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那不符合常理的哥哥
在见到乙骨忧太的一小时后，夏油杰和五条悟脱力的躺倒在了沙发上，同步了叹了口气。
“所以？”夏油杰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捡到了个特级的新生代哦~”
“那个我已经看到了也实际体验到了，但悟想说的事情明显不是这个吧？”
夏油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那里哗啦啦的水声后，正是被他好声好气哄着塞进去的乙骨忧太。
“这个叫忧太的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被强大的诅咒缠上这一点夏油杰已经看到了，也在男孩崩溃的哭声和拦截声中理解了其和诅咒共存的状态，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霓虹国内的非正常死亡、失踪人数平均每年都在一万人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也就是诅咒所害。
被害人身负诅咒也是个还算常见的现象，过咒怨灵也只是该咒灵作为人类死亡之前，对某一特定人物抱有强烈的负面情感或执念才会产生的诅咒。
这也是咒术高专强调在杀害敌对术师时，必须要使用咒力杀死的缘由。
常规来说，知晓乙骨忧太状态后的五条悟，应该会迅速把这个情况特殊的孩子打包送到高专，然后喊琉璃出来看这个特殊的“伴手礼”，而不是给夏油杰打电话时，特意强调要避开琉璃。
夏油杰想知道的，就是五条悟要避开琉璃的理由。
“那个孩子，”五条悟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出声，“是被所爱之人诅咒的术师。”
所以说对他人恶意的执念产生的诅咒根本……
“被什么诅咒？”
他听错了吗？
“那个叫里香的诅咒，是乙骨忧太的女友。”五条悟看着愣住的夏油杰，托着腮讲述着那个男孩的情况，“两人曾约定过长大后就结婚，然后女孩在忧太的面前意外死亡，结果化成了诅咒，附身在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五条悟说过的话语：“被所爱之人诅咒？”
那个咒灵，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但它、她毫无疑问是有自我意识的吧？
出于对乙骨忧太的保护而自主现身和攻击，出于对乙骨忧太的喜爱而听从命令，具备基础的逻辑思维和特级的咒力量……但是所爱之人？
爱和……诅咒？
这两者真的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吗？
“那个…”洗漱干净的男孩怯生生的从浴室探出头，小声询问，“是在讨论里香的事情吗？”
夏油杰迅速敛下情绪，回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是的，忧太君，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是的，很抱歉，把房间弄成这个样子，”乙骨忧太拽住衣服的衣角，有些慌张的说，“我之后会，努力打工还给你们的！请不要责怪里香……”
五条悟瞥了一眼原地站着不敢上前的乙骨忧太，轻松的扬起手打招呼：“没事没事，这个我来处理就好哦~抱歉呐，突然把你带到陌生的环境，被吓了一跳吧？”
总之，杰，这个孩子不能出现在琉璃的面前，你懂我意思吧？
“来这里坐吧，忧太君，”夏油杰拍了拍空出的单人沙发，安抚着乙骨忧太，“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和悟一样，是高专的教师哦。”
那还用说吗，绝对不能让琉璃发现。
乙骨忧太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的暗流涌动，而是被一个新词汇吸引了注意力：“高专？”
那是什么？
“唔，要从头讲起会比较好呢，”夏油杰眉眼柔和的看向乙骨忧太，轻声说，“其实我们想邀请你在初中毕业后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咦？”
五条悟笑嘻嘻的看着紧张的乙骨忧太，安慰道：“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哦？”
之后，乙骨忧太在两位自称老师的大人口中知晓了什么是“真实的世界”，知晓了什么是“诅咒”，也明白了自己的特殊，和作为特级过咒怨灵里香的危险。
他茫然无措的接收着这庞大的信息，呆呆地看了茶几上自己的倒影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高专里和二位一样强大的人有很多吗？”
两位老师很强大，他们不会被里香伤害，和普通人是不同等级的存在，可高专也是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夏油杰看着乙骨忧太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并不是所有人。”
特级可不是什么大白菜，除却不常回国的九十九由基之外，现存的特级已经都在这了。
