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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逼沪漂

我们来到这世界,都是拿着剧本演绎自己人生的剧。有的是喜剧,有的是悲剧,有的是灾难大片。

在滇市这座连地铁都没有的南方小城里,往年只需一件薄秋衣加一件外套就可以暖和过冬,这一年却冷得连从遥远内蒙古过来的北方人都吐槽,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受过这样的冰冻。网上也说这一年的冬天是三十年一遇。

而颜明月的世界里,这一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她从未历经的极寒之冬。

一个女人在职场里,如果不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路线走,就会立刻被打压迫害。那些事业成功且干净的,要么九死一生,要么有很厉害的人罩着。

而颜明月,如今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中午吃完饭,已经失业很久的颜明月坐在电脑前刷新闻,看到知名歌手树先生在上海外滩给路人献唱的小短片。

树先生露出他那总是很腼腆的笑容说,“这首歌我想唱给那些早出晚归的人,生活很艰苦的人,因为你们,这座城市才这么美好。”

说完便开始轻轻伴着乐队的演奏哼唱起来:你是否得到了期待的人生……

树先生的一首歌唱完,颜明月早已泪流满面。有时候,戳中内心让人破防的,不是歌曲,而是在歌里看到了自己。

她拿起镜子照自己,挂满泪痕快三十岁的脸上,带着被岁月狠狠搓磨过的痕迹。她摸着镜子,心里对镜中人说:很抱歉,这么多年,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紧接着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她放下镜子,用两边的袖子擦拭那止不住的泪水。

颜明月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就可以成功。蠢蠢的青春与不算大的野心,以为并不会太难。

渴望品饮人间的好时光,最终却一次次无奈地痛咽人生的心酸泪。

颜明月有一种超越相貌的气质,那一副软弱易欺又一身暴躁反骨的矛盾性格,令她格外引人注意。而所服务项目业绩几乎都不错的事实,又无形中为她镀起一层气场。面对权势时不卑不亢的从容,又常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欲望。

作为地产策划,颜明月入行两个月后,屡被来自深圳的多家广告公司领导说她水平在云州省算好的,到现在已七年,经历过诸多职场狗血剧情。

各种各样的欲望盯在她身上,在她朝前走的路上布下一个个圈套,一步踩不中,那就两步、三步、四步……

那些职业生涯里足以炫耀的每一次闪光,在跌跌撞撞的路上,被中和成静默的沧桑,如今收获越来越多认可的她,却在滇市混得连工作都找不到。

不是没有专业能力,而是没有应对坏人烂事的能力。

“不然,去上海吧。”颜明月狠狠抹干最后一滴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的安排,做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什么豪情壮志,仅仅是被一首歌感动。她并不追星,但因为树先生的那首歌,或者是因为那段开场白,就坚定地想要去上海。

决定之后便是行动,此时已临近春节。颜明月先在网上找上海的地产广告公司,为春节后去求职提前做准备。

云州省是倍受全国瞩目的旅游大省,四季如春的自然环境,令其成为无可替代的旅居胜地,也是全国开发商虎视眈眈的文旅地产重仓区域,文旅地产的行业特殊性,让云州省受到全国各地开发商与众多购房者的关注。

虽然相隔两千多公里,但上海有不少广告公司在云州都有服务的项目。因为平时会看全国各地的同行案例,颜明月对上海一些地产广告公司的情况有所了解。

在网上找上海公司时,颜明月也是有筛选标准的,那些所谓的大公司对她没有诱惑力。她首先考虑的是,去的公司绝不能跟云州有关系,只要在云州有客户的公司,都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

颜明月看到一家叫星期天广告的公司在招聘,通过公司简介的信息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跟柯扁台曾经是同事,所以如果自己去上海,但凡看到星期天广告必须绕道走。

因为她害怕,被自入行就一直骚扰她的前老板柯扁台继续骚扰。

春节刚过,颜明月选了三家专做地产广告的公司投递简历。很快,三家公司都与她联系了。

通电广告公司是与创作总监加QQ,简单聊,发作品过去后约定面试时间。

蓝天广告公司是一位女客户经理打来的电话,很热情地向颜明月介绍自家公司的情况,说她们在云州也有服务的项目,可能大家以后会共同服务一个项目。

颜明月觉得那个女孩说话得体、热情,对其印象不错,可一听到在云州有项目时,她就不舒服了。这可能会是一家工作氛围融洽的公司,但颜明月已经不想考虑,虽然若去面试,别人也未必瞧得上自己。

非凡广告公司则是颜明月直接添加老板的微信,也是简单聊,发作品,约面试时间。

在等待去上海面试的那几天里,颜明月心情有点不安,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未来会怎么样?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颜明月的QQ邮箱收到新邮件,是九田地产广告公司的招聘信息,里边写着“收到你的简历,请于明天下午三点钟准时到公司面试。”这些文字下方是公司电话与地址,但颜明月不想理会,她知道这家公司是外省过来的,加班情况很严重。

她心想,我连你们公司的招聘广告都没看过,啥时候发简历给你们了?找别人还一副傲慢的高姿态,还三点钟准时去面试,谁给你们惯出的臭毛病?

