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林小河被宋辞背下山这件事，对宋老娘是一种变相的逼迫，对林家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摊牌。

“今天的事情，你觉得要怎么办呀。”林阿姆叹了一口气，和林阿爹商量。

“彭家那里的回了吧，宋二狗将小河的腿看了，还给小河吸了毒，两个人算是有了肌肤之亲，顶着这样的名声招婿，小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林阿爹也叹了口气。

“可惜了，彭家的三儿子是个老实人，咱们小河也拿捏的住。”林阿姆这两天在和彭家阿姆接触，也见过彭家的三儿子，那真是一个再老实不过的，虽然彭家阿姆要的卖身钱多了些，但林阿姆觉得这的确是门好亲事，至少把彭家小三娶回来比嫁给宋二狗那样的强多了。

“你这是要把咱们小河，嫁给宋家二狗吗？”林阿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手绢擦眼泪了，这宋二狗哪里是个好人。

虽然他最近有了悔改的趋势，可是也愈让人看不懂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先别哭，也许小河很乐意这场婚事也说不定。”林阿爹道，在医馆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自家哥儿做出了这种事情，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你说什么。”林阿姆闻言也不哭了，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望向林阿爹。

“你还是去问问他吧。”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林阿爹不想多说 。

“小河，你是不是早就和宋二狗有来往了。”林阿姆来到林小河的房间，小心地问道，刚刚从自己当家的话里猜出这层意思，他也觉得不可置信。

他们家小河挺乖巧懂事的一个哥儿，怎么会和宋二狗那样的人纠缠在一起了。

“阿姆，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这样的。可是他对我真的太好了，要是错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我不知道自己有那点儿好，可是他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连命都不要了。”林小河一边说，一边眼泪就出来了，他不愿意再隐瞒自己阿爹阿姆了，他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进了宋家的门。

哭泣，是因为在宋二狗和家人之间，要做出选择了。

林阿姆上床抱住了林小河，“阿姆的乖小河，不哭啊，不哭啊，有阿爹阿姆为你做主的，你别怕。这些年苦了你，小小年纪开始就帮着阿爹阿姆一起养家了。”

“阿姆，我不苦，你才苦呢，阿爹不能干活的那两年，家里的活儿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在操持的，我也心疼你。”

“小河，真是个好孩子。”林阿姆来回抚摸着林小河的头。

林阿姆性子软了一些，在无助的孩子面前，还是要拿出自己坚强的样子，他隐着自己心中的担忧，安抚着林小河。

“这宋二狗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连阿姆都不要了。”在林小河平静下来后，林阿姆嗔了他一句。

“他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又霸道又小气的，还爱欺负我。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比我说的还要好，会教你

我各种本事，表哥说的那些，他都替我考虑到了，而且他也不用我拿咱家的地当嫁妆，还把私房钱给了我，让我随便花。”林小河一直想找人说说宋二狗的好不可得。现在和林阿姆说开了，就想要好好夸夸了。

“你这孩子，现在还没有嫁过去呢，就能拿人家的钱，这脸皮还要不要了。”林阿姆戳了戳林小河的脸道，“你前些日子，做的那道清蒸鱼，去腥的法子就是他教的吗。”

“是他教我的，他还教了我飞镖防身。钱我是不要的，是他硬塞给我的。”还那样亲了他，经常调戏他，不能光让他占他的便宜，他也要占回去。

林小河凑到林阿姆的耳边，将银票的数额悄悄地说给林阿姆听。

“宋二狗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这孩子心真大，几个铜板收也就收了，这么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你还真敢要。”

“阿姆，阿姆，你别急。”林小河搂着林阿姆的胳膊撒娇道，“这些钱来路正着呢，宋二狗在山上挖到了一株人参，到县城卖了。一半给他娘了，留下一半给我了。”

“他说你就信呀。”林阿姆嗔了林小河一句。

“唉，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阿姆也就放心了。”钱虽然不能代表什么，有的时候却也很说明问题。

