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目送

秦业站在城墙上，目送着淳于越出发。

年迈的老头佝偻着身形，秦业却觉得他如今的身躯如此伟岸。

秦业抱着一叠纸，这是淳于越临走之前交给他的，是博士宫的每个人的努力。

他说，如果他离开了，那么就让陛下看着将这些内容传承下去。

当初孔子周游列国，想要说服国家以儒治国，那些国君都拒绝了孔子。

并非是儒家不好，而是因为儒家不能对这些国家对症下药。

但如今皇帝统一了六国，等到帝国安定下来，或许就需要儒家了。

秦业听到淳于越的这些话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讶。

因为在汉武帝时期，董仲舒便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

秦业怅然地看了眼已经极为渺小的队伍，有些感慨。

回到宫中之后，秦业便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张欣见皇帝心情不佳，连忙让侍从把虞夫人请来。

虞姬做了糕点去看秦业，不出片刻，门内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张欣在门外，也咧开了嘴巴。

然而秦业和张欣并不知道的是，淳于越离开之后，谣言又起。

“我看小皇帝当真是无人可用，连自己的老师都派出去了，博士如此年迈，能走到岭南都算是身强体健了。”

“是啊，看着这大秦果真是气数已尽的，否则的话岂会派遣一介文官过去。”

“嗐，咱们百姓过一日便算一日，左右这上面的人换来换去，支使的还是我们。”

“将淳于博士派过去也没什么用，一介儒生，难道用嘴皮子说服这些百越的部落吗？”

有心人在百姓之间煽风点火，妄图想要激起民愤，让在他们眼中的大秦更加摇摇欲坠。

先前的谣言左右新皇也没管，说不定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事，秦业出手了。

秦业听到了这些留言之后，第一时间就召见了卫尉。

彼时已经是晚上了。

卫尉陈善泪流满面，他今晚回不去了，因为宵禁时间已经到了。

秦业说道：“民间有诋毁淳于博士的事情，你可知道？”

卫尉陈善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点了点头：“臣以为，必然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妄图想要激起民愤。”

秦业眼中闪过了杀意，说道：“那就去将这些人抓起来，凡是诋毁过淳于博士者，罪加一等。”

陈善有些迟疑：“陛下，秦国的律法已有规定，若是臣这么去说，恐怕廷尉不停臣的解释。”

秦业目光微动：“那就让廷尉将这些人从小到大，和邻里朋友之间的龃龉都查的清清楚楚，不可徇私舞弊，按律判处。另外派人去他们家乡说清楚，以免百姓误会。”

陈善咽了口口水，陛下的这些招数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一夜之间，咸阳不少的百姓都在睡梦中被游缴从床上挖了起来，当他们知道自己的罪名竟然是因为自己说了淳于越博士坏话，顿时后悔不已。

但是皇帝根本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等他们赎完了从小到大的罪孽之后，回到家就看到周围人对自己或嫌弃或嘲笑的眼神。

一问才知，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犯的错在乡里已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一招杀人诛心结束之后，咸阳的风气立马好了很多。

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从小到大的秘密都被宣传的人尽皆知。

百姓们不上当了，那么煽风点火的人就急了。

“先皇是暴君，新皇却还一个彻底的无赖！”

“是啊，简直是太令人……诛心所为啊！”

讨论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想到自己要是从小到大的秘密都知道的话，岂不是完了！

与此同时，王离跟着刘邦等人也投奔了项梁。

萧何也收到了消息，当初他夸赞过的韩信已经被带走了。

带走韩信的那人气度不凡，重点是他们离开之后，淮阴的县令也落马了。

足以证明，此人的官职最少也要比县令厉害。

所以，王离究竟是谁的人？

看着王离大大咧咧的和樊哙喝酒吃肉的模样，萧何的心底却满是沉思。

若那人官居高位，为何不直接拉拢他们，而是要派出王离，难道是对他们的考验吗？

刘邦眼神微闪，笑着打趣道：“小王啊，我看你身强体壮的，你爹娘以前是做什么的？”

王离喝着酒微醺状：“主公，我自幼无父无母，是靠着邻里的接济长大，你看你不记得我的身世，就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一旁的卢绾则是笑着道：“王兄弟这是喝醉了不成，主公最是看重你了，让我们这些从小到大在一块儿兄弟羡慕的不得了啊。”

一人一语，很快就被岔了过去。

王离却是心底一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刘邦查出了端倪。

这老小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王离心中抓耳挠腮，面上却依旧是醉醺醺得模样。

“萧兄弟，你扶我一把，我得去歇息了，不能再喝了。”

萧何并没有拒绝，直接扶着王离来到了一边的厢房。

将王离放下之后，萧何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一问：“王假，你到底是谁的人？”

王离低着头，眼中的清明之色一闪而逝：“呕——”

他推开萧何，吐了出来。

等吐完之后，他啥也不干直接睡着了。

萧何皱了皱眉，回到了席上。

刘邦看了沉默的萧何一眼：“萧何是我的兄弟，他举荐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这人酒量差了点，不过年轻，让他多喝喝就行了。”

樊哙也重重点头：“就是，怀疑谁不好去怀疑王兄弟，先前要不是他，我先写被那狗官给发现了。”

萧何并没有作声，这王假看起来不谙世事，但是已经笼络了不少人心。

这一举动，倒是有点像是军中的将领。

萧何年少的时候也去过军中，太明白那种将领对属下称兄道弟拉拢属下的戏码了。

“王假啊王假，真好奇，你到底是谁。”

萧何喃喃自语，随后又喝了一口酒。

而在厢房内，原本睡着了的王离也醒了过来，看来他还是得做一些事情取得这些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