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这些天来,李志强总是觉得田壮像有什么心事儿?他每次送她到食堂去工作,总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问她?可她总是摇头。弄得他到城里刨大粪也不安心。如果姐姐能有机会来和田壮说说。知心话该有多好啊。其实,他进城里刨大粪是有机会去看姐姐的。跟他同车去的。老乔叔叔。总和他说让他去看姐姐。他总是摇头说:“”老乔叔。你看咱们这一身的臭气。怎能进我姐家的屋呢?
老乔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别说进人家屋了!就连见面碰到咱们的人都捂着鼻子。走了呢!”
他们俩人都笑了,
食堂每天早晨六点三十开饭。社员们急着出工干农活儿。学生们赶着去上学,别看早餐很简单。基本每天早饭都是玉米饼子,小米粥。大咸菜。可食堂炊事人员早晨四点钟就得赶过来到食堂忙活,开饭时热闹的很。老人,孩子们一拥而上,若不是有陈波那坏小子搅和,田壮总觉得在这里干还是开心的,特别是在冬天,冷不着,热不着,累不着,饿不着。
早饭后田壮烧完了火就没有事儿了。可她是个勤快人,帮助大伙儿洗碗,擦桌子。陈波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向外窥视,田壮那粉红色的脸蛋儿。杨柳细腰扭动起来。像是微风摆动的小白杨树。他看着看着。口水流下来了。他的心急跳了起来,热血直往脑门上撞。他开门儿说:“田壮,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田壮犹豫了一下,没办法,副主任叫了。也许有什么工作安排她去了。
她刚进屋,陈波就把她摁在了办公桌子上。就要亲他。
田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来人呐。他耍流氓啊”!大声的喊了起来。
诶:“我说你这个小日本娘们儿你怎么血口喷人?是你主动上门来的,”陈波恶人先告状,
田壮说:“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喊我去办公室的。说有事儿跟我说”!
“对,是你叫田壮的名字我们都听到了”。服务员张晓华说。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上星期天你还逼着我嫁给他。我不同意。谁不知道你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作风有问题”!
负责上灶的老项家的儿媳妇儿朱玉芬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他也欺负过我,走,告他去!不撤他这个臭流氓,咱们都不干了”。
对!告他去,人们呼啦一下子来到了大队部,这下,陈波傻眼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大队委员会很重视群众对陈波的反应,免去他食堂副主任职务。由副大队长孙长林兼任食堂主任工作。
陈波被他哥哥陈林臭骂了一顿。到城里掏大粪去了。
田壮又回到了食堂做服务员工作。大家干劲十足,改变了食堂面貌。李志强从城里掏大粪回来了,换了衣服,冲洗一下身子。高高兴兴的到食堂吃晚饭。
田壮欢气的迎了过去,问寒问暖。李志强的心里很是高兴。
后来他知道食堂的主任换了。田壮实话实说。李志强气的非要去揍陈波一顿才解恨,
田壮心平气和的对他说:“以前我就怕你冲动才没有和你说,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吃亏的”。
李志强:“那次他们三个人欺负你。我让秃尾巴黑狗,咬他们好了”。
田壮笑着:“你就不怕让你负责任?遇事儿能忍则忍,能让人就让人,吃亏是福啊。这是咱妈经常说的一句话”。
李志强点了点头:“咱妈说的有道理,咱们屯儿有吵架的。崔叔总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是这个道理”,说着,说着。他们才想起了女儿。他已经睡着了。
公社大炼钢铁初见成效,经过半年时间的努力,第一炉铁水像火龙一样的流了出来,最后形成了铁坨子。这些铁坨子还要送到正规的钢铁厂。加工才能冶炼成钢材。
公社召开了庆祝大会,趁热打铁。给各生产队下达了回收废钢铁的新的任务指标。
草原屯儿的领导可为难了,到哪里去弄那些废钢铁?除了农具,凡是带铁的都上交了,别说大队要完成上百斤的。废钢铁任务,就连一斤废钢铁都拿不出来了。没有办法,大队部把上百斤的废钢铁任务分配到了三个生产小队。
社员们叫苦连天,如今吃大锅饭了,凡是带铁的连做饭用的铁锅都拔走了。还哪来的铁?
李务农家分摊到上交废钢铁一公斤任务。全家人都犯难了。
张杰说:“不管咋难,咱们家那口小铁锅儿。不能上交。那是给咱爸留着热饭用的”!