而且，老宋家这么有钱，宋二狗又护着小河，小河的日子怎么样也不会太差的。

真是哥大不中留。

还以为能留在家中一辈子的小团子，现在也要嫁人了，林阿姆心中十分的不舍。

“阿姆，等我出门子了，将银票留给你和阿爹傍身。”

“傻孩子，那是二狗给你花的，阿爹阿姆不要。你留给阿爹阿姆，二狗会多心的。”

“他说过，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孝顺你们就怎么孝顺的。”林小河呓语般的道，今天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有些累了。

等林小河睡下了，林阿姆小心地出了林小河的屋子，见林阿爹蹲在院子的角落里叼着大烟袋，刚刚他们的谈话，林阿爹也听到了不少。

“咱们分出三亩地，给小河做嫁妆吧。”林阿爹道。

“也好。”他们现在全部的家当，也就勉强比得上宋二狗给小河的那张银票。

“以后咱们老两口守着那两亩地过活，等姓林的孙子出生后，再接过来咱们一起养，少给孩子添些负担。”林阿爹说道，只要能给林家留个香火，小河想要嫁人那就嫁吧。

“好，咱们这把老骨头，为了孙子，也要再多活二十年才是。”林阿姆笑道，放下了心中的事情，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宋辞那头，到王大夫家的时候，村长正在和大夫谈事情。

“王叔，村长，我来的有些不凑巧，打扰到你们了。”

“二狗呀，没事儿，你也坐，我们也没谈什么大事儿，这不是山上又有蛇了，我和你王叔正商量着，号召村民组个队伍，上山捉蛇去，要不都没有人敢上去了。”严村长道。

他们这里的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要是不能进山，好多人该吃不上饭了。

“王叔是这之中的行家，村长你找他可是找对人了。”

“你小子有眼光。”王大夫得意地道。

等送走村长后，王大夫迫不及待地让宋辞将人参拿出来，在见到人参的那一刻他眼眶湿润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这是他从他师父那里出师后，人生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人参，怎么能不激动！

王大夫是个大夫，对药材自然痴迷。

他家中的草药，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上山采摘或者从村民的手中收购而来的，只是他终究财力有限，那些比较贵重的药材基本上都买不起。

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坐拥一座大药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药材。

当然，其实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精明，谁要是挖到了人参，不是藏着掖着留着自家用，就是悄悄地拿到县城去卖了，谁会想到他这个服务乡里这么多年的赤脚大夫。

就宋二狗还是半胁迫半卖的。

“怎么样，品相不错吧，一口价五十两。”

“你当我不知道三十年的人参多少钱呢，福宁堂也就卖五十两，收购价二十两就顶天了。”

“我说你可真够黑的呀，这人参一年还不值一两银子了，你从哪里见过这么好的参。”

“你拉倒吧，还一年一两银子，你去找个四五年的人参，看一银子卖不卖得出去。一口价三十两银子，多了就不要了，你可想清楚了，这林小河的余毒可是还没有清呢。”

“行，给你，不过王叔，你可要管好你的嘴，要不然咱们这桩交易也瞒不下去了。口碑坏了，看还有没有人找你看病。”宋辞恶狠狠地道，拿林小河威胁他，可真是卑鄙。

这王大夫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嘛。

“放心，放心，老夫的嘴严的紧。”王大夫乐呵呵地跑去将老妻叫醒，将她手中的银子都拿了过来。

“先给你十八两，余下的十二两，老夫每年都给你二两最后一年结清如何，没有利息吧。”王大夫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心地看了眼宋辞。

“没有，不过，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哥儿这几年就要出嫁了吧。”

“你想做什么！”王大夫死死地盯着他，想打他家阿彩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怕什么，咱们两个也算是狼狈为奸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不给你家哥儿留些嫁妆了。”宋辞耸了耸肩，才个十二岁的毛孩子，他能有什么想法。

“一些器具他母亲已经为他准备了，到时候将夫家的聘礼都给他带过去，再填补一些就是了。”王大夫说的毫不在意。

宋辞装起银子，就要走人，临走前还对王大夫说了一句，“你可真是个渣爹。”

