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高天原
“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应该找一些显眼的……”
“那是塔？”
苏然看向了侧前方，在那道海沟旁的缓坡上，静静的矗立着一座黝黑的高塔，滚烫的岩浆就在它下方几十米处默默的喷涌着，火红的光照在了塔上，给它染上了一层光，让它显得更加神圣肃穆了。
苏然知道，这是要到高天原了，蛇岐八家的祖先所建立的城市，也就是被初代天照命和月读命沉入海中的神葬所。
“从外形来看的话，确实是一座塔，海底竟然会有一座塔？难道真的有亚特兰蒂斯？”
凯撒喃喃自语，苏然听到这话有些无语，亚特兰蒂斯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你期待的美人鱼也到处都是呢，嗯，更准确的说的话，好像应该是蛇人小姐姐，或者说是尸守小姐姐？
苏然一言不发的驾驶着迪里雅斯特号行驶，他小心的改变航向，越过海床的凸起，同时也避开了洄游的鱼群，贴着海沟的外侧航线，确保了速度的同时也兼顾了安全。
随着苏然等人的靠近，下方的建筑也显露了出来，那是一座围绕着黑色巨塔修建的城市，一座位于海中的巍峨古城！
它以高塔为中心，有着高大的城墙用以防守，它静静的矗立海沟旁，有一半已经落入了海沟之中被岩浆彻底吞噬，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红色的护城河一样。剩下的另一半，在经过千万年时光的消磨后也只剩下了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依旧保存完好，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
“应该不是亚特兰蒂斯，它不太可能在东瀛这边，而且，这塔的建筑风格看上去更像亚洲风格，你们看到那些塔顶的龙兽和倒塌的建筑上挂着的风铃了吗？”
楚子航在仔细观察过后做出了判断，一边纠正，一边拿出了纸笔开始速写，他不是为了记录，而是为了修复，他试图通过观察这里的情况重现当年的建筑布局。
“这座古城应该是以塔为中心建造的，塔的附近有一块圆形的空旷地，应该是一个广场，可能用于宗教祭祀，那座塔一定有什么重要意义！”
“这座城市的布局方方正正，讲究对称，它以塔为中轴线向着四周扩散，可能存在着两条沟通南北和东西的主干道。”
楚子航一边进行速写，一边进行着分析，很快就将古城的大致布局复原了。
“你们想到了什么？”楚子航停笔，将速写展现给三人看。
“它一开始应该是建立在地面上的，不然不可能建造这样开阔的道路。”凯撒摸着下巴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感觉有点像平安京的情况，但它的规模是不是太大了点？”路明非皱起了眉。
苏然提醒几人道，“记得吗？龙类在建立城市的时候，也喜欢围绕着通天的青铜柱进行，一根青铜柱，就代表一座城市，那不仅是它们都地标，也是用来记载战功、耻辱、铭刻历史，包括处刑的地方，犯下大错的龙类会被钉死在柱子上，遭受所有龙类的凌辱，直到他彻底风干死去……”
“可是这是塔啊！”
路明非大致理解了苏然的想法，但他还是有些怀疑，而且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画面。
“塔也是柱状的东西，而且这个塔，明显材质不一般，很可能对标的就是龙类城市的青铜柱。”
“有点太牵强了吧？”凯撒也有些怀疑，“你想说这是龙类的城市？”
苏然摇了摇头，“说不定是混血种建造的呢？”
三人不由得一惊，混血种建造的？在东瀛附近，这他妈该不会是蛇岐八家的祖先建立的城市吧？所以，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苏然继续侃侃而谈，为几人分析道，“列宁号真的是自然沉没的吗？那颗卵直接落到了这里，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路明非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知道学长的智商不一定是最高的，但脑子一定是最好使的，反正他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哪怕是他，现在也已经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气味。
凯撒和楚子航就更不用说了，这座城十有八九和蛇岐八家有关系，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们向所有人隐瞒了一切，这怎么看都有些问题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还有，如果真的如苏然所说，那颗卵是被人故意沉到这里的话，那幕后的人又想做些什么呢？
路明非欲言又止，苏然笑了笑及时打住了话题，“我们去塔的后面看看吧。”
三人沉默的点了点头，迪里雅斯特号继续行驶，在古城的上方穿过，靠近了高塔的另一侧，靠近后几人才发现，这里竟然雕刻着古怪的浮雕和文字。
楚子航进行着临摹，凯撒将它们的资料传送了回去，诺玛和辉夜姬会通力合作进行比对翻译，希望能从中获取到足够有用的信息。
四人近距离的观察了这座塔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他妈的是一体浇筑的金属塔！他们上一次知道这种浇筑方法，还是白帝城， 诺顿当年制造白帝城时也是这么干的。而且从这座塔没有半分的腐蚀迹象来看，绝对是炼金术的产物。
这座城的主人，要么是龙，要么是高级混血种！
