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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要留在南京,和你在一起

两层的复兴酒家,二楼全部被人包了。

一楼零散客桌见着陆陆续续的人被恭敬地引着上楼,就留意了几眼,见往上走的,要不是打扮玲珑的小姐、西装革履的先生,要不就是肃肃制服的。

他们纷纷猜着上头的人物,都不简单。

白舒童也坐在车里看着,实在也无聊了,就和司机聊起天。

“军官长今天晚上来这里见谁?”

“不知道。”

“那要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新来的。”

卫兵挠挠短寸头发,憨憨地笑。

后靠了椅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白舒童就放弃了,这条街上她也第一次来,街上还挺热闹,她身上的衣服被顾承璟嫌弃,她就让新来的卫兵载着她到附近,找成衣店。

拐了个弯,到了状元境,一片的明清老建筑,灰墙翘瓦的门面,沉在暗暗的夜色里。车继续兜转着,只看见了许多已关门的书店。

一间成衣店都没有。

于是车就继续在附近绕着。

陆续就见着了别样的风景,很多小巷门口站着许多涂着艳丽脂粉的女子,无骨般依靠着墙抽烟,姿态懒倦。白舒童侧抬了目光一看,旁侧的木瓦上写着“上柳仙馆”。

是烟花柳巷。

她慢慢也就认出了,这附近就是夫子庙,也是秦淮河边上。

在小巷子里随便找了间成衣铺子,她随意换了件略合身的,也没等找钱,就又回到复兴酒家去。

门口,又一波纤纤小姐穿着旗袍,说着温温南京话结伴往二楼去,白舒童看着,开了车门,随着也上去。

找了张靠近主桌的位置坐下。

也没人拦她。

她就自行找了干净的茶杯喝了起来。

隔壁桌,顾承璟与她背对着,手放在了旁座上,他的旁座刚入坐了一个才上来、被人称作吴小姐的女子,吴小姐见其嘴边衔着烟,一来就给他笼火点烟。

他侧低了身子,习以为常地让人伺候。

原来,画报上的话也非假,他的夜生活还挺丰富,放着她在车里干等候,在楼上却有佳人在旁,享受艳福,真是浪荡无边了。

“小姐,你要点什么茶水?”

白舒童不知道还可以点,就随口说,“和隔壁这位女先生一样的就行。”

她淡定自若,旁人也不带一丝怀疑,也不觉得她不是同局人,甚至因为她得体的一句女先生的称呼,而攀谈了起来。

顾承璟侧着脸,正吁着烟,听见熟悉的声音,抬了黑眸,转头看了过去。

这胆大的丫头,就没有一次不出他意料的。

吴小姐在他旁边挥扑了火柴,问,“顾大队长看见什么了,难道是我脸边的粉没有扑匀称,惹你笑了?”

“不是。”

“那肯定是今天队上发生什么好事了,心情好,是不是?”

“也没什么。”

说着没什么,可是吴小姐却是见到顾承璟抿了嘴边的烟丝,笑着,轻摇了下头,无声无息地放下了圈放在她椅背上的手。

只找她点了个烟,就回到了主话题去。

桌上本来就是男人局,谈着生意,他们来作陪也只是让话题没那么严肃而已。

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从政府那申请不来新机,顾承璟与在座的民企家谈判从中运筹,借故从外引新机回来。

“我不能让我的兄弟,又一个死在无语的机械故障上。”

他淡淡说,有着无奈。

“承璟,放心吧,我一定会尽一份力。说来惭愧,因为是家中独子,所以参军一年,父母不知道从哪个报刊上看到空军从毕业到牺牲,绝对不超过23岁,就闹着让我从空军里退下来。但我死也一定记着笕桥航校的校规'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定也会贯彻一辈子。”

“为了我们的兄弟们,义不容辞。”

另一人也说,“虽然我不是兵,但是力所能及出一份力是应该的。有了制空能力,国家一定能更好。你不方便出这头,那就交给我们。”

白舒童在旁侧,本以为会听见些富家子弟恶习,讨论吃喝玩乐,或者讲女人票子。

结果正儿八经的,他们的话题都是关于空军建设。

她听着,品着店家给上的一壶龙井茶,嘴边温温,耳边也温,都已经忘记了上来是要让顾承璟别留连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早点和她回去。

“如果必要时,我召集人游行死谏,豁出这条命都行。”

顾承璟阻止了人说丧气话,扔了烟给对面,“别,还不到需要这样的时候。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悲壮的,拜托你办事,连校规、死谏都说出来了。这酒,还让不让人好好喝了。”

“我这嘴,一时酒意上头,哎,不提了不提了,当然得喝了,吴小姐帮着满上他顾三的酒啊。”

“酒我自行喝三杯。”

顾承璟自己倒了三杯,全都喝完了,又改提了茶水壶倒茶入杯里说,“今晚有人还在等着我回话,就不待久了。得了你们承诺,我就等消息了。走了。”

“谁啊。”

顾承璟抄兜站了起来,看了后面桌子的人一眼,耸肩,“我也在等着她告诉。”

今夜白舒童也不醉。

明明喝得也是茶,随着顾承璟回车里,她打量着他,却浑浑有醉意。军官长看似冷薄,可却有一颗活着、灼热的心,几乎刺激到她原本冷进冰窖的心又有了反应,重新鲜活了过来。

心在左胸里砰砰直跳。

在车内,她轻轻靠近,在他肩侧,悄咪咪附耳郑重其事地说,“军官长,我想你会是我的英雄。”

顾承璟轻摩挲她脸边,之前她就被孙宁差点怂恿去政治部抗议,很是容易被鼓动,就不由得淡笑说,“我不是。英雄该有胜利,该有鲜花凯旋,该为人民争取利益,令人敬佩。而不是像我这样,左右投机的。”

白舒童不赞同,摇了头,“反正在我心里,我说你是,就是。”

顾承璟见着甜话不少的人,“所以,你想了老半天,就是来灌我甜汤的?”

在怀里,她微抬了头,微微弯笑,说,“不止。”

静静车流里,车里也安静,她说话还是轻,仅他能听见,说,“我还想尝尝你刚刚喝的酒。”

他略为难,心里估量了路程和时间,“刚刚怎么没说,你酒量那么浅,还敢惦记那清酒?现在我弄不到那壶玉竹酒给你,明天再说,行吗?”

“不行,就现在。”

“行,那我让他返程......”

顾承璟倾身向前要告诉司机,却被前头迎面来的车头白光晃了下,他察觉衣服被肩边人扯了下,眼瞳里顿然,倏地侧低头看她,他更高地支起了她的脸庞,深深浅浅地盯着盈亮的眼瞳。

看得更清楚了。

她的长睫缓眨,目光梭巡了他的眼,落在了他的唇上,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

他薄唇边轻启笑,被这人拿捏了心,竟然无从反抗。

“顾承璟,我要留在南京,和你在一起。”

她说。

呼吸微乱,他莞尔说,“你说的,可别反悔。”

轻俯身,靠近,他吻在了她的唇瓣上,如预料的,这唇,软绵得让人欲罢不能,温热得让人也难舍难分,几欲更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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