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些事,不能细想

小世界一般分为上、中、下三界，上界为帝城，是界主与飞升仙人的住所，中界为一般生灵居所，下界则为冥域，是灵魂的暂居之地。而幽冥界仅分为上、下两界，上界与其他世界一样为帝城，由玄一与他的弟子居住，下界则充斥着幽冥死气，是培育鬼差的地方。

部分生灵死后，其灵魂不会马上消散，没有消散的灵魂会在宇宙中乱窜，寻找新的容器，其中，有些强韧的灵魂甚至会抢夺其他生灵的容器，扰乱世间秩序。为此，玄、幽建立了轮回体系，以管控这些没有消散的灵魂。他们在宇宙各个区域建立地府机构，这些机构多藏于星球内部，或星系里杳无人烟的星球上。地府由特殊的结界保护，既可防止死气外泄，又能避免生灵意外闯入。

维护地府运转的即为鬼差，宇宙诞生初期的鬼差，均由玄、幽二神亲自教导，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工作逐渐由他们的徒弟或老鬼差接替。渐渐，幽冥界内，形成了玄、幽、远等家族，他们各有所长，源源不断向宇宙输送着职能各异的鬼差。顺便提一句，小世界中的鬼差，除了最初那一批由幽冥界提供外，其他均由鬼差在该世界居民中挑选合适的生灵，培训上岗，为此，祖玛没少被玄教训。在宇宙里供职鬼差也不一定都是幽冥生灵，遇到合适的人选，或被引荐到当地地府，或送至幽冥界，培训后上岗。

莲半梦半醒间，听到幽冥界三个字，她在脑内快速过了一遍相关资料后，缓缓睁开眼睛。“师父，她醒……卧槽！”玄履看到她瞳色的瞬间，宕机了，木灵的瞳色多与其本源植物的花色相近。苍铃谦亦那清亮的水绿瞳色曾迷倒不少姑娘，如果他没记错，苍铃清栀的瞳色也是浅色系，但这个准师妹瞳色漆黑，宛如深邃的夜空，他突然想起前几日花烟给他看的玄苍本，该不会……他咽咽唾沫：“师父，这娃该不会是您和，呃，苍铃谦亦的孩子吧？”

“少看点奇奇怪怪的话本。”玄一把一卷书册拍到玄履头上，“有空多看点新闻纪要，去，帮我把幽姑娘请过来。”“不用了。”玄履捡起书，正准备出门，幽隐香推门而入，玄履麻溜关门跑路。

“玄，你可以啊，小道消息都快传疯了。”幽隐香拿着一叠报纸，上面全是在八卦玄一与苍铃谦亦关系的报道。什么苍铃夫人发现被同妻，情绪崩溃啊；苍铃家主居然是深柜，夫人惨做代孕啊；震惊，玄家长老与……她把报纸放到玄一面前的桌上，笑问：“你打算怎么办？”

“一些不入流的小报罢了，就让他们传，说不定以后用得上。”玄一懒得搭理这些报纸，青木界那边好像不太能接受同性恋情，正好造点谣，给苍铃谦亦添堵，叫他抛弃孩子，活该。他见莲醒了，伸手将她抱起，拿着拨浪鼓逗她。莲一脸无语地盯着他，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哦对，她好像刚出生，就当打《舞x全开》了，她学着祖玛留给她的影像里的动作，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我就放任花烟她们了啊。”幽隐香也探头过去，“你这逗法是不是有问题，她好像在敷衍你。”

“奇怪啊，讼儿他们以前都挺喜欢的。”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莲听到他们的谈话，有点郁闷，她真的努力了，但作为一个没有婴儿时期的幼神，她是真没体验过婴儿生活，这要她怎么演？难受，想哭，身体顺从了她的想法。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内心有点凌乱，这是什么情况？这身躯不受我控制？怎么说哭就哭。难道，这就是幼儿本能？莲开始疯狂在脑内过资料，希望能找到这一现象的合理解释。

幽隐香推开玄一，抱起莲，轻声哄她，见莲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问道：“你给她喂食了吗？”“喂了点纯灵水。”说着，玄一膨大左胸，准备再给莲喂一次。“你还有这爱好？别忘了在里面混点铃兰草汁，木灵的乳汁和植物汁水差不多。”幽隐香将莲递了过去。玄一解开衣带，露出左胸。一瞬间，莲仿佛理解了一切，她彻底放空自己，意识一片空白，任由身体追随本能行动。祖玛，宇宙好可怕，放我回混沌。