大夫在被宋辞评价为渣男后，又多了一个渣爹的称号。

就算这个地方世情如此，他宋辞以后有了哥儿嫁哥儿，也不会让自家的小哥儿受这样的委屈的，小哥儿就算出嫁了，也是他的宝贝好不好。只是现在还是个穷光蛋的宋辞，觉得前路真是任重而道远。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宋辞就去宋二叔家，找宋二叔和他一起去林家走一趟了。

“二狗哥，我们也一起去吧，给你撑腰壮胆。”宋石生拉着宋铜生道。

“你们下地干活儿去，别想偷懒。哥去商量婚事的，不是去打架的。”

宋二叔家也有十亩地，加上帮宋辞家打理的八亩，父子四人要一共打理十八亩地，平时的活儿还是挺重的。

宋石生就算能做陷阱下套子了，也不是天天能去的。

把地里面的活儿干完了，宋二叔才会放他和铜生出去。

“二狗，你说的这些，你娘可知道了。”在宋二狗说完提亲的事情后，林阿爹问道。

“我娘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我二叔也不会和我一起来走这一遭的。叔，你放心，我娶了小河后，等你们干不动了，就把你们接到家中奉养。姓林的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不管他的，等我死了，挣下的家业，有老宋家的孩子的一份，就有他的一份，你们也不必为他以后担心。”

宋辞道，他可不认这种孩子换了个姓就是别人家的做法了，让孩子过继出去，本就是对不起他了，怎么还能做出不管他的事情来。

“林老弟，我们老宋家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你信不过二狗，还信不过我大嫂和我吗。”宋二叔帮腔，却觉得牙酸，这二狗子对这林家两个老的，他这个二叔看了都要嫉妒，二狗还没有对他这么好过呢。

“不是信不过你，宋二哥你也知道我家的这种情况。我也不求二狗以后如何对待我们两个老的，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对小河。”

“这你不用担心，咱们老宋家的男人，都是疼媳妇的。”宋二叔颇为自己自豪地道。

“叔，我能去看看小河吗？”今天只是来敲定事情的，并不是正是下聘的正日子。

“去吧。”

林阿爹也没有阻拦。

等宋辞绕到林家院子的另一边的时候，只见林小河躺在床上，无聊地透过打开的窗户晒太阳呢。

林阿姆担心他的身体，不让林小河下床，林小河无事可干，特别的郁闷。

他是个劳碌命，一点儿也不愿意闲着。

“看什么呢。”宋辞趴在窗前，问道。

“你来了呀。”林小河见识宋辞，嘴巴咧的大大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宋辞也被感染的心情十分美好，“嗯，我听了你的话今天来和你阿爹商量了咱们的亲事儿，再过两天筹备好了聘礼就来下聘。”

什么叫是听了他的话来商量亲事的。林小河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宋辞，都顾不上害羞了，宋二狗这个无赖，怎么能把事情赖到他头上来。

就算他说过那样的话，可是他是个小哥儿呀，就不能给他留些面子吗。

“喂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啊，知道你欢喜坏了，好歹我还在这里呢，你矜持点。”

他怎么不矜持了。

不行，不能再听这宋二狗污蔑他了，否则，真要气死了。

“你娘同意了？”林小河闷闷地道。

“同意了，我娘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可喜欢你了。怕我没钱准备聘礼，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现枕头边多了五两银子呢。”

五两。

现在娶一个哥儿大概就是二两到三两的聘礼，女孩子要翻上一倍，是五两到八两。宋二狗娘肯给五两银子，真是给自己做脸了。

“你娘真是个好人。”他和宋二狗将宋二狗娘给气成那样，宋二狗娘竟然还对他这么好。

林小河觉得自己又有些想哭了。

“可不是，那可是我的娘。以后有我娘这么好的婆婆，你有福了。”宋辞道，“不过，我娘说等我什么时候赚够五两银子，才给咱们摆酒，你要是不想冷冷清清地嫁过来，就再等我一个月吧，时间有些长，委屈你了啊。”

一个月，时间还长？他都没有想过那么快嫁过去，好不好。

“你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你别担心，就算我没做到，手头还藏着些银子呢。你在家好好养着，我过两天再过来看你。”

“嗯，你路上小心。”

再有一个月，就要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