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阳城,韩盛
听到陆明问追魂箭罗三，韩盛的目光露出崇敬之色。
而后韩盛看向陆明的神色更为亲切，如今两人不但有着共同的敌人，还有着共同崇敬之人。
见到韩盛有些亲切的目光，陆明只是笑了笑，也露出一副好奇而又崇敬之色。
要是韩盛知道，他想要除掉罗三，不知韩盛会有何感想。
“如今罗大人已是调到我们南城兵马司任职。”
说到这韩盛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在第一次城外联军攻城的时候，罗大人下令射杀被驱赶来的城外百姓，因而得罪的不少人。”
“要不是罗大人果断，很有可能南城险些就如同北城一般，只是一天时间，护城河就被填到城下，如今北城的战事也最为惨烈。”
陆明知道，不管罗三当时下令是对是错，就已经注定会得罪人。
罗三没有被城里那些权贵世家之人给砍了脑袋，看来罗三的背后也不简单。
如此说来，江城与李云很有可能会被关押在城南兵马司的大牢里。
陆明与韩盛在一处倒塌的房前抬了一根房梁便往云阳城里去。
房梁除了用来当滚木还能用来当柴，抬一天，每人能得到两个窝头。
若是想要吃上三顿饭，就只能上到城墙去卖命，只是如今不比之前，城外联军搭建起的高高塔楼，已是能向城墙上压制。
陆明与韩盛扛着木头进城的路上，看到成车成车的尸体从城里运出来。
这些尸体有战死在城头的百姓军兵，也有病饿而死之人，病饿而死的多是老弱妇孺。
如今天气已冷，若是炎热的夏天，一旦爆发瘟疫，不只是云阳城里的百姓死伤无数，就是城外的联军也不会好过。
联军入秋之后才围城，何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而寒冬对被围的云阳城来说则是最大的考验。
陆明与韩盛扛的房梁不是送往城头，而是直接送往一户有钱人家的后院。
在这户人家的后院里堆满了房梁，不少人正在将房梁如同干柴般砍断，而后劈成过冬的柴火堆砌成墙。
韩盛遇到一个熟人在这里管事，韩盛与陆明便被留下帮堆砌柴火。
“嘿嘿，在家靠自己，出门靠朋友。”
“要不是见到刚才那小子咱们累死累活一天也就两个窝头。”
“在这干轻巧的活，到晚上我们能有三个窝头。”
如今城里金银铜板已不如粮食有价，谁也不知道城外联军会围城多久。
陆明想到他留在前锋左营的腰带里还有四两白米。
虽然堆砌柴火是轻巧的活，但干一天下来也是累人，看着上好的房梁被劈成柴火，陆明只能摇了摇头，这些房梁是很多人一生积攒才盖的屋子。
快天黑的时候，陆明与韩盛各自领了三个窝头。
“你要是没地方住，便住我家隔壁。”
见陆明一脸疑惑，韩盛叹了口气说道：“我家隔壁的王大爷一家全没了，如今就连屋顶的房梁也没了。”
“他们家还有一个地窖，虽然小了些，但好歹也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刚才听我朋友说，街上如今开始抓壮丁，特别是逃难的流民。”
“如果你加入青蛟帮，你就用王大爷亲戚的身份，让里正开路引。”
听到韩盛如此说，陆明赶忙谢过。
“那就多谢韩兄弟，你放心，那刘胖子的事情，我会做得干净，不会连累到韩兄弟。”
韩盛笑了笑说道：“你我兄弟投缘，要是太过危险你也不用太过勉强。”
“刘胖子能在我们长乐街横行霸道，欺压街坊邻里，便是因为刘胖子有一个在南城兵马司当差的拜把子兄弟。”
陆明听到韩盛如此说，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对付刘胖子太危险，我也不会勉强，但只要机会，我还活着就不会放过。”
“不仅仅只是因为这孙子给了我一鞭子，而是因为，他与我的兄弟有不共戴天之仇。”
陆明的话让韩盛颇为感叹。
韩盛没有说与刘胖子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陆明也不想知道。
一天的相处下来，虽然韩盛长得不咋滴，但也是不心眼太狠毒之人。
若是韩盛心够黑够狠，这乱世之中，谁怕谁？
而刘胖子的那个在南城兵马司的把兄弟，陆明则是不打算放过。
当陆明跟着韩盛来到长街的时候，与那些权贵世家所在的街区已是有着天壤之别，富贵与贫穷一眼就能看出。
坑洼的街面，低矮的房屋，有的屋子更是只于残垣断壁，与那些豪华府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上的人们要么行色匆匆，要么神色木然。
在一处破旧的门前，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蹲坐在门口，一双大眼期待而又满是害怕看着街上。
小女孩身上满是补丁的衣物，在这个即将天黑已是寒冷的深秋夜里显得很是单薄，小女孩瘦弱的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
“二哥~~~~！”
小女孩看到韩盛，露出开心笑容跑来，方才大眼之中的期待与害怕之色，在此刻已全是欢喜。
小女孩的这一声二哥，让陆明有种恍惚的感觉，脚步微微一顿，仿佛看到了小妹正在开心向他跑来。
陆明脸上露出微笑，然而心却是一阵揪心地疼，小妹也如这个小女孩般乖巧懂事。
一时间，脸上露出微笑的陆明，眼中则是有些微微湿润，鼻子也有些微微发酸。
这些年来他所谓看惯乱世生死，只不过是看惯了别人的生死而已。
小女孩是韩盛的小妹韩霜。
如今韩盛的家中只有一个年事已高的奶奶与小妹，其他家人在这乱世之中因为染病没钱医治而离开人世。
见到韩盛身边还有一个哥哥，韩霜躲在二哥的身后，有些好奇打量着陆明。
陆明露出自认为很是和善的笑容，对这个小姑娘微微一笑。
“这是陆明，陆哥哥。”
“陆哥哥是王大爷的远房亲戚，以后陆哥哥就住在隔壁王大爷的家。”
小姑娘听到陆明是隔壁王大爷的远房亲戚，看向隔壁王大爷家已是破烂的屋子，眼中有些难过。
小姑娘赶忙从韩盛身后出来，小脸上露笑容，看向陆明的目光之中有着几分亲近。
而后小姑娘向陆明乖巧行礼：“小霜，见过陆哥哥。”
陆明笑呵呵从怀里摸出两个窝头，想要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咽了咽口水，却是摇头不肯接。
韩盛看向陆明的目光更为亲切几分说道：“陆兄弟，你的好意心领了，你也累了一天。”
陆明笑了笑，也不勉强，将一个窝头递给小姑娘，说道：“小霜很像我的小妹，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给小妹的。”
小姑娘看向陆明，从这个陆哥哥的眼中仿佛看到哥哥一般的关切，而后将目光看向韩盛。
韩盛也笑了笑，而后对小妹笑道:“还不谢过陆哥哥。”
韩盛的家也已是破破烂烂，说不定等天寒地冻之时也得拔屋顶房梁当柴烧或是换成几口吃的。
然而当陆明走进韩盛家小院之时，却是察觉到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