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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赐婚

初宁一时语塞,“我…怎么知道。”她想了想又道:“想来王媛也是不会答应的。”

嬴政失笑:“你怎知她不会答应,那日可是蒙恬救了她。”

“政哥哥少在我面前装糊涂!”

嬴政笑了笑,复又拿起竹简,初宁气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殿内炭火融融,却有一丝寒冷直直钻进初宁心中,她忽觉惆怅无比,彼此分明是知晓对方心事的,为何反而却不能直言畅谈了?

少顷,嬴政道:“奇怪了,蒙恬娶妻,你这是跟我生的哪门子气?”

初宁冷笑道:“哦?我奇怪?原来你也愿意王媛嫁给蒙大哥?”

嬴政放下竹简,盯着初宁,想起刚才聘柔不小心说出来的秘密。

章台殿中,娉柔乖巧站在嬴政面前,“阿媛姐姐一定要我帮她把话告诉大王,她不想嫁给蒙将军,她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王起便将一颗心托付。”

嬴政道:“我知道了。”

娉柔又道:“而且蒙将军也有心上人,他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一语勾起嬴政的好奇心,他抬头笑问道:“蒙恬有心上人?是谁?”

“大王不知道吗?”娉柔忽然捂住嘴巴,慌忙摇摇头:“不是的...蒙将军没有...”

“你知道的,告诉寡人。”

娉柔扭捏片刻,低头道:“是初宁姐姐,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或许现在已经不是了。”

娉柔的只言片语将嬴政过往的零碎记忆串起,忽如拨云见日般,只是这明亮是火,凶狠地灼烧着他。

嬴政收起回忆,目光炯炯逼视着初宁,问道:“我怎么看,是你不愿蒙恬娶妻?”

初宁的心突突跳起,但她仍面不改色迎上嬴政探寻的目光:“大王何出此言?”

嬴政沉着脸道:“我以为你与蒙恬相识于微时,故而情谊非浅。”

初宁冷不妨嬴政竟说出这样的话,她心念转得极快,道:“蒙大哥就像我亲哥哥一般,我们的情谊自然与旁人不同,且当年若不是蒙大哥领命在期思山上救下我,现在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同你说理了。”

嬴政不说话,初宁终了硬心肠道:“我是不愿蒙大哥娶王媛,因为姮若一直爱慕着蒙大哥。”让蒙恬娶一个一心一意对他的人总好过两个人都心猿意马。

嬴政眉目微微舒展,“他们认识?”

“姮若其实并非我的陪嫁侍女,她是楚国阳文君的曾孙女,故而蒙大哥送我去楚国时,他们就认识了。后来因为姮若芳心暗许于蒙大哥,不能相忘,所以不愿将就家里安排的婚事,才逃了出来,追到秦国。”

嬴政笑道:“楚女都是这般直性烈性的吗?”

初宁道:“楚女都是认准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不会轻易改变。”

嬴政释然,兴高采烈道:“既如此便成全了她,依你所言,姮若家世不低,还曾帮你补好雀扇,可见其心灵手巧,足以与蒙恬相配。”

初宁眼中一闪,笑道:“大王肯为姮若赐婚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们夺了王绾的乘龙快婿,又该如何交代?”

“我大秦的好男儿岂止蒙恬一个,将来再还他一个便好了。”

初宁道:“依我看,大王便很好,不若纳王媛为妃,也不枉她倾心你多年。”

嬴政楞道:“你又是何出此言?我不想和你吵嘴。”

初宁含笑道:“我是认真的,并非故意要与你吵嘴。王绾曾为我们师长,如今他任丞相辅政,劳苦功高,大王封其千金为妃,以示酬恩也是正理。”

嬴政伸手摸摸初宁额头,“可是生病了在说胡话?”

“我知道身为王后要母仪天下,不能独占大王。”初宁拉下嬴政的手,抱在怀里道:“我早说过我只要政哥哥的心,所以不管这后宫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

嬴政关切道:“可是被王祖母说了?还是听见了些什么妄语?我即刻让赵高去查处!”

初宁靠在嬴政肩头,“我一直都恶名在外,就算现在旁人再说我霸占大王狭隘失德,我也无所谓,可政哥哥是贤君,朝堂之上不能只听信一人,朝堂之下也不能专宠一人。我们大婚已久,如今韩美人和魏长使也进宫多日,我不能再恃宠擅专,政哥哥也要雨露均沾,方能安各方拢人心。”

嬴政静了片刻,感激地抱紧初宁,柔声道:“梓童如此温良贤淑,我倒不习惯了。”

初宁道:“政哥哥惯会取笑我的,你若再这样,我可是要反悔了。”

嬴政忽然抱起初宁,笑道:“不管如何,今日你是跑不掉了。”

翌日,嬴政召蒙恬叙话,“昨日和王后说起你的婚事,她道你也是如同她的兄长一般,所以为你考虑了许多,楚国来的姮若是文阳君之后,你们在楚国也见过的,可惜我昨日才知,她此番来秦国只是为了见你,如此真心,你怎忍心辜负?所以寡人和王后决定把姮若赐给你。”

蒙恬不觉一愣,嬴政道:“只是王后疼惜姮若,不肯她为你臣臣妾室。”

“我若娶妻,必定一心一意待她!”泽宫练武场上的承诺浮上心头,蒙恬定定道:“我亦只娶一人,与她相守到老。既然是大王和王后的意思,那臣愿娶姮若为妻。”

“可王媛又当如何呢?”