几人可以想象，在遥远的太古时代这里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他们看见有一头龙或者一个强大的混血种，带着自己的臣仆和追随者们，用龙类的建造技术建造了一座古老宏伟的城市，在这里建立起了牢固的统治，他在高塔下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以他自己为崇拜对象的伟大祭祀，这可能就是神道教的起源。
而那头龙或者那个人，很有可能与蛇岐八家有着某种联系，他们之前表现的实在是太反常了，结合现在的线索，他们很难不怀疑蛇岐八家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战争或者某场天灾，导致这座古城直接落入海中，永远尘封在了此地，直到几千年、上万年后，有一艘携带着古龙胚胎的破冰船沉入了此地，又过了二十年，又有四个混血种闯了进来。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凯撒神色严肃，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抓狂了。
“建议先完成任务。”
楚子航脸色不变，毕竟自己几人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现在还只是怀疑罢了，嗯，最麻烦的其实还是自己四人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要是真的爆发了冲突，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利。
“我们他妈的都找不到那颗卵。”
凯撒有些火大，忽然间他愣住了，看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他无语的揉了揉眼睛，“妈的！我一定是眼花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凯撒师兄，这……好像不是错觉！”
路明非脸色惨白的看着声呐显示屏，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好像，我也看见了，就是这么多……”
凯撒无奈扶额，真他妈邪门儿，难道一颗卵也能自我繁殖吗？
“明非，你过来一下。”
苏然笑着对路明非招呼了一声，路明非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起身走了过去，苏然二话不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路明非顿时愣住了，一脸懵逼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慌忙退后了几步，有些委屈的看向了苏然，“学长你干嘛？”
“试验一下，看看我们的精神是否被干扰了，辨别一下是不是幻觉，疼吗？”苏然一本正经的问。
路明非：“……”
你可真是我亲学长啊！想实验的话不能打自己吗？
苏然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这下有些麻烦了～”
“不会真的有那么多龙类吧？”楚子航看着那密密麻麻都小红点，也不由得有些发怵，如果都是胚胎的话，就算绝大部分都是五、六代种那样智力低下的龙类，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东西了。
“可能是其他躲藏起来的生物吧？就和那些鬼齿龙蝰一样，不过它们可能有些特殊，探测胚胎心跳声的声呐不知道什么原因锁定了它们。”
凯撒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反正他是不信有这么多胚胎的，要是真有这么多，人类还玩个屁啊？干脆自我毁灭得了。
“呃～”
苏然在自己的视线中发现了两个东西，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我这边有两个新发现。”
“怎么了，你找到胚胎了？”
三人闻言纷纷看了过来，他们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尽快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然后返回须弥座和蛇岐八家对峙，质问一下他们隐藏的东西，妈的，他们保守秘密，却要让自己几人跑来冒险，这他妈不是把自己四人当枪使吗？
特别是那个该死的象龟，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真的把他塞进龟壳里，推进烂泥里看他打滚儿。
苏然点了点头，努了努嘴，“准确的说，我是找到列宁号了，那颗胚胎就在那里呢！”
“不过”苏然意味深长道，“我觉得，可能用不着我们去炸它了，它其实已经没有机会孵化了。”
三人不由得一愣，什么情况？
他们顺着苏然示意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两个东西，前面的是一座倾斜的青黑色建筑，它有着非常简单的结构，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他们认出了这东西，因为前不久他们刚好见过，在源氏重工里的醒神寺和浅草寺前，虽然相比之下颜色不同，而且形制也过于庞大了，但他们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鸟居！
这东西，应该也算是门吧？三人的心头同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记得在参观浅草寺都时候听樱介绍过，在神道教看来，穿过鸟居好像象征着跨过了人间与神界大门来着。
