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宫宴
温岚这里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皇宫里却再一次忙碌起来了。
这边嫡皇子回归的余热还未消散，那边戍边的六皇子终于回来了！
六皇子大胜归朝，皇子嘛，回京述职怎么也不会只身一人，因此他身边还有数千亲兵，既然是兵，自然不能这么大剌剌的进城，不然还以为你要兵变呢。
于是六皇子只能带着手下的兵在城外的卫龙营里安顿休整。第二日持皇上手谕带着一部分将领和护卫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下进了宫。
皇上表情激动的踏出殿外亲自迎接这个叛逆又有本事的儿子。
“儿臣叩见父皇！”六皇子神情坚毅，目光沉静。
“好，不愧是我儿！”皇上扶起这个孩子，几年不见，曾经稚嫩的脸庞变得成熟稳重，整个人瘦了，却也壮实了，也长大了。
朝臣都在，皇上也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一行人返回大殿，一时间都是喜气洋洋的道贺声。
一番论功行赏之后，朝会散去。皇帝单留了这个儿子准备促膝长谈。
六皇子见父皇带着自己到了椒房宫，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情绪，再抬眼时又是恭敬的好儿子。
皇上才刚夸了这个儿子几句，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那边淑妃就派人来请了，说是许久不见儿子，想得心口疼了。
皇上能怎么办？母子天性，他也不能去责怪一个思念儿子成疾的母亲，只好放人了呀。
六皇子循旧要先拜见皇后，好在都是一个殿里，要不了多长时间。于是皇后在后殿接见了他，不过只是打了个照面，皇后敷衍的关心了两句就把他打发了出去。
出来的六皇子忍不住站在椒房宫前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又去了淑妃那里。
“豆儿！”淑妃早就等在殿外了，远远的看见六皇子过来，眼泪就涌了上来。
“……母妃。”六皇子被噎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回应了淑妃，这么久了，母妃怎么还叫他乳名啊？这要是被那些手下听见，可不得笑话死他？
淑妃才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因为许久不见儿子，此刻她已是哭成了泪人。
待淑妃情绪稳定后，母子俩亲亲热热的叙话家常，六皇子也挑拣着边关的趣事和淑妃说，至于他从军期间经历过的苦，还是不要在淑妃里面提起了。
“对了，母妃，父皇怎么住在椒房宫里？”六皇子毕竟才刚回来，温岚的事情也不是天下皆知，因此六皇子才有所疑问。
“你不知道，你父皇把他的宫殿让给了神女，自己搬到了皇后那里。”淑妃说起帝后同住的话，心里也没有半点波澜，她入宫虽早，却比不上帝后的结发之情，后来又有了儿子，等儿子长大，她也年华老去，早已过了争宠的年纪，更何况现在她也争不过宫里年轻的美人。
“神女？”六皇子皱眉，心里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父皇真是老了，居然会信这种鬼话。
知子莫若母，六皇子一皱眉淑妃就知道他不相信，于是就将自己的听闻和六皇子细细讲来，最后告诫道：“你莫要做多余的事，徒惹你父皇不快。”
“孩儿知道了。”六皇子自然不会反驳母亲，于是母子俩跳过这个话题，又说起了别的。
“你见过皇后了吗？”淑妃问道。
“见过了，母后她……”六皇子顿了顿，想起皇后的态度，不由皱了皱眉头。
“呵，她有了儿子，也变得轻狂起来了。”淑妃冷笑，显然因为之前被罚的事情很不满，想她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皇后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留，她一出门，就觉得好像别人在嘲笑她一般。
不就是有个儿子吗？谁还没有不成？
“儿子？”六皇子一心挣军功，对于京城的消息实在闭塞，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弟弟。
于是淑妃就和他说了七皇子的事情，六皇子听后只觉得匪夷所思，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
但他作为儿子，没有办法去评判皇上的对错。
***
因为六皇子立了功，皇上特地允许他在宫里多留一阵，晚间还特意来了淑妃这里用膳，乍一看，真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近来宫里的大事一件接一件，先是三皇子肃清江南，再是六皇子带来捷报，又是嫡皇子回宫，又是六皇子归朝，这一件又一件喜事，不办个宴会怎么行？
