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口玉言

汤文彬望着卢磊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这小孩子挺仗义，就是有点性急，日后当牙医怕是要有不是磨练。

他转头望向刘璐，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办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刘璐莞尔一笑，“事情办成了，卢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是卢总，我是说你！”汤文彬眼睛已经离不开眼前这个女人了，心里恨不得她一口答应点什么才好。

窗外的阳光照在刘璐的脸庞，三十岁的女人皮肤还如此精致，眼角都没有细纹，丰润的红唇总是在嘴角处微微上扬，似乎只要一张嘴就可以看到那嘴角的金牙。眼睛流露出的波光粼粼，比金环装的耳环更惹人心痒痒。

“好啦，知道了！多大的人了，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还在找奶吃啊？”刘璐故意脸一沉，像是年轻的妈妈教训自己的小孩。

汤文彬一看到刘璐轻嗔还羞的样子，心头早已荡漾，恨不得听她说一百声这腔调也不嫌腻。一股热血直往头上涌。

汤文彬低头嘿嘿一笑，“得咧！回头见，我也走了！”

“见你个大头鬼！”刘璐一眯眼，朝他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来。

那成熟的韵味和俏皮的神态怎么就在刘璐身上融合得这么巧妙得天衣无缝。

汤文彬一边下楼一边回头，眼睛只想着多看她一眼，一小心脚下落了个空，差点跘倒一跤。

刘璐一看他这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个花枝乱颤。芊芊细手指挡不住红唇下的雪白的玉齿，若是阳光再灿烂点，不光是嘴角的牙，就是口里最后面那颗金牙都要看到了！

“我的妈呀，这女人味太让人入迷了吧！”汤文彬心里满是刘璐的一颦一笑，脑海里再难抹去。

刘璐轻轻一笑，想着汤文彬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女人的得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只见刘雯走了过来，一看汤文彬不在，忙问道：“汤医生走了吗？”

“是啊，刚走！”刘璐回答道，“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啊？”

“是啊，我的牙齿上次去他那修过以后就经常疼，是不是给我弄坏了？”刘雯一边说一边张嘴，一只手挡住侧面，一只手指指向口里的大牙，“你看…”

刘璐顺着她手指一看，只见刘雯的前排牙齿是雪白雪白，规律整齐，犹如新长的一般，本来就姣好的面容在这白玉一般的牙齿映衬下格外娇艳动人。只是这里面的大牙就全然换了一幅风景。下面四颗磨牙虽然长得也算整齐，但那色调像是把饱和度拉到顶了也不够，咬合面黑黄色素沁透釉质，表面黑色的蛀洞是口小里大，上颌的磨牙也是黑黄不一。好一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碎玉！

“你这就是蛀牙了啊！”刘璐说道，“赶紧去看牙。”

“啊，是蛀牙啊！好烦啊，又要去弄牙齿！”刘雯撅起嘴来。

“汤医生还不错的，我跟他说一下，你去找他给你把牙齿补好。”刘璐说道。

“嘻嘻，那个汤医生怎么对你言听计从！姐，你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刘雯一边笑一边斜眼看着刘璐。

“哪有！老娘的魅力大好不好！”说完两个女人咯咯咯笑成一团。

话说汤文彬出了茶楼，这才感觉到外面街道的阳光刺眼，一阵阵热浪扑打着脸面。骑上二六飞鸽，链条合着飞轮哐当作响，他也不在意。

难得一个休息日，要不是刘璐有约，他这会肯定还在家里吹着空调喝着冷饮好不舒服。只是最近老妈的唠叨比较多，总催着他去相亲实在是有些烦心。

“出来相亲的，能有什么好的？”汤文彬对相亲这事是一百个抵触。这几百年前的老掉牙的事情了，说起来都是无聊。

“儿子啊，这会的姑娘挺好的，你就去一次吧！”一到家，老妈又开始催促。

汤文彬早就习惯了，头也不抬，也不搭话。拿起空调遥控器就去开空调。

“你这孩子！老大不小了，也不着急！”当妈的似乎总是为这事着急。

“这次是小郑的妹妹，长得可漂亮了，人我见过了。”

“哪个小郑？”汤文彬抬头问道。

“你认识的，找你看过牙的，郑英！”汤妈妈看着有戏，忙说道。

“原来是她的妹妹。”汤文彬心想，郑英的模样确实是不错，身材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她的妹妹还是可以去见见面的。