蒙恬道:“臣与王媛并无儿女之情,也不想白白耽搁旁人,还请大王体谅。”

嬴政起身走到蒙恬面前,笑道:“你如此说,寡人就放心了。”他拍拍蒙恬肩膀,“寡人决定纳王媛为妃,你既对她无心,定然不会责怪寡人横刀夺爱了。”嬴政虽是玩笑,语气却是耐人寻味。

蒙恬唇角一动,按下心中的伤感不安,拱手道:“大王莫要打趣臣。”

嬴政笑道:“如今你也即将娶妻安家,也是了全宁儿的一桩心事了。”

蒙恬微微苦笑:“臣谢大王王后恩典。”

初宁沉沉睡到中午才醒,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的酸痛,心里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紫莲一边给初宁穿衣,一边道:“大王已经下旨,给蒙将军和姮若赐婚,另外交代了永巷令接王媛入宫,田全正等着王后做主,给王媛什么位份,赐居哪里?”言罢,不由得叹气。

初宁问道:“你怎么了?”

紫莲不解道:“王后从前就不喜那王媛,怎么现在还主动把她接进宫。还有蒙将军,恕我直言,他根本就不想娶姮若。”

初宁浅浅微笑,“能有姮若真心待蒙大哥,总比他一直孤身一人要好罢。至于王媛,大王念着她父亲的功劳和她多年痴心,迟早是要让她进宫的,所以还不如我软和些,主动向大王提起此事,大王也感念着我的大度贤良。”

紫莲看着镜中的初宁,道:“王孙从前很少这样笑不由心。”

“原我以为会很容易,可现下忽然发现,好像我与大王之间同其他夫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会疑我气我,彼此都少不了的身不由己,或许婚姻就是这样。”初宁依旧含笑,“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自己选择的路罢。”

简单梳洗后,初宁回到承元殿,娉柔早在宫门口等着,一见着初宁,便跪下,“王后恕罪,娉柔做了件错事。”

紫莲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在外面没头没尾地跪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后无端责罚了你,伤了体面。”

娉柔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焦在原地,急出了眼泪。

初宁道:“进来吧。”

一进内殿,娉柔便道:“王后恕罪,娉柔昨日在大王面前说错话了。”

初宁留意着娉柔的神情,问道:“你跟大王说了什么?”

娉柔抹着泪,怯懦着道:“我一时嘴快,说了...说了从前蒙大哥属意于王后。”

心中难免怒气,初宁冷声道:“我就想若非不是与我和蒙恬都熟悉的人,大王根本就不会把他人乱嚼舌根的话听进耳朵里去的。”她扬一扬眉毛,又问:“你们相谈了何事以至于说到从前那些旧话?”

娉柔怅然嗫嚅道:“我本只是想帮阿媛姐姐进宫,她爱慕大王多年,伤病之中更为和蒙大哥的婚约忧心,她一直哀求于我,让我帮她向大王递话,我看着她可怜,心急想帮她才一时情急嘴快,在大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王后恕罪!”

初宁不由蹙眉,伸手抬起娉柔的下巴,“以前,你与王媛的情谊不过一般,何以这次你要如此尽心地帮她?”

娉柔垂泪不止,初宁为她拭去眼泪,轻轻叹道:“你与睿儿自幼相识,两情相悦,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姊妹一样看待,可你呢?你是心善所以愿意帮她,但却千不该万不该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她捏着娉柔的脸,继续说:“并且以无心之失给我添赌。”

娉柔紧紧皱眉,似有悔意,她咬一咬嘴唇道:“我知道王后是因为长安君的事怨恨我父亲,必然不会帮我,可我只是想让父母亲能够回来。王媛说,如果她能成为大王的妃嫔,一定会帮父亲进言,也会请她父亲帮忙向大王求情的。”

初宁感伤道:“求情?你真是糊涂,王绾若会帮你父亲,他早就帮了,何须等到今日?你要知道大王是因为太后的缘故才一心要驱逐你父亲,大王心中的怒火决议,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可轻易转圜的?你说得对,我是恨你父亲,所以也不妨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他再回来的!”

聘柔脸色越加发白,眼泪忽然凝住,哀哀望着初宁。

“因为你,这已经是我对吕不韦最大的宽容了。”初宁轻叹一声,柔声道:“而且你父亲在外反而是好事,大王对他是恨多于敬,怨大于崇,真真比我更容不下他。所以你心里纵有再多的不平,也只有自己咽下。你父亲深知其中原委,他自己也是不愿再回来了的,你以为他把你留下是为了他自己能有条后路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父亲是只希望你能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被上一辈的恩怨给凭白耽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娉柔失声哭泣道:“可是父母远在他乡,我如何能安心度日?”

初宁叹道:“儿女平安度日才能让父母安心。”

娉柔闻言一愣,掩泪良久方才道:“是我浅见,辜负了父母和王后的教诲。”

初宁道:“今日你肯与我说实话,我也很是感激,到底我们之间不同于其他人,照理,你也该唤我一声阿姊。”

娉柔扑进初宁怀中,流泪缓道:“阿姊。”

初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王媛就要进宫,你与她也是朋友,如果你想去她那里侍奉,我也会答应你。”

“不!我想继续留在阿姊身边。”娉柔想了想又道:“如果阿姊是想让我看住她的一言一行,我也愿意前往。”

“傻孩子,我怎舍得你去做这样的事。”初宁擦着她的眼泪道:“况且,王媛本性不坏,只有深情,深情又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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