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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敬过房爷

“童童,随我去敬过房爷。”

顾承璟招了持酒的使女添酒,手要接白舒童的酒杯,温泉山庄里正在热闹开席,萨士风乐队奏着曲,里里外外满满的人,绿白相间的花砖里,脚相碰,舞池挤得走不通。

镇上被邀的,没被邀的,都来凑趣了。

躲了些应酬,他们落在了绿植迷宫旁边的一个长廊下,并肩坐着。

白舒童没听见他的话,低头看着落在身上的樱花。

廊边延伸进来了两支树枝,缠绕在了一起,一株是桃花,花蕊半开未开,零星点白。一株是冬樱花,已开得灿烂,风一吹,飘到她的西式衬裙上。

冬日和煦,照得人暖洋洋,也烘得人懒倦,她走神着。

冬樱花只有二十来天的花期,争相而落,她心里叹着,怎么就不知道惜命,躲着点风,牢牢攀住枝丫呢。

她伸手捻起裙摆上的一片。

花片很薄,都不堪揉。

“童童?”

又唤了一声,白舒童才回过神来,转头凝看顾承璟,不知道他唤她做什么。理完头发的男人,轮廓分明,比之前更锐利几分,他笑着靠在肩边惬意到恍惚的人,刮了她下巴,指了身旁。白舒童才见廊下除了他们,还站着一个持酒的使女,她方才说着酒空了,一直都没看见使女经过,还分了顾承璟杯中的酒喝。

她咬了下舌尖,软笑,赶紧递了空杯过去。

旁边的男人嘴边带着戏谑,分明放纵她憨态,还在笑着呢。

真坏。

顾承璟轻揽过她,低头关心,“想着什么,怎么失神了。你槐花过敏,这个樱花、桃花,要不要紧?”

拿走了她肩边的粉嫩花朵,他看着她身上是否起红,手指轻勾,看衣衫内,也看手腕边。

“有人呢,做什么!”

白舒童拍了他的手。

顾承璟见她羞,沁笑,问,“真不打紧?”

“不打紧。”

向来都不打紧的。

吴妈妈隔着她老远,不来干涉她丝毫了,她可以完全做自己,不用再像之前戴着一层白曼露的面具,装模作样了。

扯正了衣衫,她问,“对了,你方才喊我做什么?”

使女见他们打情骂俏的,听得心也跟着跳,可也稳稳地倒着酒。

顾承璟同白舒童继续说刚才的话,“我们得去敬敬过房爷,你同我来。”

白舒童酒杯一滞,后知后觉喝了许多,打了个小嗝,肩膀小颤,手背抚脸问,“等等,你帮我看看,脸红不红。”

小脸凑近。

有小绒毛在发光。

顾承璟弯眼,轻摇晃着杯中酒,早就在她不知不觉中就将她杯中酒换成了不醉人的醇悦香槟了,他也没管旁边使女还没走,附耳而说,“很好看的,放心,怎么红都没有在床上的时候红。”

又不正经。

肩头挨了一拳,软绵绵的。

他笑,爱拿她打趣,就势牵起她的手,皮鞋踏起,带往厅内。厅内结彩带,欧式内饰,配着明艳色彩,布置得华丽亮堂,他们掠过人群,因俊朗明艳,惹人侧目,但他们也刻意低调,没同人打招呼。

孙作芳在主桌上,被很多人轮流围着,见着他们过来,散了人群,脸上红光,朗声朗气说,“我干儿子和他媳妇过来敬酒,你们让让。”

两人至眼前,有礼有节地喊道,“干爸。”

孙宁坐旁边,也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喊了他们,“三哥,小嫂子。”

孙作芳仔细打量了站顾承璟旁边的白舒童,见人幽静婉约,酒窝浅浅,妙不可言,边点头边说着,“好,好,好。这娃娃亲结得好。”

也得有这番晓露芙蓉姿色,还有如虎胆量敢入匪寨拖延时间的妙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干儿子。

又因着之前还听过她在红河办厂的事,没想到竟是年纪轻轻的小姐家,孙作芳自然对她有一番好印象。

就着酒,四个人分别喝着,侃侃而谈。

也说起了回南京办婚礼的事,孙作芳问,“你们打算办的是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不像我们以前旧式花轿,单调得很,五四浪潮后,这可选的花样可多了。到时候来帖子,可得同我说说,我好置办一身。”

孙宁损着自己的父亲,翘起小嘴,靠在身边,“父亲这话说得,好像你是婚宴主角,可别抢了三哥的风头。”

“这丫头,真是。我这老头子,能抢你三哥风头嘛。”

孙作芳点点孙宁,说着你啊你的,和乐笑着。

又转头打量了即将办婚事的两个人,顾承璟眉眼清俊,腰身挺阔,穿衬衣领结,一身西装上身肯定比中式长褂好看,而他旁边的小娘子,娇艳如花,无论中式或者西式肯定也都相衬,会很美。

郎才女貌。

是良缘,是佳话。

但......

奇奇怪怪的,怎么脑海里却一闪而过这小姑娘中式红衣的模样,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下。

对了,是邱宁县。

可又不对啊,这姑娘是上海白义昌家的闺女,怎么会在邱宁。

“白小姐,你去过邱宁吗?”他有意无意问白舒童,“以前,承璟在邱宁做过航校的教官,待过一段时间,你知道吗?”

孙宁先回,“小嫂子去过的,我们之前去邱宁时,她千里迢迢从上海来,还同我们一起坐火车到了广州城,对吧。”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呢!”

多少是对的,也多少不太对,在顾承璟的眼神示意下,白舒童点了头。

孙作芳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可能也是长期带军队,敏锐所致,他心里很确定自己没看错。

可他们却答只是曾经去过,并未多做停留。

就也疑惑,怎么会有人相似到这个地步。

他参加的那纳妾喜宴,那小新娘子好像还是个六指儿吧。不由得他低头看了下女方鞋面,长裙盖着,隐隐透出白漆面高跟,也看不出半分端倪。

他还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

顿了许久。

顾承璟微蹙眉,随口而换了话题,问,“姆妈呢,怎么没来?”

“她在蒙自办慈善,正想着组织个儿童义诊团队,云滇太多山地,路不太通,行脚又不方便,很多小孩营养不良,大肚子大脑袋的。你姆妈就想定期带着医疗队,往交通不便的地方去。再加上,我这一路从西边打土匪回来,接济了许多丧父丧母的孤儿,她不太满意我的处理方式,又同俄国人开慈善堂,安置那些可怜虫,忙着,就没能来。”

“姆妈一向医者仁心。这是很好的事,等回了南京,我也汇一笔钱过来,助她一臂之力。”

“承璟,那可真是太好。你出款,那她可以都不用愁了。”

“小事而已,许久未见姆妈了,若见了也帮我问声好。”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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