什么九田广告,分明是专割韭菜的地儿,看这名字是不是资本家不知道,但肯定是剥削阶级。而且这些外地过来的公司加班都一个德性:只要加不死,就往死里加。

颜明月生气之余又觉得奇怪,我都很久没在网上发布求职信息了,怎么这公司像地洞里的土老鼠般突然冒出来,还是在我即将去上海面试的时候。

曾经,当各种莫名其妙事情发生,让颜明月感觉不对劲时,她试图认为是自己过于敏感,或者说是自作多情。

然而越来越多的巧合,在她的每个动态发生时随之出现,比如一些讨厌的人,或是反感的事,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强烈怀疑,背后有人在捣鬼。

本以为叫去面试这事不予理会就翻篇了,没想到第三天,那个九田广告大清早打来电话,愣是把还在睡梦中的颜明月扰醒。

“你好,是颜明月吗?”

“你好,哪位?”

“我们这边是九田广告,看到你的简历,你下午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颜明月带着起床气冷漠拒绝,“没兴趣。”

对方却很执着,“我们公司在上海、深圳都有分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

“没——兴——趣!”颜明月提高声调并刻意拉长每一个字音,以表达强烈不满,对方这才语气中略带幽怨地说,“好吧。”然后挂掉电话。

上海之行,颜明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不知道,在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有什么样的深坑等着她。

可即便颜明月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蠢蠢涌动的欲望在她周围设下的一个又一个圈套。

在得知颜明月要去上海面试时,柯扁台如同当头棒喝,整个人都懵了。他坐立难安,心情更是烦躁到极点。下了班不想回家,就在公司里待着。

快七点钟时李木子发来信息,“我身体不舒服,你早点回家吧。”

柯扁台看到信息,越来越嫌弃这个每天睡在他身边的女人。

原本想找个老婆帮到自己的事业,所以跟这个当时做设计师的女人结婚,他觉得一个做策划一个做设计,两人就能办起一家公司,这样就能珠联璧合的开创事业大展鸿图。没想到这婆娘婚后就不愿意再工作,当起全职太太,岳父母也住到家里,好处没捞着,还多养了几口人。

每当想到这些,柯扁台就后悔跟李木子结婚,尤其在颜明月出现后。

“还想让我回去照顾,不把你赶出门就不错了。”柯扁台轻蔑地自言自语,发泄着心中怨气。

李木子见柯扁台没回信息,便直接视频通话,柯扁台一脸的不高兴,没好气地说,“我在加班,要很晚才能回去。”

李木子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她担心柯扁台在外面接触的诱惑太多,老板的身份,会让一些狐狸精想勾引她男人,原本想让自己姐姐到公司上班,柯扁台却不答应。虽然当着老板娘,每天却忧心忡忡。

柯扁台平时以想挖颜明月回公司为由,让别人帮他搭线以及窥视,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他目的绝不仅于此。有好事者将情况辗转告诉李木子,这个泼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有女人胆敢勾引她家男人,她定会把对方搞到身败名裂。

可问题是颜明月除了曾经在奥田工作不到一年时间,至此再也没跟柯扁台有过任何联系。说到底是柯扁台一厢情愿,李木子又不能打骂自家男人。她恨透了颜明月,觉得是这个骚货勾引她老公。但她也只能在心里恨,哪怕她想无理取闹,都没有可以对颜明月挑起事端的机会。

李木子曾质问过柯扁台,他说只是想挖颜明月进公司。虽然他对外是总经理,其实张铙才是大股东,他想当独立的老板。如果挖到颜明月,就有可能接到不少业务。这番解释让李木子不再闹事,她也想当在公司有话语权的老板娘。

李木子觉得柯扁台是爱她的,毕竟他常常会在朋友圈里秀家庭幸福,她坚信自己正室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

柯扁台对颜明月很是生气,他想不明白上海有什么好的,房租贵得要死,加班多得活不下,在他的公司里安安稳稳工作,不比去那种破地方受苦好吗?他还怕颜明月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这样,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不都白费了?柯扁台不甘心,于是又开始酝酿一系列的新计划……