乙骨忧太骤然垂下了肩膀，有些沉郁的说：“这样啊，那我——”
“现在也没到入学年龄，你可以不用这么早就决定哦~”
五条悟笑嘻嘻的打断乙骨忧太的话语，并不打算让这个男孩这么快就拒绝邀请。
六眼没有错过乙骨忧太在看到他和杰能安然无恙存活于里香攻击下惊喜的表情，也明白这孩子其实多少期待过自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是期待他人强大和掌握自己的力量的概念是不同的，尤其是乙骨忧太这样的特殊情况。后者是也许是自身不可控的接纳和对他人的期待与愿景，前者却是货真价实的逃避行为。
同样察觉到乙骨忧太低迷情绪的夏油杰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应该如何让这个怯懦的男孩接纳自己的特殊，而不是一味的逃避现实。
常理来说，乙骨忧太这次的案件多半会由于事件影响较小且目击者不多的原因，被执法机关和“窗”直接当作普通事件处理。
如果没有虎杖悠仁出于好奇去探索传闻，未被窗发现的乙骨忧太还会处在失控状态，只怕拥有自我意识的里香之后仍会违背被咒者意愿，出于非人的逻辑残害普通人。
等到乙骨忧太真正被发现和拘束的时候，根据事件的恶劣程度，高层多半会跳过监管步骤，直接给乙骨忧太判处死刑。
但既然乙骨忧太被已经被就任教师的两名特级发现了，夏油杰希望乙骨忧太可以接纳自身的特殊，通过一定的训练掌握自身力量，然后回归学校读完初中，回避掉那个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伤人罪责。
“忧太君，里香她，很喜欢你吗？”
一直因陌生环境紧张的乙骨忧太愣了愣，温软的笑开：“嗯！我也喜欢里香！”
“那么，为了让里香和忧太君今后也能一直在一起，不伤害他人，”夏油杰看着诧异的乙骨忧太，笑着问，“你愿意接受我和悟的教导，学着去掌控自己的力量吗？”
乙骨忧太本人是遭受过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但他在被里香诅咒之后却从未主动伤害过他人，而是被动的处在被保护的地位，并因里香的失控行为自责。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
“如果能掌握力量的话，忧太之后可以保护和帮助很多人，”夏油杰放出一个小巧的咒灵，将其置于掌心，“包括里香在内。”
诅咒是否具备真情，咒灵操术无法回答。但乙骨忧太身上过咒怨灵的存在却已经是答案本身。
“一个人是很寂寞的哦？”理解到夏油杰意图的五条悟看向乙骨忧太，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罩，“忧太不想回应里香吗？”
“……想！”
察觉到两位特级老师的尊重和温柔，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怯懦的乙骨忧太抬起眸子，第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想再继续伤害别人了。”
知晓了诅咒是何物的乙骨忧太已经明确的理解了自身对于普通人的危险，也在两人的讲解中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本，这个怯懦温柔的男孩是想请求两位老师将自己拘禁关押，防止里香再因为他暴走。
但五条悟的话语却点醒了乙骨忧太一直试图回避的情感：他害怕独身一人。
鲜活里香的离开、被车祸后变成怪物的里香吓到的家人、对自己展露出恶意的同学……乙骨忧太在里香死去以后，再也无法靠近他人。
曾有很多次，独自缩在角落中的乙骨忧太都会迷茫的自问：为什么车祸死去的不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爱着他的、他爱着的里香离开呢？
“如果真的可以掌控自己的力量，让里香和我意念相通，”乙骨忧太抬起手，握住了颈上的戒指项链，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试一试！”
五条悟挑了挑眉，懒散的笑：“就该这样嘛！放弃希望这种话，等做出所有努力以后再说也不迟。”
“那就决定了，”夏油杰笑着站起身，对乙骨忧太伸出手，“欢迎成为高专预备役，忧太君。”
“是！”
在简单的交流后，失去住所的乙骨忧太最后被安置在了业镜内部。
“真的可以吗？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乙骨忧太看着装横温馨的房间，有些忐忑的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啊啊，这个房间看起来也太温馨了，还有好多玩偶。
“没事哦，反正夜蛾老师也不来~”
五条悟懒散的率先走出门，潇洒的做了甩手掌柜。
被留在房间内的夏油杰很贴心的给这个腼腆的孩子介绍了一下基础设施，并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方便乙骨忧太遇到事情及时求助。
“那在正式返校之前，忧太就先在这里住着吧，我和悟会经常来看你，教你怎么掌控自己的力量的。”
夏油杰笑着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转身也准备离开。
