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个小男孩的心轻轻的碎了
依鹿棠美目微睁,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皮肤白净,头发短而精神,面庞也还带着未褪去的稚嫩。
从他立体的五官中,不难想象长大后的他,必定也是会使众多女孩为之倾心着迷。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你好……我叫依鹿棠。”
说完,她又好奇地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了迷茫:“诺普弟弟,我这是在哪啊?”
诺普面色还有些炽烫,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依鹿棠的目光,小声说道:“鹿棠姐姐,这是我家,你在河边晕倒了,是我和阿妈把你抬回来的。”
河流。
听到这,依鹿棠反应了过来,急忙拉着他的胳膊,“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哥哥,他应该..有这么高,头发有些长,长的很像外国人。”
依鹿棠手舞足蹈的给男孩描述着洛伦佐的长相和身高,生怕错过了哪个细节。
诺普神情稍微正常一些,抬起头,语气却不如刚才客气,“有啊。”
看着依鹿棠眼神里逐渐有了光,他继续说道:“他和你一起躺在河边晕倒了,不过他胳膊伤的有些重,我阿爸已经给他上过药了...”
还不等男孩说完,依鹿棠美目闪过焦急,“他在哪,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说完,双眸被一层氲氲雾气笼罩,泪水开始打转。
诺普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说话。
依鹿棠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拜托你了,诺普弟弟,快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诺普怔了怔,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股奇怪的情绪肆意蔓延。
白净的小脸有些不太高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依鹿棠,带着几分不甘,“鹿棠姐姐,那个大哥哥是你丈夫吗?”
诺普自小在寨子里长大,从未踏出这方天地一步。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长辈们的只言片语中。
当见到洛伦佐时,完全打破了他对男人相貌的固有认知。
这是他第一个见到洛伦佐这般气宇不凡的少年。
轮廓深邃,眉弓高挺,五官立体,身材健硕挺拔,与他们村落里那些皮肤黝黑、五官平实的大人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他和阿爸把他抬进寨子时,还引得不少小姐姐围观,纷纷驻足在他家门口。
屋子外的人越聚越多,大家交头接耳,赞叹着少年颜如舜华。
为了让依鹿棠有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休养,诺普果断地将她挪到了这间木屋,亲自和阿妈一起照顾。
可没想到,她刚苏醒,便向他索要这个少年。
在这寨子里生活的岁月,让他也见识了不少像大姐姐这般年龄的女孩早早结婚生子。
他自然也往那个方向去猜测了。
丈夫?
依鹿棠喉咙有些发涩,嘴鼻里留存着河水的浊味。
她毕竟才成年,洛伦佐是他“丈夫”这个身份,于她而言,从未在脑海中有过丝毫的设想。
一瞬间,一抹羞赧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还不等她回答,门外,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叫嚷着。
“诺普,诺普你在里面吗?”
嘎吱——
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外。
他穿着当地人的衣服,看到屋内的状况,面露疑惑,提高了音量:“诺普,叫你怎么不答应呢?”
依鹿棠瞬间戒备,紧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男人慢慢走了进来。
依鹿棠目光越过他,惊喜地发现他身后那个俊朗少年。
洛伦佐!
是他!
洛伦佐脸色有些憔悴,换了一身当地人的鲜艳服饰,左臂上缠着的纱布被点点鲜血浸染,透出几缕触目惊心的殷红。
依鹿棠眼睛褪去酸涩,取而代之褪去阴霾有了光。
一种欣慰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顾不上其他,她再一次起身,略过诺普,不顾一切地朝着洛伦佐跑了过去。
转眼间,她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呜呜..洛伦佐..呜呜..”
她的鼻子一酸,把头埋进了洛伦佐胸膛里,眼泪又落了下来。
“哭什么,宝贝,我又没死。”洛伦佐嗓音嘶哑低沉。
强壮的右手稳稳地搂着纤细的依鹿棠,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
平日滚烫的手掌,此刻却有些微凉。
洛伦佐额前的碎发柔顺地贴合着,蓬松的狼尾头露出狭长鹰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倒流,少了几分凌厉狂恣,多了几分灵动清朗。
依鹿棠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左臂上。
那一刹那,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心破碎成无数片。
她想要知道他伤得究竟有多重。
可仅仅是那触目惊心的包扎和隐隐透出的血迹,就让她的心揪成了一团,不忍继续看下去。
“你的手...”她抬头望向洛伦佐,呓语着,心疼的樱唇轻颤。
洛伦佐低眸看着怀里的她,小小的一只,颤抖着,啜泣着。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哑道:“我的手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
依鹿棠抱紧他,心被愧疚填满。
那个鳄鱼獠牙毕露,目标原本是她。
是洛伦佐用手替她挡住了鳄鱼的血盆大口。
她实在是欠洛伦佐太多了。
是一生都还不完的债,是岁月长河中无法衡量的亏欠。
她靠在洛伦佐的怀里,抿唇道:”幸好,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把生命都置之度外。
甚至,她想过,哪怕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好在,两人都安全了。
”对,我们还活着。”洛伦佐抬起右手,捏了捏她的脸。
“最重要是,你没事。”
在他的保护下,依鹿棠除了呛水,身体并无其他损伤。
可小姑娘不知道的是。
洛伦佐的伤口由于被河水浸泡,发炎严重。
被救上来后,他整整高烧了一整晚。
就连现在,洛伦佐的烧还没有退,却非要坚持下床来找她。
如今看到依鹿棠的安好,足以胜过他身上承受的一切的伤痛。
此刻,一个小男孩的心轻轻的碎了。
“哎,诺普,你去哪啊?”
身后,诺普看到两人这生死离别的重逢时刻,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原本挺直的脊背在那一刻微微弯曲。
他用力地推开带洛伦佐来看望依鹿棠的父亲,头也不回地朝着木屋外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