晚上柯扁台约九田广告的总经理吴蔡一起喝酒,“兄弟,你们公司在招人吗?”其实他知道九田广告一直在招人,并且在上海有分公司。

吴蔡说,“招呀,哥们,有人才快推荐给我,很缺人。”

“还真是想给你推荐个高手。”柯扁台哈哈大笑起来,顺手给吴蔡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的酒杯也满上,心里琢磨着如何跟对方说更合适。

“颜明月你知道吧。”

“靠,不是说她很有个性,不加班,不鸟人的吗,我想要的话她也未必来呀。”

“她是不想加班,但在实际工作的时候加了很多班。再不找她可能就要去上海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去上海了?”吴蔡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听说她要去上海面试了,云州这边的开发商有不少认可她的,你把她招进公司还能多接些项目。她如果想去上海,你们公司也有平台提供给她,就凭这点,你都比现在云州的很多家公司更有优势。”

吴蔡听了柯扁台这番话,加上酒精的作用,也动了心思。

“要她不是不可以,但不好弄吧。听说这姐们脾气大得很,万一被她骂太没面子。”吴蔡大笑着连连摇头说道。

“很简单,你让你员工发封邮件给她,就说是看到她投简历到你们公司了。”

吴蔡想想,似乎可行,就说,“行,我明天让行政发信息给她。”

然后,颜明月就在去上海面试前收到了邮件。

第二天下午,柯扁台迫不及待地在网上问吴蔡,“怎么样,明月去你那边面试没有?”

吴蔡说,“不行呀,哥们,你教的那招不灵,明月没反应。”

柯扁台心急如焚,“让你们行政直接给她打电话,态度好一点应该可以的。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去上海会很苦的,我们应该帮一帮她。”

吴蔡可没兴趣当职场活雷锋,但他倒是希望能把颜明月招进公司。毕竟除了听说她有才华,更重要的是,有好几家大开发商领导都想让她服务项目,把她招进公司,就有可能接一些新项目,于是吴蔡说,“行,听兄弟的。”

接着就有了颜明月大清早躺在被窝里,被扰醒后与九田行政的那番对话。

如今想要沪漂,其实带着被动的无奈。颜明月常觉得有一股无形能量压在头顶,让她无法前行。又怀疑有人早已在滇市房地产行业内对她封杀,而这当中大抵有柯扁台的影子,可能还远不止他一个。

在这个行业里,别人随着经验的累积,职位与薪酬跟着水涨船高。而颜明月却是越被客户认可,灾难反倒越多,越没有出头之日。

桃子别墅与黑力广告那两帮人不就给她制造了灾难,孙道和韩碧铃不就狼狈为奸、毫无廉耻地想一直白嫖,柯扁台更是自她入行以来,用各种手段想将她控制于股掌。

颜明月常有一种恍惚,仿佛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那些人当牛做马被压榨的。

人至中年,她在自己身边却只看到了人性之恶。

凌晨的航班落地上海,颜明月九点钟去通电广告公司面试,创作总监将她带到会议室。

“带简历来了吗?”

“带了。”

颜明月拿出简历与学历证书钉在一起的两张纸递过去,对方简单看了看说,“现在上海内环线里已经没有新楼盘了,市场上卖的项目都是单价十万以上的,价格比你们云州省贵得多,我们做的都是很高端的楼盘,你刚来上海不熟悉这里的地域情况,不能立刻上手做事,我们这边给你一个月七千块。”

颜明月听完这番话心直接凉到了谷底,对方嘴角向右上方歪咧的笑意里,像藏着什么阴谋,显得极其猥琐。她暗道,七千还没我在滇市的工资高呢。我跨越山河湖海,千里迢迢跑到上海,又不是为了吃苦遭罪来的。

虽然心里极度反感,但颜明月还是微笑着平静地摇摇头,“那算了。”然后视线从总监身上移向那份简历,她想拿回来,花两块钱打印的呢,可不愿留在这种公司。

对方见此情景,便问,“你在云州工资多少?”

