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乌云
8月29清晨8点左右，郑知然在沣西县警署臻防处的小会议室里，看着手中的案卷时泪眼模糊，全身不停地颤抖。
死者姓名：佟伯年；性别：男；年龄：67岁；职业：术士；级别：高级；……
死者姓名：肖灵玉；性别：女；年龄：64岁；职业：雕刻技工；级别：高级；……
死者姓名：佟锦山；性别：男；年龄：48岁；职业：术士；级别：中级；……
死者姓名：谢小芳；性别：女；年龄：44岁；职业：个体经营者；……
死者姓名：佟顺河；性别：男；年龄：46岁；职业：术士；级别：中级；……
死者姓名：刘月欣；性别：女；年龄：41岁；职业：会计；级别：中级；……
死者姓名：佟淼；性别：女；年龄：19岁；职业：无；在校大学生……
死者姓名：佟朝露；性别：女；年龄：3岁；职业：无；学龄前儿童；……
“小…小烨！佟烨呢？佟烨那孩子在哪儿？”郑知然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瞪着主持座位上的三痕级异能者，臻防处的褚信良处长，万分急切地问道。
“小佟英雄……失踪了！”褚信良眉头紧锁面显沉痛地回答道。
“失……失踪了！？怎么会这样！没……没有一点儿线索吗？”郑知然一屁股颓坐在办公椅上，目光错乱，丧魂落魄地问出一句。
“哎！这可是天大的案子，地大的乱摊子啊！佟老英雄家居然被灭门了！从昨晚案发到现在，整个北方局的高层都乱了营了。蓝局长连夜被传到云京总部接受质询，估计专案组今天下午就得抵临……！”
褚信良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地刚说到这儿，就见郑知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泪流满面情绪激动地问道：“处长！是谁报的案？谁接的报案？死者的遗体在哪儿？我……我要去佟家……去案发现场看看……!”
“等等等会儿……！小郑你先冷静一下！你要去案发现场！？这么大的案子能落到咱一个小县处的头上吗？早被北方局“重案处”接手啦！至于报案人员？守业说是死者刘月欣的母亲，昨晚守业值班……!”
“案发现场已经被北重处给封锁了吗？我们就不能参与侦查了吗？不对呀处长！守业接的报案……，为什么会直接惊动北方局？他不应该最先向您……”郑知然满面惊疑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是今天早上6点才接到北重处外勤科‘瞿万山’的通知，刚刚接收这种……连个死者的死因都没有的案卷。谁知道齐守业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越级上报……”褚信良无奈道。
“齐守业呢！”
“去云京啦！他也被司总部一同传调啦！”
“这……这也太蹊跷了……！刘月欣的家属呢？”
“被瞿万山他们看护起来啦！包括死者谢小芳的家属，都被他们……”
“这…这…我说处长！您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吗？这不是明摆着把咱们案发属地部门的探员，全都排挤在外了吗？……除了齐守业……”郑知然悲愤不解的叫道。
“我说小郑，你注意点你的态度……，好歹我也是你的上级！我能不怀疑吗？我特么都怀疑到‘衡榭洲’去了我……，可有用吗……？”年近50，身材微胖的褚信良也站起身赫然而怒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佟老爷子啊，肖妈妈，大哥大嫂，三哥三嫂啊……”郑知然又落魄的坐回到椅子上，竟趴在会议桌上是放声大哭。
褚信良却瞥了一眼会议室紧闭的大门，蹑脚走到郑知然身边，直着腰却压低了嗓音说道“你个废物哭什么！？谁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佟烨！所以我才把你单独叫来……”
闻听此言郑知然立时收住了悲声，一下跳起来就想冲出会议室，却被褚信良一把拉住，又听他低声说道：“小郑！如果你有任何能找到佟烨的线索，一定要保密！你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郑知然冲他一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处长您放心！如果我能找到小烨，一定先向你汇报……”
“好！你去吧！其他事我来应付！”褚信良圆润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喜色，遂深沉地说道。
当郑知然走出了县警署大楼的门廊，才发现从今早开始就阴云密布的天空，此时终于落下了霏霏的细雨，夹杂这一股萧瑟的冷风，一同扑袭到他的脸上和身上。
郑知然心中凄苦悲愤，但脑海中只是絮念着：“小烨啊！小烨！你在哪儿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给我来个电话？你连你郑叔都信不着了吗……!”