李务农叹了口气说:“我是实在舍不得那点儿铁钉啊。他到仓房里。把多年积攒下来,已经上了锈的铁钉取了出来。咱们家除了那口铁锅,就剩下这点儿铁钉啦。估摸着有个斤八两的”。
李志强说:“对了,哥,明天咱们进城掏大粪。回来路过垃圾站。我看那里有人捡破烂儿,兴许能捡到铁呢”!
李志刚笑了:“对呀,我也想起来了,也许那里还真的能捡到废钢铁呢”!
听了他们的话,李务农的心里有底了。回屋里睡觉去了。
一天晚上。于得水在外边儿闲逛。遇到了陈波,他们闲聊了起来。
陈波:“人倒霉,喝凉水都他妈的塞牙。他妈的,那个小日本娘们儿没弄到手,还把我这个芝麻官儿给丢了,害得我去城里掏大粪。把人都他妈的熏臭了。碰女人更没有戏儿了”。
于得水:“不急,路还长着呢。先顾眼前吧,你那一公斤废钢铁有着落了吗”?
“管它呢”?陈波摇着头:“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
于得水挠了挠脑袋说:“如今废钢铁这么难弄,一定很值钱。何不趁机弄点儿零钱花?公社不是成立了废钢铁厂了吗”?
陈波一拍脑门:“得水,真有你的。把刘大勇也叫上,好事也不能忘了朋友啊”!
他们连夜去了炼钢厂。于得水说:“记着,出事就说为了完成上交废钢铁任务。定不了罪”。
炼钢厂不大,一间破土房,不远处就是各生产队。上交的废钢铁,他们摸了进去。拣小块儿的废铁装进了布袋子里。于得水小声的说:“见好就收吧,赶紧走人”。
他们鬼影似的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喘了口气。
于得水说:“这次收获不小,我这里有十斤八斤的”。
刘大勇:“我这里也不算少,十斤以上”。
陈波说:“就是我少了点儿,我看也就是五六斤吧”。
于得水的鬼心眼最多,他说:“明天咱们不是进城掏大粪吗?留下上交任务,其余的到废品收购站去卖。咱们是又受到大队表扬,又得到了经济实惠。对了,有人问咱们,就说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他们都高兴的笑了。
草原屯队委会多次动员,也没有完成上交废钢铁任务。
党支部书记孟德才。急得嘴上都起了大泡,上交废钢铁任务完不成。粮食亩产上纲要。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粮食要高产,就得靠积肥,各生产队没白没夜的动员。社员积肥。这下城里人高兴了。过去厕所很少有人掏,夏天粪便快要流出来。冬天去厕所大便不敢蹲。大便顶着屁股,如今好了,各个生产队抢着掏厕所。出现了争,抢,吵的现象。没有办法,上级领导只好采取了分配厕所掏大粪。尽管是这样。也免不了有的生产队。采取偷掏别人厕所的现象。
由于上级制定的粮食指标太高了。社员们在努力的积肥。侍弄地,也完不成上交国家粮食的任务。农民出现了秋粮断粮。食堂不得不散火了。国家实行统一按月,按人口定量供应粮食标准。按供应粮食的标准老百姓根本不够吃,出现了缺粮断粮现象。
张杰是把过日子好手。一大家子人全靠她来安排。她把重点放在了公公和孩子身上,老人缺营养不行,孩子们正是长身子发育的时候,更不能饿着。她更不能委屈了田壮,有时,月供应的粮食吃不到月底。只能分餐。
老天不作美,赶上了几年自然灾害。头一年硬挺过去了。第二年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第三年实在有点熬不过去了。
张杰强打着精神说:“日子会好的,大草原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饿死人的。是衣能防寒。是吃能充饥。大草原有的是野菜。咱们就拿野菜充饥吧”。
于是苣荬菜。马齿苋,婆婆丁……这些野菜除了苦,就是酸苦的很难咽的下去。榆树钱是好东西。都被人们抢光了。连绿叶子都没有了。每顿饭都是玉米面儿和野菜。在一起做玉米饼子,大人们还咽得下,可孩子们可太惨了。皱着小眉头。像吃苦药水似的。
田壮每次看到吃野菜团子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甜甜已经七岁了,还懂事儿,可是盼盼才五岁,不懂事。一个劲儿的说苦,死活不吃。张杰没有办法。只好把公公的那份儿没掺苦菜的玉米饼分给她一点儿。她的心里难过极了。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这从来没有过的,这要是往年小河儿的鱼虾也多,草原人。都吃腻了,如今也捕不到多少了。真是越饥饿越找不到吃的。夏天熬过去了,那冬天呢?