好在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在准备，因此办得并不算仓促，就定在六皇子回来的三日后。
温岚正在和柳妧挑衣服，因为今日的宫宴她也得出席，皇后那边还特意传了话，她可以带上柳妧一起去。
那温岚可不客气了，她听说这场宫宴臣子们可都会带上家眷呢，肯定十分热闹。
“这件怎么样？”温岚拿着一套衣衫在身前比划着。
“可以，你穿什么都不会有人挑你的刺。”柳妧点头，温岚身材匀称，穿什么都好看。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要做些什么吗？”温岚不太清楚古代的宴会流程，在柳妧面前也是实话实说，不会不懂装懂。
“也不会做什么，吃吃喝喝就行了。”柳妧之前参加这种宴会可从来不出头的，风头都是别人的，她只负责鼓掌叫好。“不过你现在顶着神女的身份，可能要说些吉祥话吧。”
“啊？那我该说些什么？恭喜发财？”温岚挺讨厌酒席上被叫起来发言了，小时候每次宴席，总有那么几个亲戚喜欢叫她站起来表演，什么诗朗诵啊，背个乘法口诀啊，还有优秀作文，后来长大了，她学会了“乾坤大挪移”，把表演的机会转嫁到了比她更小的弟妹子侄身上。
所以遇上这种要发言的场合，温岚就有些抵触，而这一次还是宫宴这样的场合，她古文不太好，柳妧也只是将将带她入门，实在编不出什么吉祥话啊。
“你猜行不行？”柳妧没忍住给了温岚一个白眼，又不是过年说什么恭喜发财？十几年的教育基础难道连几个恭贺的成语都说不出来？
“哈哈，开个玩笑嘛，妧妧，你要不要也换一套？”温岚转移话题的拿起另外一套衣裙，和她选中的这一套相仿。
“温岚！”柳妧板起脸，正准备说教。
温岚就举起手来：“好吧好吧，我错了，诶，妧妧，你说今晚是不是皇家的人都在啊？”
“这样的场合，当然能来的都会来啊，你又在想什么？”温岚话题转得快，柳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既然都在，那一会儿我给你看几条鱼，你挑一挑呗。”温岚挤眉弄眼的说。
“……你胡咧咧什么呢？”柳妧瞪了温岚一眼，这人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这地方她打个喷嚏都会人尽皆知，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幸好她的话并没有明确指向，不然柳妧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温岚被瞪得愣了一下，在柳妧的眼神逼视下，讪讪地闭嘴。
“岚岚，你要记得，祸从口出，有些话，最好不要随意说出口。”柳妧有些发愁，也就是她和温岚关系好，温岚又阴差阳错成为神女，无人敢动她。可若是有一天遇到对她心怀恶意的人怎么办？
“我知道了。”知道柳妧是为她好，温岚乖顺的点头。
柳妧忍不住捏捏温岚的脸：“知道就好，以后可要注意。”
“嗯嗯，那一会儿……”
“你还是忘了这件事吧！”柳妧无奈，她刚才是白说了吗？
“这怎么可能忘了？我们是朋友嘛，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幸福啊。”所以这个人选，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什么样才叫幸福？难道我认识了你，和你成为朋友不算幸福吗？”知道温岚的心意，柳妧心里软软的。
温岚却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抱了柳妧一下：“和你成为朋友，我也很幸福呀。”
“那有多幸福？”柳妧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问。
“有这么多。”温岚用手比划到脖子。
“那让我看看吧！”柳妧说着，就要去掀温岚的领子，温岚一边笑一边躲。
在两人嬉笑打闹间，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就有人来请温岚去宴席了。
这场宫宴设在露天的园子里，天气清朗，阳光明媚，不过到底已经进入了冬季，温度还是有些偏低。
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们早就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基本落席，正在互相寒暄着。
温岚和柳妧被领到很靠王座的位置坐下，可能是因为她们只被催了一次就来了，下首也只零星到了几个皇子皇女。
反而因为她的到来，原本还算喧闹的宴席渐渐安静下来，众人不敢直接打量温岚，借着其他的动作掩饰，偷偷的观察。
但温岚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总是隐隐的落到她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自在，这还不如直接看着她呢，就当上台表演了。