随即他又想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恶势力能把佟家灭门？就凭佟老爷子的一身本事，还有大哥和三哥若是动真格的，就是来个装甲机动营都未必能攻陷佟家！难道是……祖显隆？可他们……”
不过他转念一想：上面对所有涉案的信息都捂得这么严实，不会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有鬼！可自己现在也没任何能力去触及，只能等先找到小烨再说！可上哪儿去找这孩子啊？
郑知然站在门廊外任风吹雨淋，是想让自己的焚心如火冷静下来，让自己能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理出头绪。可他绞尽脑汁最终只想到了一个聊胜于无的地方，于是他就驾车赶往了孟家所在的“枫海苑”别墅区。
在云京的时候，他就知道佟烨和孟云雅结成了情侣，但他没有孟家人的电话，所以只能去登门询问。
他也明白北重处的人未必没掌握这个信息，掌握了就一定不会漏掉，但他也想去碰碰运气，毕竟自己跟佟烨的关系更近。
结果等他到了“枫海苑”别墅区，刚到别墅区庭院的大门口，就知道自己扑了个空，因为门口的保安告诉他：孟家人已于昨晚举家出国旅游去啦！
郑知然一听肯定是难以置信，因为别的不说，后天高中就开学了，孟云雅怎么可能赶这个时间跟家人出国旅行？两个多月的暑假都过去了，他们早怎么不去？
可他不信也得信，因为那位保安说了：“探员先生！孟老板在我们这儿托管着钥匙呢！您要是不信我陪您去孟老板家，您自己进别墅里去找，您要是能找到孟家人我这个月的工资就归您了，要是找不到嘛……”
郑知然哪儿有心思跟他打赌，转回身又开车赶到犒城路中央商务区孟建成的公司里去验证了一下，结果从孟建成的秘书那儿得到了同样的说法。
当时郑知然在心中暗暗恨道：这也太巧合了吧！？偏赶在佟家遭难的同一天晚上突然出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孟建成和佟家的血案必定有瓜葛，万一这次上面想谩天昧地？等他回来我一定得盯死他！
进而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温若君！也是在云京的时候，他当然看得出这个女孩儿跟孟云雅的关系非常亲密。
只是温向桐的公司并不在陆东市，但他知道温家在沣西县也有房产，和孟家在同一个别墅区，温若君就住在那里！
由此，他又赶回了“枫海苑”别墅区，结果却在那位保安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嘿呦！探员先生，这是谁出国您找谁啊？您是不是想追到国外去办案呐？您还不信吗？不信我们这儿也有……”
当听到这名保安的第一句话，郑知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嗡”一声大脑发懵，一阵心慌耳鸣，那保安后面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这种莫名的恐慌感……!
