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最后一天

“国富，还记得这瓶酒吗？还是天宇出国那年你送给我的。”苏万豪在自己的家中，从酒架正中的位置取下一瓶威士忌。

“当然记得，这酒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手，送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舍得喝，怎么？今天准备开它？”

“开，酒嘛！就是用来喝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今天你高兴？”

“高兴，从雨婷出国后我就没这么高兴过。”说着，苏万豪将酒瓶打开，叫柳姐拿两个杯子分别倒上。

“董事长，还是要注意身体。”柳姐放下杯子时还不忘提醒着苏万豪。

苏万豪不以为意，笑着答应，却完全一副没往心里去的架势。

柳姐也是无奈，但能看出苏万豪今天是真的开心，也就不便多说转身离开。

等柳姐走后，苏万豪端起酒杯示意下程国富，然后自己先尝一口。

“好酒，生病到现在我都快馋死这味道了。”

“你啊！还是身体重要。”程国富又叮嘱一句，也跟着喝上一口。

“国富，最近你的手机是怎么了？老也打不通，找你喝一杯还真不容易啊！”

“是吗？我说这两天这么消停，看来是从欧洲回来就出了问题，回头得换个新的。”程国富假意不知道手机的事情。

“消停点好，我们都折腾这么多年，是该休息休息了。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也各自有不错的成绩，不退休享享清福还等什么？”

“你说的是，我也早这么想，不过就是担心他们还站不稳。”

“哪个孩子从出生就会跑的，得相信他们，多给他们机会。就像这次，天宇的VIp计划做得多好，我看用不了过年就可以正式实施了吧！”

“嗯！我一直都在盯着他，确实有些成效了。这次我们在欧洲的协调也比较顺利，只要合作最终敲定，随时都可以正式推进。”说到程天宇，程国富还是有意无意透露出欣慰与骄傲之情。

“天宇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集团和雨婷有他从旁辅助，一定比我们的时候更好。”

辅助，这个字眼让程国富感觉很刺耳，终究还只是个辅助嘛！在苏万豪的心里，就算自己和儿子做得再多也不过就是个工具。

程国富的眼角抖动一下，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表面看起来一如常态。“雨婷最近也做得不错啊！城西区那个商场都快被她搞成主流商业区了，中老年新养生专场，这个时机抓得好啊！”

提到女儿，苏万豪的眼睛都笑开了花。“是啊！这是我最欣慰的地方。从十一黄金周到现在，她可谓是经历一波三折。好在并没有被困难击倒，还能成功抓住机遇，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啊！”

“现在看的确是这样。今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可惜就是时间仓促些，如果能早点推出这个计划，万豪国际也许就真的可以改变时下消费格局。”程国富这番话多少有些泼冷水的味道。

苏万豪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担心？”

程国富轻轻点下头，跟着又摇了摇头：“眼前的情况毫无疑问，城西区商场活了，而且在市场中的形象也站住了脚。可我还是担心来得晚了点，之前造成的损失能否及时弥补，并达到最终理想的业绩？你也知道，董事会的期限就是到今天，那些老家伙们毕竟还是要看报表上数字的，这一步，不能输。”

苏万豪沉默了，程国富说的也是事实。毕竟留给苏雨婷的时间太短，新养生这个热潮对于城西区那家商场也还不足一周的时间，真的可以转亏为盈吗？如果最终依然没有，宋立帆这帮董事们还会给苏雨婷机会吗？

不过随即转念又一想，苏万豪却释然了。先不说销售结果如何，就自己给宋立帆他们送去的那份大礼，便已经压得他们默不作声，还能有多少力气和勇气站出来搞事情。

而且他也对女儿有信心，对这次的健康养生热潮有信心，虽然时间短，可市场反响显着。他已经安排人调查过，近几日城西区商场的客流量简直可以用盛况空前来形容，就算是万豪国际最鼎盛的时期，单日销售也没有达到过如此程度。当然，这里面还有大幅度折扣的功劳，相应利润也会减少。不过所谓积水成渊、聚沙成塔，哪怕最终达不到利润最大化，但收支平衡应该还是不成问题。从一个必败的局面逆转出来，他有信心让董事会上的那帮家伙们集体闭嘴。

那么接下来呢？苏万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何不趁热打铁，借这次一举堵住众董事嘴的时机，推苏雨婷上位。相信女儿经历这次的洗礼，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不会再抵触加入集团，自己便可以顺理成章地退休享清福了。

这个想法他没有马上说给程国富听，倒不是担心程国富反对，而是不希望消息过早流传出去。城西区的专场还没有结束，董事会也还没有召开，在那些董事们彻底闭嘴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来国富，喝酒，现在既然一切都只是未知，我们就应该对孩子们有信心。什么大风大浪我们没经历过，还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事？”

苏万豪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让程国富有些摸不透。他刚刚那番话倒并不是想提醒苏万豪什么，只不过更多是在安慰自己，这一步，他真的不想输。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苏万豪都不担心，自己还烦恼个什么？没错，一切都还只是未知，鹿死谁手，就喝了这杯酒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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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专场活动的最后一天，消费者的热度不但没有任何减少，反而更加火爆，谁都不想错过这趟末班车。苏雨婷被迫决定商场营业时间延长，并且要求所有管理层都加入到销售行列当中去。

她甚至提出过想将专场继续做下去的建议，但却遭到吕少杰的反对。如今的活动之所以火爆，就是因为它的时限性，越是紧俏，越容易引起争抢。一旦活动变成常态化，那么热度很快就会过去。人们习惯了它的存在，便不再有神秘感和新鲜感，甚至渐渐产生抵触。这就是传统商场走向没落的根本原因之一，常态化一成不变的经营模式，已经让消费者失去购买欲望。

