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兵临城下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
小小的一座陈州城，你方唱罢我登场，表面上看是军阀混战，抢地盘，实则背后却有着清晰的逻辑线！
黄仙巢大军由南向北，是直扑东都洛邑而去的！
洛邑若失，大乾函谷关以东三分之二的国土将不复存在。
所以，各个尚在朝廷管辖内的州县，兵力必然全力回血洛邑，抵抗强贼！
而其他的藩镇，则是利用这个机会捡漏，纷纷占领官军丢下的城池。
这才是李嗣昌“逃跑”，秦宗全来攻打陈州的真正原因，而并非宋诚一开始所想的，李嗣昌仅仅是因为害怕秦宗全！
他之前只是一个狱典，了解的情报有限，所以对战局分析得不全面。
然当他成了宋王以后，听着部将们详尽的汇报，这才对整个天下的形势，以及眼下的战局有了更清晰、更透彻的理解！
之前的时候，朝廷采取了一种消耗战术！
也就是鼓励各州县严防死守，消耗黄仙巢北上的大军。
寻思着等他们把一根根“钉子”都拔掉的时候，也就成了强弩之末了，根本杀不到洛邑！
然黄仙巢这个家伙不走寻常路，他的发展理念和以往的造反势力都不同！
以前的起义军，占领一块地方以后，都会当成根据地来发展，然后为前线源源不断的提供兵员和粮食。
就像刘邦在前方打仗，萧何在后方保证后勤一样。
但黄仙巢起义军纯粹是“0元购”思维，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巩固和发展的概念！
他们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根本不需要根据地！
每下一州县，先杀光士族大家和有钱人，然后带着满城的百姓，甚至赶着耕牛继续向北！
所到之处，要么加入我们，要么你死！没有第三方之说！
所以，他所过之境，赤地千里，不留人烟。
这个过程有点类似于传销发展“下线”，我们不生产产品，我们只搬运你家的钱！
吃饭的嘴越来越多，亏空需求越来越大，不要紧！我们继续发展“下线”就好了！
朝廷的消耗战术，非但没有起到作用，那一座座城池，最后全成了黄巢强行申请的信用卡了，被他用poS机拼命地倒腾！
最后，兵临中原的时候，麾下的军队已有近百万了！
马上就要到“还款日”了，所以，黄仙巢一定要拿下洛邑，好好的缓冲一下“债务”危机！
各个藩镇，乐于看到朝廷和起义军互殴，都来浑水摸鱼的捡漏，捎带虐一虐像李嗣昌这种“弱鸡公菜”。
而杨继，早就看秦宗全不爽了，于是就趁他立足未稳，想过来爆他的菊花！
秦宗全向河东藩镇求救，这才有的汪建封南下支援！
原本他们想的是，洛邑肯定会被黄仙巢拿下的，然后起义大军继续向西，赶往“关中央行”，申请额度更大的信用卡！
这样一来，整个中原就全是他们藩镇的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洛邑支行收紧政策，黄仙巢硬是没申请下来额度！
现在，这帮起义军又开始掉转矛头向东了！
准备跟这些藩镇们搞搞‘民间借贷’和‘小额贷款’......
起义军说到就到！
宋诚站在“一线天”的隘口高处看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群山上，田野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呀......简直就跟蝗虫大军一样，浩浩荡荡的朝着陈州地界而来！
直觉告诉宋诚，这些人，根本不止40万！
实际上，黄巢的部队里，除了能打仗的男人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老幼妇孺的平民。
这些人，也是行走的军粮。
如果实在是债务危机无法缓解，没饭吃了，那只能是自我消化一部分债务，满足剩下的“债主”了......