等他木然地开着车，驶离了别墅区，开出一段路后把车停在路边，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并茫然地望着车外点点的雨水落在车窗上，不断在前挡风玻璃上汇集成流。
此刻，郑知然才渐渐按捺住了惊恐忐忑的心潮，也认清了刚刚他下意识联想到的那种可怕的指向！
虽然他想极力否定这种指向，但此时从他脑海中不断涌出的，与佟家血案和佟烨相关的人际关系，还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形成的一条条线索逐渐汇聚，最终都指向了两个目标！
一个目标自然是祖显隆，而另一个却是以欧阳司长为代表的国家抗魔特警机构的上层！这令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头被一块，比车外天空中更大更浓重的乌云笼罩着。
……
同一时刻，云京市股城区登翠路7号院，也是国家臻防司特种科技研究院的所在。
研究院主楼的东侧有一栋名为“专家别院”的仿古式三层小楼，二楼一个私密性极好的包间内，欧阳正浩与蓝清河正对坐于茶桌前共品香茗。
且不说两位高级长官品的茶有多高级，一盏茶过后，欧阳正浩把茶台上的一盘干果推到了蓝清河的面前，微笑着说道：“来！蓝局长，试一下这种‘路蛤果’”
蓝清河略带恭谦的一点头，从容不迫地抬手从干果盘儿中，捏起一颗花生米大小却形似青蛤的米色干果，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片刻后便露出享受的神色赞叹道：“嗯~~！香！真香！炒的正到火候！
微甘、微咸、酥脆、果渣油滑，不糊齿舌，好似入口即化！最难能可贵的是，还带着一股其他干果无法比拟的鲜味……！这实际上…莫不是产自‘衡榭洲’的‘贝母树果’吧？”
“欧~~！？蓝局长倒也见多识广！怎么样？喜欢的话？这盘就都归你了！”欧阳正浩意味深长地笑道。
“岂敢！岂敢！欧阳司长，我的胃口可没那么大！该是您的还是您的，我可不敢多吃多占，暴殄天物！”蓝清河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回道。
“哪儿的话？我的果子…现在就在你面前的盘子里，你要拿多少就能拿多少！要是不够的话，你都可以来我这儿翻家底……!”欧阳正浩挑眉撑目，却仍是一副从容的笑意。
“您这话……，让我情何以堪啊！您现在推给我的这盘果子，火候很到位，可昨晚您洒到我那儿的一把果子，火候可是有点儿过头了，都焦糊啦！您让我留着他们？还是不留……？”蓝清河愁眉苦脸地回应道。
欧阳正浩侧着身，用手肘撑着座椅扶手，姿态放松淡定地笑道：“呵呵！蓝清河，你这个人……比我想得要有意思多了！你我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你们‘公信党’在野，我们‘民治党’在政！
要说这些年，你是没少给我使绊子！就说陆东市沿海的那次魔乱吧！你是不是也……，呵呵！过去的事嘛无足挂齿！可现如今，你手里可是攥着能把我这条船凿漏的硬果子，你怎么会特意跑来找我……？”
蓝清河轻笑道：“欧阳司长，您言过其实啦！过去的事儿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今的事儿嘛？凭您的大手笔！那些细枝末节的糊果子想凿船也很难，但想回炉却不难！再说这天底下的事儿嘛，哪儿有那么多公私分明的……？”
闻听此言欧阳正浩突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想让我有多大的手笔？”
蓝清河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姿态，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欧阳正浩说道：“您别担心！不用多大，我只想要一条船，一条渔船！”
欧阳正浩略一沉吟，紧盯着蓝清河肃然道：“从衡榭洲来的渔船？”
“没错！我不要整条，只想让这条渔船在陆东市的港口靠一下岸，来回捎点儿散货！”蓝清河也收敛了散漫，正襟危坐道。
“我凭什么信你！？”欧阳正浩直视蓝清河目露森然冷声说道。
“您不得不信！因为……佟伯年……是我杀的！”蓝清河探身凝眸直视欧阳正浩，脸上闪出一丝狞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欧~~！？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给我来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欧阳正浩身子向后一靠，又显出一副放松地姿态微笑道。
“有备无患嘛！”蓝清河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从容地笑道。
“呼~~！可是！佟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我可是要活的……？”欧阳正浩懒洋洋地说道
“这个容易！鱼是我放的，但他还在我的网中，您就等着收鱼吧！”蓝清河轻松地应道。
“好！不过要快！一周之内怎么样？
“呃~~！我尽力而为，但绝不会超过10天！”
“好！至于船的事，你准备交给哪个码头？”
“海山堂！”
“好！我让‘四坊行会’和他们交接！但收鱼的事儿，还是让孝国接手吧！”
“这您放心好了！我会协助他的，孝国的伤用不到两天就能养好，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