“那个，夏油老师，”乙骨忧太喊住了那个温柔的老师，有些怯生生的说，“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夏油杰回过头，眉眼柔和的问：“怎么了？”
“琉璃…大人，是谁啊？”
乙骨忧太敏锐的察觉到，在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时，那个一直温柔笑着的黑发男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表情和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但乙骨忧太就是觉得，面前人似乎突然心情变得很不好，而且还是那种……让人压抑到难以呼吸的不好。
“……这样啊，悟没有给你解释吗？”
也是，悟那家伙，多半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毕竟那只是他们两人的猜测而已，根本没办法跟小孩子解释。
夏油杰收起了温和的笑容，思量着该怎么说明这件事情比较好。
看着突然沉默的夏油杰，乙骨忧太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领，小声说：“……只说了让我别被那位琉璃大人发现，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是触及到了什么雷区吗？
啊啊——糟了，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乙骨忧太的情绪变化，夏油杰揉了揉眉心，转身靠在了门边，轻声说，“吓到你了吗？抱歉，我和悟只是，有些担心。”
乙骨忧太愣了愣，看着恢复如常的夏油杰，疑惑的重复：“担心？”
担心谁？
“毕竟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了那种话，忧太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夏油杰笑了笑，将十指相对，似是有些无奈，“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解释呢……”
在乙骨忧太看不到的屋外，早一步离开房间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样，靠在门边，沉默的听着两人的交流。
“……我们有个，病弱的哥哥，”夏油杰组织着语言，尽量简洁地说明情况，“他的时日…无多，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所以他对活下去有超乎寻常的执念。”
真是的，承认这种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让人难以接受啊，悟真是给他留了个难题。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的叙述着：“一直以来，他用了很多种方法，不择手段的做了很多事，只为了…让自己能陪伴我们的时间更长一些。”
他们也一直在找也许可以帮助到琉璃的方法，但收效甚微。
“他说出过，哪怕死了也会缠着我们的话语。”
谁能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夏油杰抬起头，看着隐隐察觉到不对的乙骨忧太，轻柔的笑了笑：“……忧太是被里香诅咒的，你证明了互相喜爱之人可以让死者的残念留存。”
如果琉璃听闻了这个消息，只怕会立即着手研究其原理并付诸实验吧，那个实验狂人比常人少了太多顾忌。
察觉到夏油杰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乙骨忧太震惊到直接站起，大声反驳：“那也不能——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般！怎么可以这么推测自己的哥哥！！
乙骨忧太语无伦次的试图表达出自己混乱的想法，只觉得难以理解和不可思议！
他们竟然觉得那位琉璃死后会诅咒自己的弟弟只为了留存世间！！！
何等荒唐！！
温柔的黑发男人看着不可置信的乙骨忧太，轻声说：“不是推测，忧太。”
“夏油老师！！”乙骨忧太嘴唇颤动着，不可置信的攥紧脖颈上的戒指，“里香她现在……无法用生或死这种简单的定义去描述，您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再怎么解释，里香仍是诅咒！是两位老师亲口说出的词语！是他们教给乙骨忧太的这个概念！
这种罔顾生死的行为怎么可以被轻易认可！
“当然，我们很清楚，”夏油杰看出了乙骨忧太的不理解，他暗金色的眸子带着少年人看不懂的沉郁和悲伤，“但如果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琉璃什么都不会顾忌的。”
他就是那种，平静又疯狂的人。
门外的五条悟缓慢的直起身，和拉开门的夏油杰一同往外踏了一步。
“所以啊，忧太，”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情绪未平的少年，温柔的弯起眼睛，“你绝对——不能被琉璃发现哦？”
拜托了，乙骨忧太。
只有你，绝对不能出现在琉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