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解毒
参天古树，雾气氤氲，药房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低上一些。
宫远徵炮制着刚挖出来的药材。
剥开黝黑坑洼的表皮，里面是洁白如雪的根茎。
宫远徵将它切成小块，放入钵中，捣出药汁。
林清玥对炮制药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站在桌前，看着眼前这朵不似人间物的花。
它被单独放在一个灯罩里，花朵散发着莹莹蓝光，好似被烟雾笼罩，整朵花好似被披上了一层薄纱，有着朦胧的美感。
林清玥凑近了几分，看着这花，忍不住问道，“这便是出云重莲吗？”
药汁已经全部捣出，宫远徵在水盆里洗净了手上的药汁，才走到林清玥的身侧，目光柔和的看着少女。
“是啊，我这些年总共才培育了四朵，如今这朵也快成熟了。”
三朵出云重莲，正好哥哥一朵、玥儿一朵、他一朵。
林清玥立刻想到了宫尚角身上的半月之蝇，看向宫远徵，“远徵，出云重莲能解半月之蝇吗？”
宫远徵摇头，他也想过让哥哥直接服用出云重莲解毒，但是哥哥和他说了，半月之蝇，并非是单纯的毒药，更倾向于蛊毒。
出云重莲能疗重伤，治百病，解百毒，但对蛊毒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林清玥脸上也显出了一丝担忧，“那远徵你能解半月之蝇，岂不是还要去找那些会下蛊的人？”
“不用！”宫远徵勾唇一笑，笑容张扬自信，“司徒红的血中有着不少的蛊毒，这些蛊毒提取出来，便能配制出解药。”
他眼中满是鄙夷，“无锋这些人，有着最好的药引子，却不知道怎么用！”
林清玥被宫远徵傲娇的样子逗乐了。
不过，宫远徵却是有骄傲的资本。
没有学过蛊，却能根据有限的材料，配出合适的解药。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药壶已经煮沸了，宫远徵走到了药壶旁，将刚刚捣出的药汁，尽数倒入了药壶之间。
一股熟悉的幽香传遍了药房，这是流云的香味。
宫远徵的全部心神都在药壶上，烟雾弥漫，看不清药汁的变化。
宫远徵侧耳倾听着药汁的沸腾声，等药房中的幽香散去，沸腾之声减弱，他立刻将药壶提起，将里面滚烫的药汁倒入了药碗中。
等温度差不多了，他看向还在观察出云重莲的林清玥，轻声唤道：“玥儿，过来。”
林清玥不明所以的走到宫远徵的身侧，“怎么了？”
宫远徵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她，“这药便能解了你身上的毒。”
林清玥呆了一瞬，随即满脸震惊的看着宫远徵，“你是说，这药能解了我我一年前中的毒？”
宫远徵看着她的脸色，轻声解释：“缺的药材，前几日就已经送到了角宫，这流云便是最后一味药材，今日也成熟了。”
林清玥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碗药，药汁清澈透明，不像药，反而像一碗甜汤。
这一碗药喝下，林家最大的隐患便消除了。
林清玥端起药碗，正要饮下，宫远徵按住了她的手，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端起另一碗药一饮而尽。
林清玥错愕的睁大眼，聪明如她，立刻猜到了，宫远徵定然也是吃了那毒药。
那这解药，他是怎么配出来的？
是独自在药房，根据自己的身体反应，一点一点的试出真正的解毒配方吗？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林清玥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不由自主的握住宫远徵的手。
这些天来，她和宫远徵牵手不止一次，但她从未真正感受过他掌心的纹路。
她知道宫远徵的掌心有一层老茧，这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
心中她才注意到，他的掌心不止有老茧，手指也有不少细碎的伤口。
手指白净修长，指腹却残留着不少的小伤口，像是被坚硬的植物划破的，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
手指轻轻划过宫远徵的指尖，林清玥喃喃出声：“为什么.....”
她知道答案，但是她难以置信。
宫远徵反握住她的手，柔和和坚定的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
“这是最快配出解药的方法，玥儿，我舍不得让你来试药。”
所以你就自己来试药吗？林清玥望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知道她中毒时，是她来宫门的第二日，第三日祁晏安便将毒药都带走了。
那宫远徵是在第二日就服用了这毒药吗？
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宫远徵说过的话，“喜欢就是喜欢了，和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林清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她知道宫远徵为她做了很多事，第一次知道，他在背后做的更多。
宫远徵端起了那碗药递给了林清玥的唇边，“玥儿，解药没有问题，你可以喝了。”
少年一直看着她，眼神真挚而热烈。
林清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了药，宫远徵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检查着她的脉搏变化。
少年的脸上全是严肃认真，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两指指腹。
林清玥望着他，却是在想另一个问题，他的药都是这样配出来吗？
那半月之蝇......
林清玥的心头猛地一紧。
眼前的少年也还未成年，还没有行冠礼，已经成为一宫之主，他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人人都说他是草药天才，但成为天才的背后，是没人看见的血与泪。
良久之后，他抬起了头，脸上全是轻松的笑意。
“玥儿，解了，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剩下的药，我会熬成药丸，快马加鞭送到扬州。”
林清玥握住他的手，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远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服用了半月之蝇？”
对上林清玥严肃万分的眼睛，宫远徵愣了片刻，笑了，“没有，我没有服用半月之蝇，哥哥走之前特地交代了，让我绝对不能服用半月之蝇。”
“如今宫门还是多事之秋，我若是服用了半月之蝇，万一在我发作时，无锋来偷袭，就雪重子一个高手，宫门只怕难以应对？”
“玥儿你放心，地牢的无锋很多，我拿他们一个一个试，配出解药绰绰有余。”
林清玥心下稍安，她握紧了宫远徵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
“远徵，你答应我，以后无论你配什么药，都不要再拿自己试药了，好吗？”
宫远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和她对望。
林清玥望着他，片刻之后，她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疼。”
宫远徵的眼中荡漾出层层笑意，喜悦从眼中传出，盈满整张脸庞。
“我答应你，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