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偏袒

大梁朝廷上的热闹，顾瑶并不知道。然而，南凌朝堂上的热闹却是实实在在地传到了顾瑶的耳中。

如果此时墨邪还不了解自己这半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但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感到无比震惊。

这半年来，他曾多次怀疑过柳家，甚至怀疑过柳元齐，但由于柳太傅的存在，他从未真正相信过柳家会叛国。

可是，无论他如何算计，却始终没有料到顾瑶竟然是北魏那位早早就被送往大梁作为人质的嫡公主，而且还是大梁摄政王顾崇煜的嫡亲妹妹。

面对如此变故，南凌朝堂的反应相当迅速。他们立即软禁了皇太孙墨邪带回京城的柳家旁支，使得整个局面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时之间，南凌朝堂上对于如何处理这些柳家旁支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太子一派自然主张以谋反罪名严惩柳家旁支，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打压柳家和墨邪，还能彻底断绝墨邪与柳太傅、柳元齐合作的可能性。

而皇太孙一脉则希望能够保住柳家旁支，因为凤栖立国一事传回南凌后，已经给太孙一脉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如果墨邪不能保护好柳家旁支，那么跟随他的朝臣们很可能会产生动摇。

然而，最棘手的问题却是如何打消皇帝的猜疑。

南凌的皇帝并不是一个和善之人，尤其是近年来他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再加上丹药的影响，他的疑心病愈发严重，甚至对自己最疼爱的重孙也不再信任。

果然不出所料，消息传到京城后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墨邪便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旨意，皇帝召见他进宫觐见。

进入皇宫后，墨邪直接跪在了御书房门前，一直跪到中午时分。尽管现在是阳春三月，但阳光明媚，可墨邪身上那件华丽的三抓蟒袍却早已湿透又晾干，反复多次。

开始是露水，后来是汗水，墨邪自小备受皇帝宠爱，如此当众责罚，还是第一次。

上次在御书房门前跪如此久，还是为了给柳家求情，没想到这次居然也是因为柳家。想到这里，墨邪不禁苦笑一声。

在墨邪心里，他一直把柳元齐当作自己的亲兄弟。尽管曾经算计过柳元齐，但那也是为了柳元齐好。

毕竟，柳元齐才华横溢，不应该被埋没在边疆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至于顾瑶，一个来自农家的女子，墨邪认为她根本配不上柳元齐这位世家公子。

然而，即使顾瑶的身份曝光，墨邪仍然觉得她只是个长在农家的粗俗女子罢了。

况且柳元齐还是以赘婿的身份入赘，在墨邪看来，这不过是因为柳元齐感激顾瑶的救命之恩，不愿抛弃糟糠之妻而已，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夫妻之情。

而这些事情，也一定是顾崇煜知道自己算计柳元齐夫妻之后，对自己的打击报复，并不是柳元齐本人的意思，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兄弟，他得救他。

自我感动了一把的皇太孙殿下不自觉的把腰板挺的更直了一些，看的站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暗暗称奇，这皇太孙殿下不愧是皇孙贵胄，这都不上午了，还能把腰板儿挺的这样直。

而御书房里听到暗卫汇报的皇帝陛下眼中却划过一丝满意，不错，是个有担当的，比他那个父亲强多了。

墨邪并不知道，他这个小小的举动，给自己的处境挣来了一丝生机，此时汗水顺着额头滴入眼睛，一阵刺痛，刚要提手去擦，御书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进来吧！”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书桌后面，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墨邪恭敬地行礼：“拜见祖父。”

皇帝见到他微红的双眼微微一愣，这是孩子委屈了？想想也是，孩子也是一片好意，一个是想用柳家旁支牵制柳太傅和柳元齐，另一方面，自柳家倒台后，那些世家确是太猖狂了一些，哎，到底是个孩子，又是自己看好的继承人，罢了，索性自己还能撑几年，慢慢教吧！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祖孙俩，却奇迹般的达成了一种默契。

“墨邪，你可知罪？”皇帝坐在龙椅上，严肃地看着下方跪着的墨邪。

“孙儿知罪，请皇爷爷责罚。”墨邪叩头说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起来吧。”

“谢皇爷爷。”墨邪站了起来，心中松了口气。

“关于柳家之事，朕已经有所了解。”皇帝缓缓说道，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柳家旁支一事，你可有想法？”

墨邪心中一喜，他听出了皇帝话中的余地，马上顺杆往上爬：“皇爷爷，孙儿以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应该重赏柳家旁支。

凤栖刚刚立国，除了去年收拢的那批难民，并没有什么底蕴，北疆本来就不重教育，文风低迷。

柳家嫡支就算再优秀，毕竟人数有限，不足以支撑一个国家的运转。

但是柳家在文坛的影响巨大，如果现在处置了柳家旁支，必定会寒了不少文人雅士的心。

相反，如果我们重赏他们，那些文人定会歌颂陛下求贤若渴，连柳家旁支都能容下，定会有大量有识之士投奔皇爷爷。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稳定人心，还能吸引更多的人才前来效力，对于国家的发展大有裨益。”

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与柳元齐自幼一起长大，对此事竟毫无察觉，朕对你很失望。”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墨邪心头一紧，连忙跪地叩首道：“孙儿知错，请皇爷爷责罚！”

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身为皇子，应当谨言慎行，不可轻信他人。这次幸好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邪恭敬地回答：“孙儿明白，今后一定小心谨慎，不再让类似事情发生。”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念在你是初犯，朕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但下不为例，若再犯同样错误，朕绝不会轻易饶恕。”

墨邪感激涕零，再次叩头谢恩：“谢皇爷爷，孙儿铭记在心。”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墨邪退下。

墨邪缓缓站起身来，退出了御书房，心中暗自庆幸。

墨邪与老皇帝的爷慈孙孝，传到太子耳中可就是一根扎在心窝窝里的利剑了。

与此同时，不瞒的还有太子一脉的朝臣们，墨邪人还没走出宫门，消息已经送到了太子一脉的手中，他们对皇帝这种轻拿轻放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他们认为，这是皇帝偏袒墨邪的表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将太子一脉的不满情绪推向了顶点，同时也给整个南凌王朝埋下了巨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