只是，相亲到底算不算一次美丽的邂逅，对汤文彬来说就不大一定了。这几年朋友亲戚介绍的相亲见面也不下七八上十次了，之前还有点小兴奋，但是每次见到的人总是提不起那兴趣，就是想象太美好，现实的落差难以接受。相亲这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领悟。浪漫的邂逅、一见钟情的爱情，人人都曾憧憬，到了现实并不是都能遇到。相亲这种传统的方式，演绎着现代的爱情，也许会比自由恋爱少了一点浪漫，但一种形式也会有它的美好。相亲过程本身就是不断接触新人的机会，会不会有爱情也许并不是很重要，人有趣或者更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汤文彬答应了下来了，约定的地点正是在月光留步茶楼。他没想着新见的对象什么模样，倒是想着又可以见到刘璐了，心中不免许多期待。

有了期待，时间都觉得过得飞快。无聊的日子里，男人最大的期待也许就是美女的邂逅了吧。当然，是在荷尔蒙还分泌旺盛的年岁里，如果说有什么能激发汤文彬的荷尔蒙分泌，只怕那酒窝浅笑是最要命的。有肉肉的感觉，才是他的最爱。但是真能一下子直击心窝的，确是嘴角露出的金牙闪闪一亮！

时间一晃就到了如约的时间。汤文彬进了月光留步，第一眼不是向屋内张忘去寻找应约的女孩，确是望向了茶台。

可惜，今天的茶台却空无一人。

刘璐不在。

汤文彬一阵失望。再望向屋内，还是在他熟悉的座位，一个清秀的背影，一头披肩长发，背对着他坐着喝茶在。

汤文彬开始有一种感觉了，应该是她了。

他走到坐位旁边，那女人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大大的眼睛似乎在确认着答案。

“你好，你是郑晓玲吧？”汤文彬一看到她的脸，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就是郑英的妹妹。

她的眼睛长得和郑英真是一模一样。

郑晓玲一笑，点点头，薄薄的两片红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来，嘴角的牙齿上银光微露。

汤文彬一怔，难道她也有着和刘璐一样的金牙？

“有意思。”汤文彬心里想着，真是不枉此行。

“你是汤先生吧？”郑晓玲也确认一下眼前人。

“是的，你好！我叫汤文彬。”汤文彬听到这细细糯糯的声音，像是苏州女人唱着甜腔，真是受用。微笑着和她对答着，忍不住习惯性的伸手去和她握手。

郑晓玲又是一笑，伸出葱削手指的右手给汤文彬握了握半手指。指甲盖也是细细长长的，没有涂指甲油，素素的倒是显得干净。

只是这一笑，汤文彬看清了她嘴角牙齿上银光闪闪的地方。那是一个金属卡环。汤文彬这才发现，她的门牙一颗色泽略有不同。

他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有那个一点点失望。他知道眼前这位美女口里正戴着局部活动假牙，而不是刘璐的那颗性感的金牙。

这种局部活动假牙叫做可摘局部义齿，是可以自行摘戴的用于部分牙缺失的修复体。假牙是通过固定在其他天然牙上的卡环来保持假牙在牙列中的位置。

这活动假牙上的金属卡环称直接固位体，它紧密贴附在天然牙的牙冠表面。假牙的固位力的主要来源就是这两边的卡环。这种金属卡环由不锈钢丝弯制而成，卡环是通过卡环臂卡抱在天然牙上而发挥作用。只是郑晓玲卡在5号牙上卡环，每次笑起来的话都会露出银色一环露出嘴角。

“请坐吧！”郑晓玲看着汤文彬盯着她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汤文彬这才发现了自己这样盯着人家女生的牙齿看了半天，似乎确实不大礼貌，赶紧坐了下来。

他这才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美人儿。

若是说眼睛长得，真是和郑英一样，水灵灵的黑眼珠，让人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论脸型的话，和郑英略有不同，郑晓玲的脸要圆润一些，下巴尖尖的，显得干净又精致。嘴唇薄薄的，嘴角有颗小痣。

若论身材，郑晓玲显得瘦了些，倒是不如郑英那般圆润饱满，但也不失可爱几分。

“我听说你是牙医？”郑晓玲问道。

“是啊。在钢铁厂医院口腔科工作。”汤文彬说道。他看郑晓玲说话的样子，眼睛却不自主的看向她的牙齿。这大概是牙医的职业病犯了吧。

“那还挺不错的。牙医都挺赚钱的吧？”郑晓玲继续说道。

“还好吧，拿工资的。”汤文彬倒是觉得这女人的直爽，相亲一上来就问收入。

“也是拿工资啊？”郑晓玲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汤文彬一眼。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蓝黑的长裤，也看不出个品牌。眼里掩盖不住一丝失望。在她眼里，医生多半是有钱的。

