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柳明月颇纳闷：“你怎么认识……认识奴婢？”

邱辅得意笑道：“哪有本公子不知道的事儿啊……”又正色道：“本公子又不是你的东家，你奴婢奴婢的做什么。”

柳明月刚想回答，邱辅又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非遗大师？”

“额……”柳明月道，“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非物质文化遗产。”邱辅念了一遍，“这是何意？”

柳明月撑了一把额头，囫囵道：“就是说，这个绣法很出众，当传承下去。”

邱辅点点头，道：“是啊。本公子素来只听过邬式织法名满江南，不想邬家还有这门绣花的好手艺，哈哈……看来邬娘子还是留了一手啊……”

柳明月听不大懂，也没打算继续跟这个邱辅聊下去，正要告辞离去，却见高清竹走了过来。

“邱公子，听说刘掌柜带了个富贵公子一同来贺寿，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邱辅礼貌笑笑，道：“不过是初到杭州，听闻柳老夫人办寿宴，来凑凑热闹。”

高清竹也笑道：“邱公子来贺寿，也该坐在首席，怎么跑到这角落里来了。”

“哈哈……”邱辅笑道，“这会儿才刚开始献贺礼，离开席还好一会儿呢，本公子礼物简薄，哪儿比得上那个，晚些再去就坐。”

高清竹顺着目光一看，众人还在鉴赏那幅踏春图，一时半会儿竟没人敢上去献礼。

也是，锦欢的踏春图一出，谁还敢去呢。

还真有人敢。

“明月为老夫人贺寿。”柳明月行礼道。

邱辅和高清竹抬头一看，方才还在旁边的柳明月不知何时竟跑到前面献礼去了。她这一行礼，方才赏画的人纷纷看向了她。

在门口迎宾的柳承志也转头看她，锦欢的礼太惊艳，献得又太早，方才锦欢献完他就有些担忧，只怕接下来献礼的人都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才打发琪官儿去找高清竹解围，不想琪官儿还没回来，柳明月却先上了。

他倒颇好奇，柳明月会送些什么礼。

礼官唱道：“柳明月寿礼，贺寿蛋糕一个。”

贺寿蛋糕？

众人一阵疑惑，怎么没听过这个东西？

柳明月镇定的掀开红绸，只见一个三层的糕点摆在桌上，这糕点最上方是一个漂亮的寿桃，中间和侧面也点缀了绿叶，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明月，这是什么？”柳老夫人问道。

明月却拿起了一旁用红绸段绑着的钝刀，半跪着呈到柳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这是明月亲手做的贺寿蛋糕，宾客们带着祝福前来贺寿，明月想着，用此物来感谢宾客们。老夫人福寿双全，由您来切第一下，吃到蛋糕的宾客们也必能沾一沾您的福气。”

柳明月一番话说得漂亮，柳老夫人方才只顾着高兴，这时候才意识到，锦欢的献礼过于出众，只怕让其他贺寿的宾客们有些想法，此时柳明月这一让她分蛋糕之举，正好缓解气氛，提醒大家，寿礼在心，不在物。

柳老夫人笑着接过钝刀，在蛋糕最上面轻轻切了一下，道：“诸位前来贺寿的心意，叫老身既高兴又欣慰，还请诸位同享这蛋糕，权当做老身的感激之心了。”

翠兰等一众丫鬟忙着切蛋糕、分蛋糕……

院内其乐融融。

门口的柳承志见此情景，不禁放下心来，心内暗暗感叹，柳明月这丫头，真是有勇有谋。

不知何时挪到最前面来的邱辅和高清竹领到了蛋糕，用小匙挑起一小块放入嘴里，竟马上化开了，口感绵密又清甜。

饶是最见过世面的邱辅也忍不住凑到柳明月身边问：“明月姑娘，这蛋糕是用什么做的？”

柳明月看了他一眼，道：“你猜。”

邱辅一脸鄙夷：“小气！”

“锦姨娘，来，尝尝。”翠兰端了一个小碟过来递给锦欢，上面是一块小小的蛋糕。

锦欢接了过来，用小匙子拨了两下，放在了旁边桌上。

终于到了开席的时候。

一院子的宾客们各自找了位置入座了，柳明月身份低位，自觉的走到最角落里，与春芝她们同坐等着开饭。

春芝拉着柳明月的手，得意的跟众人道：“我就说吧，姐姐做的蛋糕一定很受欢迎。”

这一桌都是柳明月平日里相熟的妈妈和丫鬟们，无不跟着称赞柳明月的手艺。

这一桌热热闹闹的讨论着，最前面的主桌也不平静。

只因邱公子突然来访，柳老夫人和柳承志无不让着叫他上座，邱辅素来不拘礼，找了合适的位置落了座。

落座以后，他看了眼这桌，坐的有柳老夫人、柳承志、高清竹，还有府尹肖大人和陈家当家人陈骥山，另几位也像是在杭州这边做布料生意的，只是邱辅不大认识。

他才落座，陈骥山便抚着胡须道：“邱公子，您方才送的那把扇子，是甄夫子题的字吧？”

柳老夫人看了陈骥山一眼。

邱辅笑道：“陈老眼力真好，正是甄夫子的字。”

陈骥山哈哈笑道：“邱公子谬赞。不是老夫眼力好，而是老夫家里，也有不少甄夫子的字，所以认得。”

“哦？”邱辅道。

陈骥山旁边的府尹肖大人率先解释道：“邱公子有所不知。陈老的二儿子如今在京中念书，真是师从甄夫子门下。”

“哦……”邱辅点点头，顺势赞道，“久闻陈老教子有方，陈家的儿子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二人互相赞叹了一番，菜也一道一道慢慢上来了。

“今日的席面做得可真好吃。”柳三家的感叹道，“锦姨娘专程从外头请的烧菜师傅，果然不一样。”

柳明月点点头：“是好吃。”

春芝边吃边道：“只可惜夫人怀着孕不能出来，真是没口福。”

“呵呵……”程妈妈笑道，“我方才去净手，你们猜我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春芝最好奇。

“我呀，刚走到膳房。就看到琪官儿守在灶台边打包饭菜呢。”程妈妈道，“我问他打包饭菜干嘛，他说呀，是家主让他打包给夫人的。”

“哈哈……要说我们家主，还是最疼夫人的。”众人笑道。

柳明月总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只见锦欢正好净完手路过她们桌，众人都没瞧见，锦欢也没打招呼，径直走到前面入座了。

酒足饭饱，宾客们渐渐散了。

柳明月带着春芝回听澜院，走到一无人处，却突然挨了一棍，二人“嘭”的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春芝醒转过来，却不见柳明月的身影，她暗道不好，忙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