而在这鸟居的后面，是一个让他们都感到异常诡异且恶心的建筑，远远望过去的时候，就好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一样。它和其他的建筑一样，被不知名的黑色贝类覆盖着，成千上万螺蛳一样的小东西紧密地聚集在一起，恶心的蠕动着，就像是在腐肉上钻来钻去的蛆一样。
“这是什么？”路明非有些恶心。
“如果你是问那些让人犯密集恐惧症的东西的话，那应该是肺螺，它们依附在这里进行交配繁衍，构成了这个生态圈的底层物质基础。”
凯撒吞了口口水，“如果你是问它们覆盖着的东西的话，应该就是列宁号了，我们要找的胚胎应该就在里面了。”
路明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所以，学长你为什么说他不可能孵化了？”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指了指更下方，“你们看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三人再次调转视线，只见在肺螺堆积的地方，列宁号生出粗大的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列宁号流向整座城市，似乎是滋养这座古城的泉水，隐约间可以看见，那粗壮的血脉中
“胚胎被抽干了？可它的心跳还在继续啊！”路明非看着这一幕惊叫了起来。
苏然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场献祭！祭品就是那颗胚胎，它现在就是个畸形的怪物，生命早就被抽干了，它永远不可能孵化成功的。”
“一颗古龙的胚胎做祭品，那享用祭品的又是谁呢？”楚子航皱起了眉，现在的情况变化太大了。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然叹了口气，打开了通讯频道，“呼叫本部！呼叫本部，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须弥座”耳机中传来的，是源稚生的声音，“受到太阳黑子的影响，我们和本部的通讯暂时中断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也可以提供帮助的。”
四人神色一变，都沉默了，这他妈也太巧了吧？真把我们当孩子忽悠了啊？
另一边，卡塞尔学院图书馆控制室里，施耐德教授重重的敲打在了桌子上，“让他们立刻返航，该死的！诺玛，快联线辉夜姬！”
“辉夜姬以自我检修为由拒绝我的访问，我正在再次申请，我方申请再次被拒绝……”
“该死的！”
施耐德教授彻底怒了，这帮东瀛的王八蛋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用自我检修这种可笑的理由断开通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须弥座控制室，源稚生和另一边的人一样保持着沉默，这是一场无言的交锋，虽然不公平，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源君，刚才的文字翻译出来了吗？”
许久，苏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就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一样，听不出半分的紧迫，更不用说想象中的怒不可遏了。
这大概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吧？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这家伙就永远都是那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懒散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从这一点上来看，苏然要比自己强多了。
“是高天原”
“哦～”
苏然笑了，依旧是那轻佻的笑，可源稚生却觉得那是对自己的嘲讽，“最想炸掉这座城的，是你们吧？看来，你们隐瞒了不少事情呢。”
源稚生沉默，他没有想到，苏然竟然这么的敏锐，看来他们在海底的神葬所里确实发现了许多的东西，本家的秘密绝不能透露给外人，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以对。
好在，苏然似乎并没有期待得到回答，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我想问一下，我要是不炸了它，你会拉我们上去吗？想好了再说哦，我这个人是很记仇的～”
“炸掉它是你们的任务！”源稚生冷着脸说，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我的任务是炸掉那颗卵，而不是这座高天原，而现在，那颗卵已经死掉了，而这座城，并不是我的任务。”
苏然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源稚生噎住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要求对方做什么，但他身上背负的大义，又必须要求对方这么做。
“请你们炸掉它！之后，我会向诸位谢罪的！”源稚生给出了承诺，“以我源家家主的名义发誓。”
“源君，你会相信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吗？”
源稚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辩解，却又觉得那些语言，此刻竟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