多亏了李春花和戚运来。时常用自行车驮来一些米面。糖渣子什么的接济下来,别说那糖渣子真是好东西。是糖厂用甜菜做糖压榨下来的渣子,甜滋滋的用它来做玉米面儿菜团子。比掺苦野菜好吃多了。
每次戚运来给他们送吃的时候,张杰都说:“你们也不容易,老人孩子们的生活也挺困难的”。
是啊,戚运来的钱也不好挣了,如今。工业发展的太快了。工厂都用汽车运输,不用马车拉货了。
李志强的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他说过。不会让田壮跟他受苦的。他做到了吗?每当他看到她饿的走路不稳,和两个女儿咽不下去野菜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他懂得。粮食对人活着太重要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的,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田壮。他真的后悔那时让她跟着自己来到这大草原。那时他还小,不懂生活,只看到眼前,没有想到今后的生活。会出现这样的艰难,他流泪了。
李长友虽然瘫痪在炕上。但是他的思维还算正常,他感觉到了,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如以前了。大人,孩子们的脸上少了笑容,孙子,孙女们。一天比一天的消瘦,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儿媳把玉米饼子,面条喂在他的嘴里的时候,重孙女儿盼盼都是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可爱的眼睛和那巴嗒着的小嘴儿,使他明白了,尤其是儿媳含着眼泪。给盼盼吃了一小口吃。她是那样的高兴。此时李长友的心如刀割,他忍住。将要流下来的泪水。他不忍心让儿媳伤心。他决定往后不吃,少吃,他知道,自己少吃一口,孩子们就能多吃一口。他对今后的生活有些失望了,觉得自己活着拖累了他们。他想到了死。尽管他是那样的珍惜生命,热爱大草原,舍不得离开儿孙们……。他真的那样做了。晚饭张杰把面袋子里那点儿仅有的白面,那还是前些日子女儿春花从城里送来的。面也太少了点儿。把面袋子翻了过来,抖了又抖。也不足有半斤面。她擀好了面条儿,给大孙子兴业,二孙子守业。大孙女甜甜。二孙女盼盼。每人连汤带水的一小碗面条。留给公公一大碗。当她高兴的去喂公公面条时。可他确不张口。张杰急了,公公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她又一次把面条喂公公时,他还是不开口。这下张杰急了:“务农,你快过来,爸爸哪儿不舒服,咋不吃饭”?
李务农放下菜团子,赶了过来。孩子们也都跟了过来。看了看他爸爸说:“志强快去叫你崔叔。看看你爷爷是咋了”?,
很快崔志伟来了,他给李长友切脉。老人家有肺火,体虚,没啥大毛病。
张杰擦了把脸上的汗说:“大兄弟,可把我吓坏了。那俺爸为啥不吃饭呢?他看着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俺爸最爱吃我做的手擀面条了。家里就剩下这点儿面了,还是春花前些日子。送过来的。专给他爷爷留着的”。
这时候盼盼吃完了自己那一小碗儿面。看着张杰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
李长友见到重孙女儿盼盼来了,哼哼的。看着张杰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他那兴奋的劲儿大家都明白了。他为啥不肯吃那碗面条?
李务农伤心的叹了口气。
张杰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崔志伟摇头。
李志强,田壮,于莲,李志刚他们都孩子似的哭了。
李志强和田壮在劳动下工后拼命的去挖野菜,捕鱼。草原屯儿的人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了。
这个家最苦的就是张杰了,有时。她只能吃上几口野菜,实在太饿了。只喝凉水。一天终于挺不住晕倒了。崔志伟赶过来说不用切脉,我就知道她是严重的缺营养。饥饿造成的。他说:“嫂子。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可不能倒下”。
崔志伟回去后扛来半袋小米儿,手里还拎着一个铁壶对李务农说:“大哥,你看着嫂子,一定要让她把这壶里的汤药喝下去,她就会好些了。这点儿小米儿不多。你们熬粥喝吧”!
李务农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他忙给张杰倒了一碗壶里的汤药,快喝下去。大兄弟说。喝下去这些汤药你就会好些的。
张杰喝了一口,笑了:“这哪是什么汤药?你尝尝,分明是红糖水”。
李务农喝了一口。他们都笑了。
红糖水在这种时候也太金贵了。张杰说:“务农。给咱爸和孩子们分着喝吧”!
