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无悔
他死了。
如同雕像一般握紧断刀，半跪在地面上，伤痕累累。
在他面前，唯有一道长而深的大裂缝，证明他曾劈出过惊天动地的一刀。
那半截断裂的长刀插入地面，曾经陪伴他多年的老朋友随他一同战死。
萧瑟的风无声地吹拂过他苍老的面庞，雪白的头发随风轻轻落下。
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他挥出了足以斩杀苍泯的那一刀。
那一刀，他很满意。
在临别的那一刻，他笑了。
他早已孑然一身，但在菩提叶的世界里，他却久违的找到了一丝温暖。
只可惜到最后，都没能好好和他们道个别啊。
那是他心底唯一的遗憾。
或许不再有人能认出他现在他苍老的模样，但至少，他认为自己完成了使命。
......
“该......死......”
沉寂的废墟上，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低语。
声音......是从那裂缝之中传来。
一双枯寂的手从裂缝之中伸出，紧接着，一道焦黑的身影艰难地从裂缝之中爬出。
身上衣服破碎不堪，眼神之中满是怨恨，犹如从地狱深处爬来的恶鬼。
苍泯......竟然还活着！
“我的「换命」竟然折损在了这里！”
苍泯怨恨的目光看向了如同雕像一般再无动静的李守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的「换命」每隔三年能够触发一次，替他挡下一次必死的攻击，但代价是，他会以极为虚弱的状态复活。
正是因为这个保命的能力，他才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
“先夺回荷鲁斯之眼！”
苍泯强忍住对李守诚出手的冲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回荷鲁斯之眼疗伤。
他艰难地在废墟之上行走，凭借记忆中的位置，缓慢地寻找那老人的身躯。
终于，他在一片倒塌的废墟上找到了老人。
独臂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废墟上，双眼紧闭，似乎也被刚才的力量波及。
他不清楚荷鲁斯之眼的使用方式，无法利用它来治疗自己。
“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
苍泯焦黑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一步步靠近老人所在的方向。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苍泯狞笑着，用蛮力硬生生地掰开老人紧握的右手。
然而，老人的掌心里空无一物。
“空的？为什么，为什么！”
“荷鲁斯之眼呢？把它交出来！”
苍泯面目狰狞地朝着老人怒吼着，疯狂地在他身上翻找着。
“你是在找这个吗？”
老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苍泯猛然回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平静地看着他，仅剩的右手握着带有荷鲁斯之眼的项链。
他看向老人身体刚才所在的地方，此刻竟是空无一物。
“这是......你的能力？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喝过你的茶，为什么会被拉入你的「心茶境」？！”
苍泯百思不得其解，对菩提叶的观察让他知晓了张大爷的能力，但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我可从来没说只有喝了我的茶才会被拉入「心茶境」，只要你的身体接触到我的茶上留下的力量印记，同样有进入「心茶境」的资格，这只是我们留下的后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抗住了那一刀。”
张大爷缓缓的说道。
“接触？难道是？”
苍泯回想起刚才与李守诚战斗的时候，对方曾经把一口血水喷到自己脸上。
苍泯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苍泯怒骂道，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了吗！
“疯子？或许吧。”
张大爷喃喃道，回想起他那缺失过的记忆片段。
......
“守墓人？需要做什么？”
回忆里，张大爷，李守诚还有绮鸳，三人身处某个神秘的空间中，于凉亭之中与另一位老者对话。
“守墓人的职责是在众神回归之前，守护好‘酆都碑’。”老者答道。
“‘酆都碑’？”
“神话复苏之前，此方世界生死轮回均衡，各安天命。但神话复苏后，各方神话的地府共同接手了生死轮回的权能，平衡由此被打破。”
“但，众神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离去。若是地府无神，冤魂将无神引导进入轮回，世间生死轮回必将大乱，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于是，各个神话的地府之主在离去前准备了后手。”
“而我大夏的北阴酆都大帝封闭地府，打造了五块‘酆都碑’，将地府的权能分散其中。借由‘酆都碑’代行地府职能，暂且收容大夏逝者魂魄，等待众神归来，引导魂魄进入轮回。”
“而我则受酆都大帝委托，筛选守墓人，守护‘酆都碑’。”
“被选中的守墓人会与‘酆都碑’建立特殊的联系，凭借这个联系可掩盖天机，隐藏‘酆都碑’的踪迹，免受他者觊觎，除非有与之同源的力量回应。”
“但守墓人若是身死，日后将无法进入轮回，成为‘酆都碑’的英魂，继续守护‘酆都碑’，待到众神归来，还有希望重塑神魂，魂归地府。”
“另外，有件事得告知你们，若是选择成为守墓人，你们二者将在不久后有很大概率战死。”
老者看向李守诚和张大爷，将真相告知。
“那要是我们不成为守墓人，战死的结局会改变吗？”
李守诚和张大爷同时笑道。
“不会。因为，你们毕竟是你们，有些选择是只有你们才能做出的。”
老者沉吟片刻后说道。
“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况且不是还有复生的可能吗？”两人没有过多犹豫，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也好。”老者赞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会帮助你们与‘酆都碑’建立初步联系，同时暂时取走你们的这段记忆。”
“待到时候到了，我会让绮鸳将记忆还给你们，到那时，若是你们依旧坚持，绮鸳会帮你们完成最后一步。”
......
“早已有赴死的决心，又岂会在意这么多？”
张大爷笑了笑，转身背对苍泯。
“疯子！但就算这样，你也无法在这里杀了我！我知道，你的「心茶境」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等到持续时间到了，我会亲手取走你的命！”
想到这里，苍泯逐渐冷静下来。
“是吗？”
张大爷随意地笑了笑，他抬头望去，此刻由「心茶境」维持的空间竟开始逐渐破碎。
“你做了什么？”
感受到空间的震荡，苍泯意识到了不对劲，慌乱的质问道。
“我的「心茶境」是没有攻击的手段......但，只要我自毁「心茶境」，也可以拉你陪葬。”
张大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云淡风轻地说道。
“疯子！疯子！你现在的状态毁了这里，你也会死！你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我说过我早已有赴死的决心。”
张大爷平静地说道，“而且，我，无悔。”
随着张大爷话音落下，「心茶境」轰然破碎。
苍泯不甘的怒吼最后消失在了彻底破碎的「心茶境」内。
外界，苍泯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地倒在了距离张大爷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无动静。
而张大爷的脸上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至此，罹渊使苍泯，彻底陨落。
......
与此同时，另一方与碧瞳交战的绮鸳有所感应，长枪刺出，拉开了与碧瞳的距离，躲到暗处取出院长交给她的‘酆都碑’，怔怔地看着。
无字的‘酆都碑’上亮起了两个名字。
李守诚，张无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