此时的祖玛可听不到莲的呼唤，他正在疯狂推演和占卜，他不相信莲的预言比他还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再次投掷铜钱，确定莲与她的家人血脉浓厚。看着一地的蓍草、龟甲、香灰、水晶，他揉揉乱如鸟巢的头发，拿出一沓新鲜羊驼肺，再来！他就不信了……

莲呆滞地喝饱奶，抱着一块灵石出神。幽隐香非常满意自己的判断：“小家伙果然是饿了。”玄一担忧地给莲周身设下一层层结界：“她灵力流失的还是有点快。”幽隐香拿出一把小刀，削起灵石：“你打算怎么办？”

“养一阵子送回给苍铃家。”

“如果他们不收怎么办？”

“玄独歌应该是个不错的名字。”

“你确定小丫头知道一切后，不会膈应这名字？”

“那到时候，由她自己决定。”

“我劝你放弃幻想，苍铃那小子本来就是个恋爱脑，再加上维诺的祝福，你还是趁着现在对方没啥动静，把命壤抢过来的好。要不我替你跑一趟？”玄一揉揉眉头：“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多半是希望我能救下她的。那不是完整的祝福，或许他能够战胜那股强制力。”

“你还不如寄希望于苍铃清栀。”幽隐香将雕好的灵石奶嘴打磨光滑，塞给莲，“你不去问问你那神奇天象？”“又不是什么大事，顺其自然便好。再说，未来总是可以改变的。”玄一编了两根锁命结给她戴上，“对了，在外围找个地方，我觉得有必要进行一次茶会。”“没问题。”幽隐香捏捏莲的小脸，顺势亲了口玄一的眼角，消失了。

玄一看着摆弄手绳的莲，发愁了，是让她叫爹呢，还是叫叔叔呢。木灵前期长得极快，要不了一周，就能说话。不提前想好，过两天，教都不知道怎么教。

“就叫爹呗，您自己说的，救来当女儿的。”前来送文件的玄履得知师父为此事纠结，建议到。他转念一想，补充道：“要不，叫爷爷，以后她管您叫爷爷，您管她爹叫兄弟，您俩各论各的，多好。”

“玄履。”

“在。”

“出去。”

“好嘞！”

“等等，滚回来。”

玄履从善如流，从门口滚到玄一面前。玄一递给他一份清单：“这是独歌明天需要的药材和灵石，准备好。”“诺。”玄履起身接过清单，行礼，走出书房。“别看你师兄那样，其实很靠谱的。”莲看向玄一，点点头。“哎呀，你能听懂？”莲又点点头，木灵出生就能听懂部分简单的话语，莲觉得自己的反应没问题。“独歌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喜欢吗？”莲把头摇出残影，那个放任妻子抛弃自己的垃圾起的名字，怎么可能喜欢！“这就难办了，你以后还要回到那里去的。”莲听到这话，愣住了，还要送回去？她想起了自己的预言，算了，横竖都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莲愤懑地啃起灵石，唔，不好吃，拿来做调味品还行，纯吃太单调了。想吃麦芽糖、巧克力、冰淇淋、爆米花、龙须酥、小笼包、蟹粉面、龙井虾仁……最好再来只烤全羊。莲答应祖玛成为苍铃谦亦的女儿，并不是单纯想撸毛茸茸，在混沌中变出的食物，她总觉得少点啥，原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品尝各色美食，但看来，好像是自己的预言更准。唉，算了，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回头等自己成年了，自己开个号，来吃吃吃。说起来，新生儿不是要喝奶的吗，没有乳汁，牛奶之类的总有吧！莲幽怨地看向玄一，指指手中的灵石，就没有别的吃的了吗？很遗憾，玄一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又拿出一块，递给莲：“不够吃吗？”你们都不吃饭的吗！没品！莲在玄一关切的目光下，认命地啃着灵石，婴儿的身体格外易累，莲啃着啃着就睡着了。见莲睡着，玄一拿起文件准备批阅，他翻了两页，放下文件，阴阳双龙分别从两掌掌心冒出，围绕住莲的摇篮。他不放心，又加上了一沓监视和预警法阵，确保莲没有性命之忧后，他继续处理起手上的工作。