李务农急了:“那可不行。崔兄弟说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喝了,这些红糖水你会好起来的”。
张杰笑了:“我没事儿的,不喝红糖水。也会好起来的。好几天没喝上小米粥了,我去熬小米粥去”。
小米粥的香味儿也太浓了。粥熬好后张杰。又把壶里的红糖水兑在小米粥里。全家人喝上了那又香又甜的小米粥。孩子们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一天早晨,戚运来说:“现在农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活儿又那么的累。我托人弄了一袋玉米面。给妈妈他们送去吧”!
李春花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擦眼泪。
当戚运来把一袋玉米面儿用自行车驮到李务农家的时候。全家人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
李务农说:“运来呀!你们也挺困难的。啥都不说了”。
张杰说:“姑爷呀,你可帮了我们一家子人的大忙了。还没到月末,马上就要断粮了”。说着她流下了眼泪。
又是一个大旱年,开春儿到现在,只下了一场小雨。没有下透地呢。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玉米已经尺把高了,如今半尺高都没有。而且叶子也渐黄了。
男女社员们。铲地无精打采的。于得水说:“队长歇会儿吧。连累带饿的,实在干不动了。再说了,这大旱的天儿越铲地不越干吗”?
陈林说:“跟你说这个你就不懂了。你问老光棍郑义,看他怎么说”。
郑义一本正经的说:“听队长的话没错。他可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人勤地不懒。天越旱你越铲。勤铲地趟地是抗旱呢”。
陈林说:“大家歇会儿吧”,是啊,连他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如今家家都缺粮。连菜团子都吃不饱。
社员们唉声叹气地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不远处那树林能遮阴。也都没有力气去了。
不甘寂寞的于得水说:“姐妹们。你们都忘了。几年前你们要把老公棍儿那点儿去掉。至今他还保留着呢!”
人们都无精打采的笑着。
严大脑袋的媳妇儿孙树兰说:“可不是咋的。便宜了他这么多年,走,汪二妞,用你那把快锄头把他那一点儿去掉”!
汪二妞儿站起身来:“”走。去掉它哪一点儿?郑义见她们来了。一点儿也不像那年那么的紧张。无精打采的仰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于得水笑着说:“真他妈的邪门儿了。他用手指着他的裆处,你今天不要那一点儿了”。
郑义说:“我怕啥?那一年我怕,还有些指望。如今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也没啥指望了。要去掉那一点儿就去掉吧”!他的心里苦啊,其实,大家冤枉他了。过去他是游手好闲。有事儿没事儿往城里跑。戏院他去过。那是他喜欢听戏。说书馆儿,他去过。那是他爱听故事,至于妓院。他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是啥身份?和要饭的差不多,这辈子算是白活了。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于得水:“哎,老光棍儿想啥呢?你还欠我们一个故事没讲吧”!
“可不是吗?那年硬是让田壮的事儿搅黄了”,陈波说。
郑义叹了口气。:“哪还有精力讲故事。早晨那碗野菜粥。早他妈的一泡尿尿出去了。饿的直打晃儿,他仰头看着太阳。晌午还早着呢。晌午那顿饭还不知道咋对付呢”!
于得水说:“那好办。晌午那顿饭到我家去吃玉米面儿饼子。纯玉米面儿的。不行就你那个样儿,得吃一锅玉米饼”。
郑义坐起来一仰脖,咽了一口口水:“你糊弄鬼呢。就咱草原屯,现在谁家还能吃上纯玉米面儿饼子?连菜团子,粥都接不上流儿”。
陈波笑了:“老光棍儿。于得水说的是实话,昨天中午。我看见喇叭花,他男人用自行车驮了一面带面。给李务农家送去了,估计是玉米面儿,白面不太可能。那你想啊。于得水儿妹妹嫁到了李家。能不借点光儿吗”?