这番话如果是放在从前，苏雨婷可能还无法理解。不过经过这些天的切身感受，她似乎明白了，对之前吕少杰在夜市上创造的所谓奇迹，也不再嗤之以鼻。

程菲菲这几天一直都在商场中陪着苏雨婷，慢慢也习惯了她和吕少杰的相处方式。说实话，抛去感情方面的偏见，吕少杰这人也算是个挺有意思的家伙。很难想象他只是个小小聊吧里的老板，那种成竹在胸的坚定，颇有些大将之风的错觉。

虽然很多时候程菲菲自己不承认，但哥哥程天宇在她心中始终属于年轻一代里的典范。不过面前这个吕少杰，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过了哥哥，让人不自觉就会去信赖他。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做朋友，最好不要成为敌人，包括感情方面，因为你会输得心服口服。

这段时间有程菲菲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柯越，否则程菲菲也不会像此刻这样安静。她担心只要自己一说话，就像打开了柯越的阀门，拦都拦不住。最后将自己恶心到死不说，还要承受苏雨婷的调笑。

这不，柯越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杯咖啡，嬉皮笑脸地递到程菲菲面前。

“菲菲，这么晚了喝杯咖啡提提神。你饿不饿？我知道一家甜品店开到很晚，我去买些回来？”

程菲菲真想装作没看到，可是如果自己不接下咖啡，这家伙就会一直唠叨个没头。没办法，只好接过咖啡象征地喝了一口，然后便放到一边继续保持沉默。

吕少杰也早就加入到销售的行列当中，偶尔空闲下来，看到这样一幕也觉得无奈。难免督促两句，让柯越管好他网络上的预约内容，版面及时更新，避免商场工作人员搞不清楚客户信息。

哪知柯越根本不当回事，直接拿出个平板电脑，就这样跟着程菲菲走到哪弄到哪，倒也两头都没耽误。还能时不时找些好笑的视频放给程菲菲看，闹得程菲菲眉头深锁，真想一走了之算了。

整个商场唯一清闲的就只有李文亮，他也在苏雨婷的要求下加入到销售，但明显没有用心，甚至在面对顾客的时候表现出不那么耐烦。

专场的火爆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程国富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信任，除了从欧洲回来后痛骂他一顿外，这几天就再也没有找过他，甚至电话也打不通。他有种彻底被放弃的感觉，担心就算以后还能回到总部，也无法保住曾经的身份和地位。

从当初进入集团开始，李文亮也是从底层销售做起的。一路可谓绞尽脑汁，到处点头哈腰讨好上层，才终于得以攀附上集团副总，摆脱伺候人的境地。这一路他走得谨小慎微，就怕惹这些大人物不高兴，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现在可好，大小姐的马屁拍不上不说，还要面对程国富的怒火，沦落到重新做销售的地步，怎么可能有心情。

李文亮的这些表现吕少杰全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人吕少杰很反感，可他终究是苏雨婷身边的人，自己还无权说三道四。不过就这样继续放任他下去，顾客不知要得罪多少。这些都是商场未来的口碑啊！没有办法，吕少杰只好走过去。

“李助理，专场活动马上就可以结束了，麻烦你去督促一下，尽快将这个月的销售报表统计出来，特别是这两次专场的明细。”

李文亮很不屑吕少杰这个家伙，现在竟然还命令起自己干活来了，表情瞬间阴沉。“你没看到我在忙吗？要去你自己去。哦对了，你还没资格接触账目，别拿着鸡毛就当令箭，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李文亮会有这样的口吻吕少杰一点都不意外，自然也有对付他的办法。“你们大小姐今晚必须看到报表，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让她去安排别人。”

说着，吕少杰看向不远处的苏雨婷。苏雨婷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他们，对这边点点头。

李文亮心中一颤，不禁暗暗咬了咬牙。苏雨婷现在很信任这个叫吕少杰的家伙，等他去找大小姐，又不知会怎么编排自己。反正销售自己早就干够了，离他们这远点更好。李文亮冷哼一声，瞪了吕少杰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吕少杰等李文亮走后来到苏雨婷面前，她此时正在与难得摆脱柯越的程菲菲聊天，看到吕少杰过来，问道：“刚刚有什么事吗？”

“专场马上就结束了，一会儿销售报表出来你看一下。明天商场就要恢复常态化经营，很多计划都需要重做。不过我建议各类的专场活动定期还是可以搞，不要让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口碑失去。”

“好，这些我都会在例会中提出。”苏雨婷点头答应着，很难想象这还是当初那个大闹聊吧的千金大小姐。

“吕少杰，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一会儿商场关门我请大家吃饭，去哪你们定。”

吕少杰却摇头：“还是算了，已经很晚，而且一会儿关门还要统计报表，别忘了你要随时准备面对董事会那边。”

吕少杰的话倒是提醒了苏雨婷，这些天的火爆景象让她都忘记了董事会上那个约定。不过现在她很有信心，再不是那个会当着众董事们哭的自己，她会让那些老家伙们彻底闭嘴。

“菲菲，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呢！”

程菲菲也跟着摇头：“没关系，我陪着你，等一切都结束我送你回去。”

柯越这个时候也突然跑过来，很明显他是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忙跟着表态说：“我也留下，要不要帮你们点外卖？”

程菲菲白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就只有身旁的苏雨婷才能听到她说的。“这里好像最不需要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