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狗仗人势、那就打狗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一静。
新月冷声质问道:“吴嬷嬷,见了县主为何不跪?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光是未来景王妃这个身份就足以让沈家众人都行跪拜大礼。
只是过去的沈潮云不知情,而现在的沈潮云对这个身份感到厌恶。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新月夜只是单独把县主拎出来说道,但哪怕是县主,也足以让在场除了沈老太太之外的人,跪下行礼。
吴嬷嬷没想到在老夫人跟前,她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从前没见她亮出过县主的身份,众人都差点将这个身份给忘记了,但是眼下被新月提出来,她行不行礼此刻都已经骑虎难下,她粗声道:
“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你这小辈都不曾向老夫人行礼,奴婢自然不会跪你。”
吴嬷嬷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潮云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沈老太太那张苍老却仍显富态的脸上。
薄唇微动,无声地吐出四个字:狗仗人势。
她轻笑了一声,鸦黑的眼睫微微抬起,偏头淡声道:“新芽,把那刁奴带过来,掌嘴二十,好让她长长记性。”
新芽道:“是,小娘子。”
沈老太太瞬间又惊又怒:“孽女你敢!”
话还没说完,新芽就三两步迈上前,拽着吴嬷嬷的胳膊就把人甩到了屋子中央,抬脚往她膝盖一踹,吴嬷嬷哀嚎了声就跪了下去。
“啪——”
没等她开口,新芽便抬起手,左右开弓地扇起脸来。
在啪啪的打脸声中,沈潮云眼神平静地看着榻上的老太太,弯唇道:
“我不跪,是身子尚未痊愈,但她不跪却是冒犯天威,此等口无遮拦的恶仆该打。”
沈老太太气得登时坐起来,拿着手指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从容地笑道:“老夫人心疼跟随已久的老嬷嬷,我能理解,但她今日能在我面前口无遮拦,来日就能在别人面前说三道四,到时为侯府招来祸患如何是好?”
“我既然撞见了,就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吴嬷嬷脸被打得红肿,嘴角溢出了血,嘶吼着喊道:“老夫人是你祖母,你见了祖母不敬不孝!反而欺辱老夫人身边的下人,你这样的人不配活于人世!”
见她还有余力说话,新芽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抬手狠狠地打完了最后一巴掌。
直接把人扇摔倒在了地上。
沈潮云淡淡地道:“继续掌嘴,直到她认错为止。”
说完,她眉眼间流露出无奈,看向沈老太太叹道:“老夫人您可听见了?这样的刁仆再留在您身边,只会害了您。”
听了这话,沈老太太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她猛地拍了两下桌案,厉声道:“住手!”
新芽只听沈潮云的话,只要她没开口,就只闷头一个劲的掌嘴。
吴嬷嬷每次开口想要说话,下一巴掌就会打得更重,越到后面越发不出声来,只能发出支吾的声音。
“没听见老身的话吗,快给我住手!”
沈老太太气得眼前发黑,这话喊出来之后,屋里伺候的丫鬟们纷纷走上前来想要制止。
然而下一瞬,沈潮云便又道:“谁若敢动手帮吴嬷嬷,便视为她的同党,她有老夫人庇佑自然无碍,而其他人我会禀明父亲,全部发卖了去。”
神情语气皆凉薄,浑然不将众人放在眼中。
一干人的身形霎时僵住,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这些日子谁都知道眼前这位五小姐是不得了了,在府里如今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有霍大将军亲自来府上为她撑腰出气,连侯爷都不敢说些什么,发卖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只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老夫人说话也不好使。
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
只剩下啪啪的打脸声还在有规律地响着。
沈老太太依稀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讨厌的人,一口气差点没翻上来,手紧紧地抓着桌角不停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骂道:
“好、好啊,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支使起老身院里的人来了!”
沈潮云这回没有再和她呛声。
而是垂着眸子,由着沈老太太骂个没完,还有闲心去数吴嬷嬷到底挨了多少巴掌。
等感觉差不多了就给新芽使眼色让她停下来。
吴嬷嬷死不死没关系,万一把新芽的手给打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巴掌声停下之后,沈潮云才好似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抬起头来看向满脸怒容的沈老太太,出声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骂声:“老夫人找我来,不是为了念佛么?”
沈老太太哪还记得随口胡诌的借口。
听她这么淡定的开口,心中火气愈盛,只能靠着手指快速拨动佛珠来压制心底的杀意。
“今日见了血光确实不吉利,我愿意去佛堂为老夫人诵经祈福。”
沈潮云说的诚恳。
沈老太太闻言冷笑道:“我怕你咒老身尽早去死!”
沈潮云睁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诚恳,她揣着袖子,眉眼弯弯:“您可是我的祖母呀,我怎么可能这样对您呢。”
“我记得佛堂在哪里,就不劳祖母派人带我去了。”
这声祖母喊的意味深长。
沈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眼睛阴沉地盯着她。
沈潮云微微垂下眼睫,掩去其中的寒意。
在心里嗤了声。
这老虔婆从来不肯让她喊祖母。
上辈子刚被接进沈府之时她就曾见过沈老太太,只不过喊了她一声祖母,便被罚在庭院中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更是明令禁止让她别喊。
最开始沈潮云还以为是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惹了老太太厌恶。
但想到那老虔婆方才透过她的那道厌恶目光,沈潮云眉眼微压,很显然,这不是冲着她来的,那就必然是冲着她阿娘来的。
她与阿娘肯定结过梁子。
既然如此,那阿娘当初怎么会和沈子兴义结金兰的?
除了陛下奶兄的这层身份,她怎么也没看出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只能说是平平无奇,除了在边关抵御西煌入侵的那场战役,他冒着风险请来了救兵。
之后他身上再无超过这件事的事迹。
沈潮云有些不解,无意识地屈指按住腕上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