“九千。”

“这个工资在你们那是什么水平。”

“小公司的总监级别。”

“九千可以给。”颜明月依旧笑着摇头。

创作总监再道,“你先稍等,我去跟老板说一下。”然后拿着颜明月的简历离开。

看着对方的背影,颜明月感觉这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儿,她知道跟这家公司没戏了。

来上海之前,颜明月在网上查过通电广告公司所服务的项目,能查到的都不是什么大项目。有几个项目还是低端刚需小盘,每平米也就卖一万多元而已,还不如我在云州服务的不少项目单价高。我入行第一年就服务过小县城里四、五万元一平米的楼盘了,你在我面前端什么架子。你顾虑因为我不熟悉地域情况,怕做不好工作也能理解,但别骗人。

你可以有你的决定,我也可以有我的选择,各自看不上便是了。

几分钟后创作总监过来,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脸容,“你见一下我们老板吧。”说着把颜明月带到总经理张史的办公室。

颜明月看对方的第一眼就感觉像个老狐狸,他始终带着满面笑容,客客气气地先让她自我介绍,然后说,“刚才跟你说话的创作总监在我这里做了很多年,前两年在上海跟江苏的交界处买了房,每天坐高铁来上班很方便。”

张史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就算今天这事没谈成,以后如果我们公司在云州接了项目,会优先考虑你的。”

颜明月感觉在这家公司里多待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便笑了笑,“那行,就不打扰您了。”说完便起身离开,她还惦记着那份简历想拿走。

跨出这家公司的大门,颜明月满腔不屑,双向选择的面试,你以后优不优先考虑我不知道,我现在压根就不再考虑你了。

看着颜明月离开的背影,张史迅速在网上给远在云州的柯扁台发信息。“颜明月来面试了。”

柯扁台特意很早到了办公室,因为知道颜明月今天去面试。看到张史的消息,他立马起身关上门回复,“怎么样,她要进你公司吗?”

“她没表态,我也没给她回复。”

“兄弟你帮大忙了。”柯扁台紧接着又说,“欢迎兄弟到云州来玩,到时候我全程招待。”

“哈哈哈,客气了。”

颜明月并不知道,当初她给这家公司投简历与作品时,张史就已经通过朋友打听她在滇市的情况。毕竟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找工作想沪漂,这事怎么看都显得八卦。而且远在云州的人投简历过来,说明自己公司不错,他想把这事炫耀出去。

很快朋友将柯扁台介绍给张史,俩人迅速就聊得称兄道弟了。

柯扁台冲着张史唉声叹气,“明月水平不错,但不适合去沪漂。自从她离开我公司到现在,我一直很后悔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在外面受苦,现在还要背井离乡。这姑娘从小就是孤儿,真不容易啊。”

五十来岁的张史早已练就成了人精,自然听得懂柯扁台的意思,“既然是柯兄要的人,那我就不掺和了。但毕竟答应了她过来面试,总要见一见的。”

张史已经想好策略,到时候给颜明月一份刚入行新手的工资,如果愿意来那就留下,如果不来也给了柯扁台人情,怎么做都不亏。

“她在滇市的工资多少?”

“大概七、八千一个月吧。”

“行,我知道该怎么答复她了。”

于是有了颜明月面试时的那一幕。

从通电广告回到酒店已临近中午,颜明月找了个小店吃完饭回酒店休息,准备下午打电话给另外两家公司。

给手机充电时却发现怎么也充不进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电量仅剩下百分之五十多,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没有手机寸步难行,颜明月只得赶紧到酒店附近找手机店维修。

颜明月心里不舒坦,手机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感觉像是在预示着些什么。这不是个好兆头。

找了几家店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店家说要修的话也不能当场修好。看着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多的电量颜明月心急如焚,又委屈得想哭。一个维修师傅提醒她,可以到手机的品牌售后维修站点看看。

花九十多块钱打车到维修点,屋子里有十来人在等候,颜明月在电子叫号系统取了号,用维修店里免费提供的数据线充电,却发现电量标识变绿了,这一绿直接让她心花怒放开来。之前在几家手机店里试过别人的数据线都充不进电,怎么到这来一充就好了。知道不是手机问题后,颜明月开心地买了条数据线便离开。

走出售后维修点已是五点多钟,颜明月给非凡广告公司的老板打电话,跟对方约定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去面试。

早上起床洗漱好后,颜明月给蓝天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发信息,“您好,我恐怕不能去贵公司面试了,实在不好意思。”

对方发来信息,“为什么呢?”