汤文彬看到她眼睛一转，大概已经知道这女人在轻视自己，心中有些不爽。于是也不顾什么相亲礼貌那一套，总得挣回点面子。

他坐直了身子，呷了一口茶。轻轻笑道：“你可能对牙医这个行业还不大了解吧！”

他这话说出来，就是引导着郑晓玲的话题。看她笑起来嘴角露出的卡环，估计也没少去看过牙齿。话题一打开，用点专业话，就不怕她轻视。

果然如汤文彬所料，郑晓玲一听他说起牙科，一下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郑晓玲从小在农村长大，八岁时候家里父母出去打工，姐姐郑英也嫁到城里去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一个五岁的弟弟，她一下子变成了留守儿童。平时也没什么人管，除了上学就是在家玩耍，生活倒是过得逍遥。上山爬树摘桃子，下河摸鱼，和男孩子打闹在一起，成了个大大咧咧的傻丫头。九岁那年骑她爸爸的自行车摔了下来，没摔坏手脚，摔缺了门牙的一个角，几年过去这颗门牙也变色坏了牙髓。十八时候长成大姑娘，亭亭玉立，很有些姿色。她知道豁着门牙难看，去县城的牙科诊所给门牙拔掉镶了颗活动假牙。这才是第一次接触了牙科，一下子花了她几个月的零花钱，好不心疼。

她这次听郑英说起牙医怎么怎么好，才想着嫁个牙医也不错。不像郑英当年进城找找托关系，想着现在找男人，要找个有钱人肯给你花钱的才算成。

想不到眼前这个牙医不但不觉得像个有钱人，看穿着反而略显得寒酸。

她这说起牙科的事，似乎也忘了自己来相亲的，倒像是来诊所看医生的。

汤文彬慢悠悠说道，“你这缺的门牙也不是没办法。”他故意引导她往“牙医就是有钱！”这思路上去。

“有两个方法可以给你缺的牙齿补上。”汤文彬顿了一下，说道，“这两种方法要比你现在的假牙好得多！国外都流行。”

郑晓玲听得神往，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一种是做烤瓷牙，还一种是做种植牙！”汤文彬说道，“烤瓷牙要做三颗大概六七千块，种植牙一万多。”

汤文彬的诊室其实还不能开展种植牙，他也是在省城那边的口腔医院才能做的种植牙说得好像自己手到擒来一般，想在小姑娘面前卖个关子，好让她知道这牙科可不是那几百块一套的低端行业。

郑晓玲听了“一万多”这三个字，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想不到一颗牙齿竟然这么贵！自然对牙医又高看了起来。心想着，这牙医一个月不知道种多少颗牙，要是种和十七八颗的，岂不是十几二十万的收入。突然就有些向往了，汤文彬在她眼里仿佛突然换成了一个低调土豪，每天可以自己数钞票。

汤文彬一看这女人虽然长得好看，可是随便说说竟然也相信。看来头发长见识短说到她头上自然是没错，看着她眼睛里写着的崇拜，嘿嘿一笑。

“小郑来了啊！”只听见一个熟悉的，透入骨髓都是浑身一酥麻的声音传进了汤文彬的耳朵。他转头一看，真是他朝思暮想的刘璐，笑吟吟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刘阿姨好！”郑晓玲站起身来朝刘璐点点头。她十二岁那年就见过刘璐，那仪容仪态，觉得女人要如此才算是真女人。见面了被她这气场压了下来。只声叫了“刘阿姨”。不过这“刘阿姨”叫着也不吃亏，刘璐正好大她一轮，就是真认个有钱有貌的姨妈也不错。

“跟你说啊，汤医生可是我们市里最好的牙医。”刘璐甜腻的喉咙发出的每个字，汤文彬都听着那个受用。

“来，这有两张电影票，晚上你们去看电影吧。”刘璐说道，“《花样年华》很好看的！”

“你去吗？”汤文彬望着刘璐，问了个傻瓜问题。但他心里又怎么不想和这个甜腻腻的小阿姨多待会儿。

“傻瓜，当然是你们两人去了！”刘璐杏眼一睁，对汤文彬说道。

“好好把握！”刘璐朝郑晓玲点头一笑，暗有所指。

汤文彬看到她笑起来的酒窝嘴角露出的金牙，直直的着迷。直到郑晓玲拉了拉他的衣角才回过神。

是啊，在他心里，花样年华又怎抵得上她的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