这下郑义来了精神头。这么说还差不多,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于得水笑了:“”好。就两个玉米面儿饼子讲吧。正义打起精神。有这么三个朋友,酒肉朋友。没事儿时总在一起喝酒。一个是酒鬼,喝起酒来屁股都不带欠的。另一个是色鬼,还有一个是二流子。
酒鬼的老婆有几分姿色?给他们炒菜。也陪着他们喝酒,时间混长了,这个摸她一把。那个掐她一下,满不在乎。
有一次他们又在一起喝酒。酒喝的差不多了,酒鬼晃着脑袋说。下次该谁请客啦?色鬼看着二流子,二流子看着色鬼。这个色鬼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酒鬼的老婆。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大腿说:“我看这样吧,咱们赌。谁输了谁请客”。
二流子高兴了。拍着手说好,这个办法好。咱们赌,谁输了谁请客。
酒鬼说:“好,就这么定了,赌什么呢”?
色鬼看着酒鬼说:“赌嫂子”。
酒鬼愣住了:“怎么个赌法”?
色鬼说:“就赌这一顿饭的功夫。我要是把嫂子办了,你请客。我要是没办,我请客”。
二流子高兴极了。反正没有我的事儿,他说:“这回你就准备请客吧。咱们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你不可能把嫂子给办了”。
酒鬼也来了兴致说:“色鬼,二流子说的对,我看你咋能把你嫂子给办了”?
色鬼说:“好,就这么定了,来咱们喝酒”。他给他们俩杯中倒满了酒。喝了一阵子。都有些醉眼朦胧了,
色鬼说:“快没有菜了。我带来的菜。花生米儿咋没吵呢,嫂子。快去炒花生米”。
酒鬼的老婆说:“我觉得咱们四个人,炒四个菜就够了,所以就没有炒花生米”。
“花生米是下酒的好菜儿,快去炒花生米”,酒鬼跟他的老婆说。
他老婆拍了一下色鬼的大腿。去炒花生米去了。
色鬼一看机会来了。又倒满了各自杯里的酒,“来。咱们都把杯中的酒干了”!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酒鬼的老婆喊:“花生米快炒好啦,来取呀”。酒鬼听到老婆让去取花生米,对色鬼说:“你去取花生米。你坐在边上方便”
色鬼说:“好嘞,我去取花生米”,他笑。机会来啦。
他们喝的东倒西歪。临散时,酒鬼看着他们说下:“下……下一次该谁请客了”?
色鬼笑着说:“那还用问吗?你输了。我把嫂子给办了”。
听色鬼说他把他的老婆给办了,酒醒了一半说:“不……,不能啊。咱们在这儿里喝酒。你没有机会呀”?
色鬼笑着说。:“你不是让我去厨房取花生米吗”?
酒鬼说:“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我的耳朵好使着呢,听……,我听着呢,你嫂子。不停的哗哗哗在炒花生米。你没有机会呀”!
色鬼笑了。嫂子是在锅台前哗啦啦的炒花生米。可我在她的后边儿也没有闲着呀,哈哈哈……。
社员们都大笑了起来。
队长陈林在社员们的后边儿检查。他们铲地的质量,对他们说:“我看你们还不累,不饿。还蛮有闲心的吗”。
张杰忙着做午饭,又去照顾公公,她忙的满脸是汗,男人和田壮在放羊,大人们都出工了。还得照顾孩子们。
女儿她们送来的玉米面儿。他们得省着吃。还是野菜团子?纯玉米面儿饼子只做了几个?是给公公和小孩子们吃的。菜好说。运来带来了点儿猪肉,昨天都炒熟了。放点儿盐。中午菜只做了个白菜肉片儿汤,如今人们的肚子里太缺油水了。
中午下工。李志强先去牧羊地,把田壮接回来吃饭。那么挽着手,样子疲惫的很。张杰的心里很难过,
“妈妈,中午有肉吃喽”!盼盼高兴的跑了过来。抱着田壮的大腿说。
田壮搂着盼盼:“好孩子,等到了秋后。会更有肉吃的。生产队杀羊,分肉。奶奶做的手把肉香极了”
“是吗?妈妈,我要吃手把肉,我要吃手把肉”。盼盼高兴的去告诉姐姐去了。
午饭后,田壮急着去放羊,换公公回来吃午饭。
秃尾巴黑,见到田壮来了,它没有力气跑过去。只是卧在地上汪汪的叫了几声。
李务农心疼的摸着秃尾巴黑的脑门:“秃尾巴黑呀,秃尾巴黑。让你也跟着我们挨饿了,没有办法。整个草原屯儿没有一家。能养得起你的,要是有的话,我会狠心的把你送去的”。
田壮含着眼泪,是啊。如今太缺粮食了。一些小动物什么的也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不然秃尾巴黑还能打点儿野食儿什么的。她含着眼泪把一个菜团子给了秃尾巴黑。秃尾巴黑把整个菜团子吞到嘴里。没有嚼几下就吞下去了。噎的它直伸脖子摇晃着到小河那边儿。去喝水。
