幕中的昂热像是条狮子，高高在上
“不能站起来吗？”昂热冷笑放开了踩着头的脚，转而一脚踢向了肚子
海德尔在雨中翻滚几圈，最后无力的躺倒在雨水中，蜷缩一团，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不能打倒我，你父亲也死了，被我杀了！你还是这么没用，连报仇都做不到。”
声音如魔咒般回荡在海德尔身旁，海德尔痛苦的捂住头，黄金瞳闪闪灭灭，如摇摇欲坠的火烛，汉高的尸体在他旁边，父子俩仿佛是路边随手丢弃的玩具
打倒你？
打倒你。
那就让我杀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