事实上大家不止在看温岚，也在打量她身边的柳妧，但柳妧就很镇定了，以往在别的宴会上，也会有人打量她，估量着她能不能聘回家做媳妇，这点目光算什么？
而且近来柳妧渐渐崭露头角，打量她的目光更多了，她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温岚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既然别人让她不自在了，她就要反弹回去！
你们看我，我还要看你们呢，温岚理直气壮的挨个看过去，别说，还真没有一个歪瓜裂枣的，就是年纪大的，也是个帅老头。
温岚又去看已经到了的皇子皇女们，一眼就看到了穿得像只花孔雀的十二皇子，见温岚看他，他还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有魅力的笑容。
温岚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将目光移开，好在其他人还是很正常的。成年皇子，除了十二，也就到了两三个，排名靠后，温岚一时有些分不清，没办法，皇子太多了，她又没全见过，就算见过，她也记不住。
至于未成年，也是个个长得玉雪可爱，各有千秋，不知道柳妧如果喜欢养成的话会选哪款……
等得有些无聊，温岚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但皇帝还没来，大家都没有动筷。
“得亏现在上的都是冷盘，不然这么等着，菜都凉了，吃了还不得拉肚子呀？”温岚不由得小声嘟囔。
柳妧听到温岚的话，无语的拿起一块糕点塞进温岚的嘴里：“吃你的吧，这里谁是正经来吃东西的？”
再说操持宴会的皇后想不到这一点吗？自然有相应的保温之法，不会有吃了拉肚子的场面出现。
温岚吃着糕点，眼神往四下一瞅，果然，除了她，也没人动桌上的食物。
然后，温岚就发现了华点。
“那些小姑娘们打扮得真好看，像是在比美。”
“自然，这样的宫宴又不常有，不打扮得好看，怎么给别人留下印象？”难得皇子们到得齐，官员家的夫人公子也在，打扮好，就算没有吸引到儿郎们注意，在夫人们面前露个脸也行啊，知道自家有女郎待嫁，也好让人上门提亲呢。
“搞得像是什么大型相亲现场一样，啧……”温岚多看了几眼那些小姑娘们，又看看柳妧，然后在心里比较了一下。
“还是你比较好看，她们都比不上你，就是衣服差了点意思，之前就说让你换衣服了，你不换，看吧，风头都被她们抢去了。”说着，温岚都想让柳妧马上回去换衣服了。
“你是不是对你现在的地位有什么误解？”柳妧无奈，今天就算她披一条麻布，都比别人出风头了好吗？毕竟，她可是站在“神女”身边的女人！
“也是，咱们坐在前面，她们都在后面，别人肯定也是先看到你，没毛病。”温岚完全没有get到柳妧的意思，为自己这个靠前的座位沾沾自喜。
在她们讨论的时候，皇帝扶着太后，带着皇后和一干妃子皇子过来了。
众臣子都下跪迎驾。
温岚看大家都跪下了，她一个人坐着好像不太好，于是站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跪呢，那边皇帝就叫众卿平身了。
皇帝走过温岚前面时，还特地温和的让温岚就坐。
于是，温岚顺势坐了下来——比皇帝还先落座，柳妧都来不及提醒她！
等温岚坐下，看到皇帝就坐之后别人才落座，就有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可能不妥当了。尽管没有人来挑温岚的规矩，温岚也有些不自在，只好将目光转向别处化解自己的尴尬。
这一看，温岚的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一对小夫妻身上了。
刚才他们是跟随皇帝一块来的，如果温岚没猜错的话，这一对就是皇后的女儿和驸马了吧？
哦，传说中的女驸马。
温岚不由打量了一下这个女驸马，和电视剧里女扮男装很不一样，不是那种穿个男装，实际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出是个女的，也不是那种靠妆容，把脸涂黑，贴上胡子，把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男人那样。
驸马本身就长得英气，再加上风流写意的气质，谁都不能说她是女人。她脸上敷了粉，显得肤色白亮，头上还簪了一朵和公主头上一模一样的鲜花，好一个玉面郎君，和公主坐在一起，十分般配。
难怪公主会看上她呢，搁现代，这个驸马背后肯定也会追着一串女孩子喊“老公”，“姐姐杀我”之类的吧。
至于皇子们……温岚从皇子们脸上一一看过去，好嘛，她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皇子，只能靠座位来分辨出是哪个皇子。忽然，温岚目光一凝，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柳妧。
那人，怎么那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