“啧啧，大手笔啊。”玄履一进门，就看见了守护着莲的双龙。

“处理好了？”

“都准备好了。正好把库里的灵石清清，有这位吞金兽在，咱有日子不用担心灵石流动性问题了。小独歌流失的灵力是缓慢释放到空气中的，不会产生局部灵气急速上升的情况，不需要人为引导流向。”玄履将一路上的灵气浓度监测报告交给玄一，玄一点点头，示意他出去。玄履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问道：“师父，要不要让豫师姐来照顾她？”

“不用，她先跟着我。”

虽说大家都是被师父拉扯大的，但近日师父公事繁忙，再加上今天的突发事件，玄履觉得师父完全可以把小独歌交给他们看护。不过看师父那坚决的态度，玄履只能作罢，他走出书房，给玄观发了条简讯，向下界遁去。

见玄豫摔入书房，玄一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被玄履从下界扔回酆水城的玄豫，从地上爬起来，边整理衣物，边咬牙切齿道：“被履师弟那臭小子踹上来的。哎呀，这就是他口中的‘人形自走压力制造机’？”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号。”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见到她就知道了。”玄豫耸耸肩，“所以这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您如此保护。”玄一把一块记录晶石扔给玄豫：“你自己看吧，别和玄履一样发癫就行。”玄豫读取完晶石，陷入沉默。良久，她机械地走到玄一身边，帮他处理起公文。将最后一批文件送走，玄一摆出一套茶具。

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汤，玄豫深吸一口气问道：“苍铃谦亦终于疯了？”“我宁愿他是疯了。”玄一看看安睡的莲说到。玄豫一口灌下茶汤，给自己施了个细声咒：“您确定他没疯？天生八阶说扔就扔？说他脑子没秀逗？您信吗？这种放到哪个门派都要供着的主，他就扔了？扔了？？”她灌了口茶，继续说道，“八阶本就难以孕育子嗣，他得子的时候，不是很宝贝这孩子吗？结果说扔就扔了？他们木灵那么好孕育孩子的吗？那他当年求个锤子啊！直接多生优选不就完了，他和夫人那腻歪样，一年来十个都没问题！那家伙才是被夺舍了吧？师父您确定叫您去的是苍铃谦亦本尊，不是由他人假扮，想借机搞垮苍铃家的吗？再说，邪祟，邪祟咋了，那玩意儿还不好驱？就算他们青木界没能人，这不还有师父您？”

看着风中凌乱的玄豫，玄一问道：“豫儿，你看这丫头，像邪祟吗？”“不像，再说，如果真是邪祟……”她指指围着莲的两条龙，“早被这俩扯碎了吧。”“苍铃清栀一口咬定这孩子被青木界最大的魔头——邪莲夺舍了。”“邪莲？那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绿色无污染除草剂’？呃，履师弟给她起的称号。”看到玄一的表情，玄豫补充到。

“并不意外。”玄一查看着莲的身体状况，“我无法排除她是邪莲的可能性，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恶意。”玄豫仔细观察莲的面相：“就算真是邪莲又如何？只要好好引导，让她不为非作歹不就好了？这孩子，看着就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玄一想起莲体内的能量和苍铃清栀的哀嚎，他很确定莲的躯体里只有一片灵魂，而且那两股力量并不是后天融合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夺舍的可能性，他开口说道：“你见过一个人生来体内就有两股相互制约力量的吗？”

“就像天生冰火那种？我记得瀛岛白国那边，有位女帝就是这种体质。这孩子也是这种体质？那和咱家的功法适配度不是极高。怕是连双龙核心都不用找了。”

“她肉体残缺，就算我真想给她种下鱼苗，她也无法接受。再说，她只是暂时寄养在我们这里。”

玄豫放下茶杯，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星空，“师父，天象让我告诉您，放弃幻想。”

“……”

“师父，您就是太爱给朋友机会了。”

独歌很有可能是祖玛捣鼓出来的造物，他不能放任一个隐患在宇宙随意行走，但目前，无法排除其离开祖玛能够随意折腾的空间太久会失控的可能性，尤其是在容器有缺的情况下。如果可以，玄一也不想把她交回去，他揉揉眉头：“再等等吧。或许等过个几十年，独歌自证了清白，他们就会接受她。”

“都听师父的。”

“豫儿，近期我可能需要外出几日，到时候，就拜托你们照顾她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