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不见
“不是的，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觉得与其跟着我，你若是有谢承玉的庇护，或许会……”
“或许会更好？”沈姝觉得好笑，“这都是你以为。你从没问过，我想不想要他的庇护，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陪你东躲西藏，裴渊，你把我想得太肤浅了。”
“对不起……”
裴渊知他的隐瞒，伤了沈姝的心。
但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般选择。
“姝儿，你能原谅我的欺骗吗？”
“原谅？”沈姝却倏地笑了，她看着裴渊的眼睛，有些哀伤道：“其实裴哥哥你知道吗，我并没有怪过你，你要瞒着我有你的理由，比起这些，我更高兴的是你还活着。”
“你还能活着，真的真的很好。”
那双清凌的杏眸里有泪光闪烁，“我并不怪你，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原谅，我只希望你这一生不要再有太多的波折和劫难，这些你本都不应该承受的。”
沈姝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和谢承玉的重生，才会改变了裴渊原有的人生轨迹。
若真是如此，比起她原谅裴渊，倒不如是裴渊该原谅她才对。
“姝儿……”
裴渊见她哭了，忙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只是在指腹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沈姝却下意识地避开来。
裴渊一愣，手僵在半空中。
沈姝抬手替自己擦干眼泪，笑着道：“对不起裴哥哥，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适应。”
裴渊忽地明白过来，他酸楚一笑道：“是我唐突了，忘了你现在是……”
谢承玉的夫人。
二人之间有些沉默。
沈姝知自己该对裴渊说，她与谢承玉之间没什么，他们就快要和离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裴渊也觉得自己很是卑劣。
先前他假死时，将沈姝推给谢承玉，为的是沈姝和谢承玉在一起，日子能过得更好些。
即便谢承玉说他和沈姝之间是假成婚，日后他会将沈姝还给他，他也不敢多想。毕竟他能不能翻案，都是未知的，他不敢让沈姝陪着他去赌。
可如今他恢复了清白，竟又开始妄想能与沈姝再续前缘。
“对不起……”
他再次向沈姝道了声歉。
“裴哥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再想想，等我想明白了会告诉你的。”沈姝垂下眼眸，掩下纷乱的思绪。
若是不知谢承玉对她的心意，若是不知为救裴渊，谢承玉付出的一切，若是不知她那般误会了他，沈姝想她定会毫不留情地选择与谢承玉和离，奔赴裴渊身边。
可现下得知了一切，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离开谢承玉。
至少……
她要向他道歉。
就算要离开，也得将话说开了才行。
“好，姝儿，我等你。”
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下去。
裴渊心道。
话已至此，沈姝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扭了一下，眼看着要往前倒去，裴渊忙伸手搂住她的腰身，道：“小心。”
沈姝跌进裴渊的怀里，即便二人很快就分开了，可这一幕还是落在了不远处的谢承玉的眼里。
看到沈姝和裴渊去了御花园，谢承玉下意识地就跟了过去。
怕被他们发现，他便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等着。
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却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裴渊给沈姝擦眼泪，也看到了裴渊搂着沈姝的样子。
谢承玉觉得他真是平白过来找虐的，明明知道裴渊没死这件事，对沈姝的冲击有多大，明明知道今日过后，沈姝便会跟裴渊离开，明明知道他留不住沈姝，可偏偏还要跟过来，看他们在那卿卿我我，惹自己不快。
他苦笑了声，转身离开。
……
沈姝回到等候在宫门口的侯府马车上，见车夫驾马就要离开，她忙道：“等下，不等世子爷吗？”
车夫道：“夫人，世子爷说他还有事，先回去了，让小的送您一程。”
回去了？
沈姝心下莫名有些怅然。
她还有话未同他说呢。
“知道了，走吧。”
掀下帘子，沈姝坐回车里。
心道既如此，那等会儿再去侯府找他。
等回到玉街巷，沈姝又再次见到了裴渊。
她这才知裴渊这些日子以来，竟一直住在她的隔壁。
那个她时常思念的人，原来只与她有一墙之隔的距离，沈姝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也是谢承玉安排的？”
裴渊点了点头，“此乃谢兄的别院。”
谢承玉安排好了一切。
却与裴渊一同诓骗她。
“你们俩真是……”沈姝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那想来那夜我在翠华阁见到的人，也是你了。”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思念太盛，产生的幻觉。
如今想来，那人就是裴渊。
“是我。”
对于瞒着沈姝这件事，裴渊心下有无数个愧疚。
沈姝无力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走进了旁边那扇门。
原本打算今日去找谢承玉说个清楚的沈姝，想到他们俩兄弟，一起骗她的事，又有些气不过。
虽是出于好心，可偏偏就瞒着她，她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只能在他们的羽翼下被保护吗？
沈姝想着，觉着明日再去找谢承玉吧！
……
翌日，宁安侯府。
谢承玉一觉醒来，却觉天旋地转。
从床榻上起身时，直接栽倒在地。
身子磕在地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心知是毒又发作了，想要缓上一缓，可这晕眩的毛病，却迟迟未得到缓解。
小厮进来时，就看到谢承玉瘫坐在地上，抬手抚着额，一脸痛苦的模样。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小厮忙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坐回床榻上，又伸手替他按揉额角。
越按，谢承玉越觉得头疼。
“好了，你下去吧。”
“可是爷，您的身子……”
“我没事，此事莫要声张。”谢承玉知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想来随着三个月的时间愈近，他只会越发的虚弱不堪。
没有解药，他只能等死。
反正是迟早的事，又何必让人瞧出来，白白地替他担心呢。
正在这时，又有小厮进来道：“爷，夫人她回来了，说要见您。”
夫人？
沈姝？
谢承玉回过身来，眸光有些涣散地看向门外，忽地语气冰冷道：“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