“其实对您印象挺好,但感觉与贵公司的缘分浅了些,谢谢啊。”

发完这条信息,颜明月心里其实有些惶恐不安,三家公司只剩一家了,如果非凡广告不要自己,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来到浦东区的一幢大楼,颜明月与非凡广告公司的老板钱进见了面。在一个小会议室里,两人隔着一张会议桌面对面坐着。对方大约四十岁左右,留着一袭长发,再配上黝黑的皮肤,确实有那么点做创意的范儿,一看就像做广告的。

钱进打开手机里颜明月发给他的简历,看了一会说道,“你这上面的公司我都没听说过。”

那份简历里没有将公司全部列出来,是因为怕有背调,不想被那些前公司知道,颜明月其实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想列。

“国内有名的博田广告打电话找过我很多次了,后来直接跟他们说别再找我了。服务过一个大开发商的项目,当时有两个外省的总监跟我做同样的工作,但客户喜欢的是我写的东西。”

颜明月说的这个例子是黑力广告,所服务项目是国内知名民企黄市集团做代建的桃子别墅。明明做得不错,却被公司跟客户勾搭起来算计。她不把黑力这家上市公司列入简历中,就是怕被他们知道自己来上海面试,不然指不定又会在背后捅刀。

毕竟之前已经被黑力那帮家伙快捅成筛子了,颜明月不得不防。

近几年来,颜明月每去一家公司面试,都怀疑对方跟她的前公司打听自己,尤其是柯扁台。这让她极度反感,以致于后来在简历上不再写所供职过的公司,然而这样做为时已晚。

随着她能力的提升,以及一些新潜能的发挥,在滇市地产圈里早被众多人熟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她不愿在滇市工作的原因之一,但凡她一有动态,就会有各种怪事随之发生。

而这些怪事当中,柯扁台常常若隐若现,仿佛是有意为之,这让她愈加厌恶。

“怎么会想来上海发展?”钱进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历继续问道。

“就是不想在滇市待了,到外地发展,无非就是北京、上海两个地方,但北京太冷,我南方人怕受不了。”

到大城市,颜明月最终选择上海而不是北京,寒冷并非真正原因。在过往职场中,遇到过一些与北京有关联的人,令她感觉极不舒服,她认为与那座城市八字相克。

另外,孙道是北京人,这个贪婪的无耻之徒,若是知道她去北京,除了可能动用关系继续算计她,说不定会以为她还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因为一些人拒绝一座城,这种做法或许偏执,但这是颜明月能做到为数不多保护自己的微弱方式。

颜明月向钱进了解公司有几个项目,服务哪些开发商。聊完这些,钱进问颜明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她低头皱眉看着桌面说,“我很讨厌勾心斗角,希望公司在这方面情况不多。另外,如果我做得不好,是我吃不起这碗饭,如果做得好,那就对我好点。”

说到这,颜明月的鼻子瞬间发酸,感觉眼泪马上要溢出眼眶了。她努力克制情绪,硬生生将眼泪给逼回去,不想让钱进看见她的脆弱。

钱进一脸认真且严肃地紧盯着颜明月,“我是公司老板,而且老板就我一个,你如果做得好我会看得到。”颜明月嘴角轻轻上扬保持微笑,心想但愿如此。

“定下来的话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现在是月中,我希望是下个月开始。”

“我们现在有些项目在谈,如果定下来,一周内就要到岗。”

“看情况吧,如果到上海,原来的家具家电要处理,相当于搬家了,需要些时间。”

“你结婚没有?”

“没结。”

“那就没有家庭牵挂了。待遇方面你有什么要求?”

“待遇我不好说,首先我不知道上海这边的消费情况怎么样,来之前我看了上海的房租,比我在滇市的高很多。另外也不知道这边项目的工作量怎么样,我不希望在辛苦工作的同时,还要为生活操碎心。”这是真实想法,颜明月将问题抛回给钱进,如果给得太低,那只能重新找机会。

见颜明月瞪大双眼直溜溜地看着自己,钱进垂下眼帘看桌面,语气较之前略多了些温和,“上海也就是房租高点,其它的生活消费哪里都差不多,我给你一万五一个月。”

钱进说到这,抬起头看向颜明月,“我们有个项目在做竞标,这两天提案,如果接得下来,就要一周内到岗。”

“这个到时候再具体说吧,我尽量配合。”半个小时的面试结束,钱进送颜明月出门离开。

一场面试没有过多周旋就确定了,走进电梯里的颜明月如释重负,虽然她不知道一万五千元的月薪在上海是什么水平,但知道至少能让自己租得起带独立厨卫的开间与保证吃饭。

跟昨天的通电广告公司比起来,总归是好得多。相比自己在滇市找不到工作,以及各家公司恶劣压制的情况,上海之行简直太顺利了,钱进连她的学历证书都没看,以致于她有点不敢相信。

她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唉哟!”用力过度疼得她呲牙咧嘴叫出声来。

嗯,没做梦,咱能沪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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