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叶冰裳25
即便自家小姐看上去和这人是旧识的模样，石头仍旧没有放下戒心。
这人，太危险了。
他家小姐太善良。
他得看好他。
石头心下提了口气，端着汤药跟过去站在床边，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床上的人，满是戒备和审视。
叶冰裳只做看不见。
澹台烬左眼本就看不见，干脆也就将他放置一边不理。
这个人，是叶冰裳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
“殿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未来，还长着，还有无数的机会。”
叶冰裳磕磕绊绊又很努力的安慰他。
那闪躲的眼神和欲言又止，好像生怕哪句不对，便伤了他。
分外的小心翼翼……
这一刻，澹台烬卸下了所有假面。
就那么漠然的、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好像要看透她的灵魂。
心脏处再次传来异样的感觉，心跳好像也不规律了几秒。
只有面对她才会有的特殊变化……
喉头滚了滚，有几分沙哑和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
不问为什么，不问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恨？
不恨他绑了她们，不恨他逼迫她们自杀跳河……
叶冰裳一怔，一时间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看向他，触及他眼底的单纯竟觉得有几分荒唐。
单纯？
这个魔物的眼里，竟然会有单纯？
心下莫名觉得可笑。
叶冰裳眨了眨眼，满是茫然：“什么？”
澹台烬垂了垂眸，没有再问，反倒是换了个问题：
“你不希望我死？”
“啊？”
叶冰裳一怔，像是有点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头不自觉歪了歪，透出几分蠢来。
眼睛眨了眨，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眉头拢了拢，凝出不解，但还是认真想着措辞：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只有一次生命，生命很宝贵，因为有生命才能有无数的可能。”
“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裁定。”
“殿下这些年来多的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可如今虽处境仍旧艰难，可未尝不是新的开始。”
“殿下，你说对吗？”
澹台烬没有回答，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她，有一种异样的执拗。
他知道，她到底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她说这么多，大抵是怕自己因着这些伤而自暴自弃，选择彻底放逐自我。
她，不想他死。
如此，便够了。
这一刻，澹台烬好像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跳动。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
震耳欲聋。
他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虚假的、伪善的、模仿来的笑意。
而是一种别扭的、甚至有些不协调，看上去好像有些嘲讽的笑。
只是所表达出来的，却是他最单纯的开心和满意。
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由心的笑脸。
怀里被放在胸膛处的那枚护身符隐隐有些发烫。
两人相识后的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浮现。
那善意的、怜惜的、温柔的、悲悯的，全都是她给予他的。
尽管，只是因为她对生命的热爱，而不是因为他。
澹台烬抬手捂住胸口，目光仍旧定在眼前人身上。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们口中的那个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叶冰裳。
你不想我死。
我听你的。
只是，往后，你也休想，再离开我了……
那双澄澈的眸子重新变得乌黑，积蓄着密不透风的偏执。
石头心下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莫名的不想让他再这么看下去。
上前一步将手上的汤药往前递了递。
“小姐，药要凉了。”
叶冰裳骤然回神，美眸中闪过懊恼，连忙将药碗接过递给澹台烬。
“殿下，该喝药了。”
澹台烬没有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将碗放在托盘上，唇边却突然多了一股馨甜。
澹台烬一愣，下意识张口一抿。
一股甜腻猛然在口腔炸开，瞬间将那浓郁的苦涩压下。
澹台烬的手指无意识缩了缩，瞳孔有一瞬间放大。
叶冰裳收回手，拿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糖渍。
见澹台烬愣愣的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小零食包，不由莞尔一笑。
“原来，殿下竟也怕苦吗？”
说着，叶冰裳将小包递给了他。
“蜜饯虽然去苦，可不能多吃，会解药性。”
“这个便送给殿下，用药后可吃一颗。”
澹台烬看着掌心里的小包，感受着口腔里的甜，缓缓收紧。
片刻后，将它收进怀里，还谨慎的捂了捂。
真可惜，变故太突然。
她之前送他的小暖炉和糕点，还在船上……
这边，叶冰裳带着澹台烬在这个小村镇暂时落脚。
澹台明朗带着人在河边搜索，却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他如今到底是一国君王，国都还有事等他处理，只好先行回去，将身边的人留下来继续搜寻澹台烬。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黎苏苏离开叶冰裳后也去镇上托人往叶府送了信。
信上特意写明，她是自己想去景国游历，顺便将逃跑的澹台烬抓回去，和大姐没有关系。
她只怕祖母和爹爹会迁怒大姐姐。
不过有六殿下在，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再等几日，六殿下和爹爹应该就能来接大姐回去了吧……
黎苏苏在河边接了一壶水，看着水面有些怅然的想着叶冰裳和叶府。
突然，隐隐有声音传来。
黎苏苏神色一凛，瞬间跑进树林里躲了起来。
一支暗卫队顺着河流寻找着什么。
看衣着，景国的人……
“这个小魔神！我都跳河了还不放过我？！”
黎苏苏咬牙切齿，却突然听到有人去向领头的汇报：
“大人，没有搜寻到澹台烬的踪迹。”
“他中了毒，被废了经脉，肯定跑不远，说不得早就死了！
算了，你们仔细着些，别漏了痕迹。到时回去也好交差。”
“是！”
那两人离开，黎苏苏却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耳边嗡嗡的。
他们说要找谁？！
小魔神——澹台烬？！
他们说他怎么了？
中了毒！还被废了经脉？！！
他不是景国殿下吗？！荆兰安不是特意来接他回国的吗？！！
黎苏苏脑子乱糟糟的，心下猛然升起股不安来。
不行！
她得快点找到澹台烬！
万一澹台烬真死了，邪骨复生，那三界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