李务农摇着头说:“哎,这年头儿啥时候才能熬过去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壮流着眼泪,望着蓝天,白云,默默的唱着那首《故乡情》她更想远方的妈妈了。
晚饭张杰特意炒了两个菜。把运来带回来的那点儿肉都用上了。再难。也得把崔志伟请来。他们老哥俩聚一聚。
崔志伟带来了两瓶白酒:“大哥,嫂子。太麻烦你们了,这么困难时期我不该来讨扰的”。
张杰笑着:“大兄弟,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些年来你没少帮助我们。上次你给我们送来的小米。可解决大问题了”。
李务农:“可不是嘛。这么多年来你没少给我们吃的,用的。给我爸爸治病……”
崔志伟:“大哥,大嫂说哪儿去了?都是一家人。让孩子们先吃吧。把菜里的肉挑出来。分给孩子们”。
张杰:“务农。你陪大兄弟喝着,田壮,于莲。你们也先吃吧,我去给你爷爷喂饭去”。
崔志伟:“嫂子对老人家的那份孝心真是没说的”,
李务农:“可不是吗?这两年这么困难,她都没有亏了老人。有点儿好吃的。上顿下顿的留着”。
这时张杰。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务农。这两天我咋觉得爸爸不对劲儿?饭量见少了。情绪也不太好。你快去看看吧”!
崔志伟也跟了过去。他细心的给老人家切脉:“老人家体虚,上了年纪。体内各种功能太差了,恐怕日子不多了”,张杰急了:“还有啥办办法没有”?
“老人家是熟透的瓜了,人活七十古来稀。老人家这种病能维持着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易呀,你们已经尽孝啦”。崔志伟说。
听了崔志伟的话,张杰哇的一声哭了:“是儿媳没有尽到责任,对不起,爸爸”。
李务农说:“你也别难过了,你够孝顺的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比起你来差远了”。
崔志伟:“大哥说的没错。没有你的耐心照顾老人,是不可能坚持到今天的”。
李长友已经没有了思维,但是他那浑浊泪光的眼睛里,是那样的看着他们。嘴半张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他的表情告诉人们。他是那样的留恋人生。留恋他的亲人们。
崔志伟说:“我看从现在开始就别离开人了。老人家随时都有……”。夜深了。他们都不愿意离开。都围着老人流泪。“我看这样吧,崔志伟说大哥大嫂夜间看护着老人,年轻人夜夜里好困。志刚,于莲上午,志强,田壮下午轮流护理老人,这样也能适当的休息”。一切安排好后,崔志伟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在亲人们的哭声中李长友离开了亲人,离开了他留恋的人生,离开了大草原。
李志强和田壮进城通知了姐姐他们。爷爷病逝了。
李春花的心里很难过。她同戚运来商量是否带着孩子们去。李志强说,姐姐孩子们就不用去啦。路挺远的。妈妈也是这个意思。
杜玉芝说:“志强说的对,孩子们就不用去了。由我来照顾,你们就放心吧。记着,要多带一些钱”。
李春花见到了妈妈。心里很难过,妈妈瘦多了。头发也花白了。走路有些不稳。
张杰抱着女儿哭了起来。像有许多的话对她说。
于莲拉着李春花的手说:“孩子们都好吗”?
“都好”,李春花说。
草原屯的人们是团结和谐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过来帮忙。李务农家更是这样。大队领导都来参加了李长友的葬礼。李长友安葬在那片树林高处坟地里。那片墓地又增加了一座新坟。
李务农,张杰他们一大家子。在坟前烧纸钱,纸灰随着风飘去。
崔志伟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触的:“”人生几何?终得归去。人生最痛苦的就是生死离别。人活着也是很痛苦的。伴随着磨难,为什么人生出来的第一声是哭?而不是笑。那是他意味着,正面临着一生的苦渡。正是:
来时呱呱叫,
人生苦难降临了。
挣脱苦难与困境,
去时静悄悄。
张杰也许是被崔志伟所说的那些话有所感悟。她哇的一声恸哭了起来。儿孙们也都哭了。
哭声惊动了树上的乌鸦,它们煽动着翅膀呱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