诡异的是，井山和陈州城，相当于这帮人面前的两个选项！
但这帮家伙根本不看陈州，笔直的就朝着井山而来，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绕在井山脚下，几乎一望不到头，远处的山野上，还有无数的人像潮水一样继续涌来，这视觉冲击，简直令人窒息！
跟秦宗全和汪建封不同，人家这帮人根本不墨迹，来了就往山上冲，直接发起了总攻！
浩浩荡荡的人群，拥挤在“一线天”的山路上，就跟小长假爬泰山的游客一样......
眼见贼兵将至，宋诚新研制出的“神蒺藜”也终于可以登场了！
几颗神蒺藜被点着引线后扔了下去，“叮叮咚咚”的滚动到了攻山的人群中立刻炸开了花！
“咣咣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那可怜的起义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情形惨不忍睹！
见到了神蒺藜的威力，杨家军的将士们都看傻了！
“王爷所言不虚啊！这威力，比秦宗全的鬼蒺藜要大多了！”
“只是没有那呛人的毒烟，和扑不灭的鬼火！”
“你懂个屁！殿下是仁义之君，岂能用那些恶毒的伎俩？”
“你们看见没？这帮贼寇的盾牌都给炸碎了，哈哈哈！”
“据说是殿下的至阳龙尿发挥了关键作用！”
“咳！我现在终于明白，啥叫真命天子了？真的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啊！”
“废话！殿下是龙子龙孙！你是啥？你爸不过是个卖烧饼的！”
......
将士们七嘴八舌说啥的也有！
看着山道上这些被炸的“七零八碎”，惨叫哀嚎的士兵，宋诚其实心里头很难过......
这是谁家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呢？
其实很多事真的没必要发展成这样，实在是世道混乱，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啊！
因为有白磷做氧化剂，秦宗全的鬼蒺藜也有一定的爆炸能力，但并不是特别强，主要是靠鬼火毒烟恶心人！
他们那边的火药配方，其实跟杨继也差不多。
宋诚精心配制的神蒺藜，重点突出一个爆炸性能！将黑火药的爆破性提升到了极致，杀伤力自然还是完爆秦宗全的“白磷弹”！
按理说，知道山上的这帮人不好得罪，你们这帮起义军就知难而退吧？
然而，黄仙巢的大军，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非要拿下井山不可！
无数的士兵踩着战友们的尸体继续攻山，山下的号角也“呜呜呜”地吹响！
敢有怯战者，后面人直接砍了前面人的头！
那气势，仿佛是在宣誓：今天不拿下井山，我们特么是你养的！
宋诚瞅这架势不是个事儿......就命令将士们不要再扔神蒺藜了，而是抬来一桶又一桶的水，直接泼在了山道上。
夜晚温度很低，山道上都是积雪，遇见了水以后，迅速凝结成冰。
这帮起义军疯狂攻山，前后拥挤的，这一下子，稀里哗啦的全都滑下去了！
山上的将士们哈哈大笑着冲山道上的人喊道：“喂！你们别打我们了，去攻打陈州城吧，我们这儿你们攻不上来！”
然而，即使面对能开山碎石的神蒺藜，和结冰的山坡，依旧无法阻止黄仙巢大军的脚步！
这帮人摔滑下去后，立刻开始铲土铺路，准备继续往山上攻！
一见这情况，宋诚眉头紧皱，心说这啥意思？
杨继把黄仙巢家的孩子扔井里了？这么恨他们？
宋诚派人从山道上救了一个被炸断腿，躺靠在山岩旁苟延残喘的对方士兵上山，询问他们是咋琢磨的？
这名还有一口气的伤兵说道：“前两天，我们抓到了一个细皮嫩肉的道士，我们大王原本要炖了他，他说自己是宋王的属下，只要不杀他，他愿意给我们提供情报，说是......这井山上，有宋王的三万两黄金和十万两银子，还有足够大军吃上一年的粮食！他愿意给我们带路！”
一听对方这么说，宋诚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还说什么了？”一个部将问。
“他还说...他还说......”那名伤兵看着头戴紫金冠，一身四爪蟒袍的宋诚，眼神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快说呀！”另一个部将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