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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山中祠堂

正在此时,精悍的头人带着一群小伙子,气势汹汹而来。

这些穿着邕梁皮甲的战士径直冲了过来,随着年轻头领将长刀竖起,队伍瞬间停下布阵,长枪手在前,盾手在侧,短弓手在后,有些爬到树上,凭借高点射击。号令严明,一看就不是乌合之众。见到来者不善,段公达等人也组成战阵,将璟文放在中心保护起来。头领见到来人也摆出了战阵,处惊不乱,气定神闲,彪悍之气远不是自己能比的,应该也不好惹,就上前搭话,探听虚实。

年轻头领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来做什么?”语气是邕梁口音,身材比其他人高处甚多,体魄雄武,骁健之姿,从持刀姿势来看,算是娴熟的武士。

见到段公达的目光毫不避讳,头领便大声恐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没头没脑的瞎闯什么,竟然闯入我们山寨,赶快回去,饶你们不死。”

栖真见到此人如此嚣张,存心气他,悠哉而言:“有路就有人走,这里有路,我们就能走,你管我们所来何事?你是这里的皇帝?”

段公达指着年轻头领叫阵,“能在我剑下走十招,我们就退出这里。”

头领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顿时不悦,准备战斗了。

“报上名来。”段公达语气不善,“我的剑下不斩无名之徒。”

“哼!”头领眼皮一翻,不屑言道:“我的刀下也斩了不少狂徒。”

段公达看这头领很是淳朴,心中喜欢,有心纳入麾下,好在昆仑山中行动方便,“小子,你能走过十招,我任你处置,若是不能,可要给我牵马坠镫。”

头领没有丝毫犹豫,爽朗的言道:“好。”

段公达倒也喜欢他的直爽,问道:“记住了,吾乃公达。”

“刚雄平!”头领持六尺大刀,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这大长刀需双手才能使用,没想到这小子轻轻松松就挥舞起来,看来是天生神力。七十年前,刚浪林麾下五千精锐组成著名的“长斩军”,手持这种像刀又像剑的六尺大刀,让大将尚元忠率领,佩戴重甲,手持长刀,用来对付骑兵,六尺长刀斩下,人马俱碎。

段公达要用力量来征服,才能让对方心悦诚服,打喊道:“小心了。”说着,大剑从空中斩下。刚雄平毫不畏惧,举起大刀,迎着大剑而去。“轰隆”一声,在段公达的一击之下,刚雄平猝不及防,退了几步,刚稳定身子,正要运刀进攻,此时大剑的剑锋来到了眼前,若是真的作战,此时刚雄平就尸横当场了。

一击而败!威猛的刚雄平竟然不堪一击!

刚雄平见到面前的剑锋,懊恼不已,刚才自己太过于托大,太过于轻敌,才被人这么容易击败,狠狠的说道,“这局不算!刚才我没准备好呐!”

栖真大喊道:“你是不是男人,说过的不算?”

刚雄平不好意思的低头言道,“我是输了,可我不服。”

栖真更是嘲讽道:“输了就是输了,何苦自己找借口。”

看到刚雄平窘迫的垂首不语,段公达知道他为人厚道,心中更是喜欢,笑道,“准备好了,这次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刚雄平不敢再大意轻敌,凝神静气,全力戒备。

“不错,不能轻视任何敌人。”段公达对此很是赞赏,举起大剑来。

刚雄平摸不准眼前敌人虚实,他有心洗刷耻辱,就率先进攻。

巨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手的强横,内心相互佩服。围观的众人看两人比武,如同两头巨兽在搏斗。几招试探出虚实之后,段公达的大剑突刺,刚雄平还如刚才那样用长刀格挡。段公达料定此招,就中途变招,往刚雄平的左肋刺去。见刚雄平躲闪,段公达欺身而上,用膝盖前压,趁着立身不稳,试图站起来的空隙,大剑顺势而上。看到架在脖子上的剑锋,刚雄平的脸色通红。

栖真嘿嘿笑道:“既然输了,就要履行约定。”

刚雄平言道:“大丈夫言出必行,输给你,就会跟着你走的。”沉思片刻,提议道:“我还有个兄弟,我问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对着丛林中喊道:“国俊!”

丛林中的树上一个干瘦的青年迅捷的爬了下来,来到众人面前,刚雄平问道:“国俊,我要跟着他们去闯荡一番,你愿意和我同去吗?”

众人看清曹国俊的相貌,如同一只猴子,黑黑的皮肤,长得尖嘴猴腮,但是眼睛中闪烁着精光,咋一看就是贼眉鼠眼,背着简陋的大弓,手里拿着几根羽箭。

听到刚雄平邀请,曹国俊爽快的言道:“好,兄弟,既然你喊我,我岂能不和你一起去闯荡天下,没有了我这把长弓,谁来保护你呐。”

看到曹国俊长得如此瘦小,特别是和雄壮的刚雄平比起来,更是羸弱不堪,栖真有些嘲讽的言道:“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曹国俊指着远处的雪雀,“看到那个雀鸟了吗?”

栖真盯着三十多丈的远处,幸亏她的眼力好,才发现那里有一群雪雀,问道:“怎么了?你能射下来,我可知道,射苍鹰易,射雀儿可就难了。”

曹国俊逗栖真,“我要是射了那只雀儿,你待如何?”

栖真很是不屑的反问道:“你要是射不到那只雀儿呢?”

看栖真天真烂漫,曹国俊哈哈笑道:“算了,不逗你玩了。”还没等说完,就闪电般的张弓搭箭,瞬间就将羽箭如流星般的射了出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箭就射下了冲天而起的雪雀,将栖真惊的合不拢嘴。

刚雄平笑道:“我这个兄弟还能射更远的雀儿,这个距离,曹家箭法,百发百中。只是我这个兄弟不愿欺负女人,才没和你打赌。”

一直在旁观察的沈保三盯着刚雄平的刀鞘,看到上面金线绣出的独角獬豸图案,联想到瀚海边的西狩川大战,试探着问道:“你和刚浪林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位老人有此一问,刚雄平颇为吃惊,回道:“那是我的五世祖。”

沈保三大吃一惊,面色顿时不善,“你就是那恶魔之后?”

刚雄平顿时不高兴了,可是他嘴拙,想骂人,可不骂不出口,只是憋着,气的脸色绯红,手按在刀柄上,气的浑身哆嗦。见刚雄平如此生气,曹国俊言道:“这老先生,上来就喊恶魔,这可不是君子作为,只有小人才恶语伤人呐。”

沈保三也被气的不行,“怎么,刚浪林不是恶魔?”

曹国俊不屑一顾的笑道:“你眼中的恶魔,可不是百姓眼中的恶魔。你眼中的恶魔,可不是我眼中的恶魔,你要搞清楚,什么是恶魔。”

沈保三厉声言道:“天地否闭,反逆乱常,为滔天之逆。率兽食人,同类相啖,能做出这种事来,难道这还不是恶魔?”

曹国俊面露轻蔑,“为何天地否闭?那是因君臣上下不贤,为何反逆乱常?那是因为庸官恶吏在位,为何率兽食人,同类相啖,那是因为厚赋深刑,天下愁苦。若是君臣就其事,官吏履其职,轻薄徭役,牧养百姓,岂能有刚浪林之乱?百姓看到的是旗帜满野,不见其际,看到的是义军救自己于水火,若是百姓不爱义军,不入义军,何来的举军大呼,声振天际?难道百姓就这么喜欢作乱?”

沈保三面色激愤,“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乱军大起,那不过是将相异心,剿抚失策,等皇领入邕梁,顷刻间便剿平乱军。刚浪林嗜杀成性,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曹立山惨毒,喜嗜小儿肉,每食必杀小儿,难道这样的人不是恶魔?”

曹国俊哈哈大笑,“我就是曹立山的后人,家人提及高祖,只有敬佩,从无鄙夷,高祖虽是谋臣,却猛勇有胆略,御众严,号令一,雄冠诸军,是刚浪林手下第一大将,至于吃小儿,啖人肉,不过是恶意诽谤,涂抹名声罢了。”

见沈保三还要说什么,曹国俊转向璟文,“我听他们喊你圣上,看来你就是定大事的君王了,我也问一句,圣上是如何看待刚浪军?”

璟文凝重言道:“你说得有道理。”

曹国俊指着沈保三,咄咄逼人的问道:“这么说,这位老头说的没道理了。”

璟文沉声言道:“他说的也有道理。”

沈保三气愤的言道:“我不希望你们跟随圣上。”

段公达笑道来打圆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刚雄平和曹国俊都是俊杰之士,有心跟随圣上。至于你们的理念之争,留待岁月来证。”

璟文点头,“我觉得牛肉好吃,马肉也好吃,羊肉也好吃。”

曹国俊笑问道:“圣上有此想法,就是有圣君肚量,就值得我等去追随。”说着,便单膝跪地,“臣必须跟随在圣上身边。”抬起头来,指着沈保三言道:“以免圣上被这样的臣子蛊惑误导,害了天下的百姓,让生灵涂炭。”

“你……”沈保三指着曹国俊想反驳,还是闭口不言。

大宗护走上前来,笑问:“你这射箭是怎么练出来的?”

见到大宗护很是慈祥,曹国俊回道:“这不是练出来的,这是天生的。”

段公达笑道:“国俊所言不错,人各有异,天生不同,有人会读书,有人会练舞,有些做文臣,有些做武将,有些就能君临天下。”

大宗护微微一笑,对众人言道:“该去葬龙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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