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偶遇
“两位是……西线4纵队72小队的……，你们小队…其他的队员……都战死了吗？”
还是10月12日中午11点左右，一路在野林荒草地间匿迹潜行的佟烨和楚芊颖，终于抵达了奥多姆卡平原东北部近海两郡中‘希恩赛’郡南部的边界。至于两人为啥不走大道，专走野路子……？
那是因为从今天一大早在那处三岔路口，他们选择迎着朝阳转向东北的那条路奔行了二十分钟左右，楚芊颖远远地刚看到一处不小的村镇，又立即听到了从那个方向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
两人都明白，前方应该就是这个芜乱之地的交战区了。佟烨当然不会仗着自己功力大增，就浪催到现在就要去掺和人家的战争盘，这种场面还是暂时先绕开为妙。
再说前头开打的双方都有多少人？都什么实力？手里的现代武器到了什么级别？他们这儿都一概不知！
他又没有任何参与人类之间战争的经验，何况双方到底孰是孰非？到时候帮谁不帮谁的？冒然帮了一方且不论对错，万一对面那帮人后面还跟着大部队呢？岂不是又要抱头鼠窜……？
主要是现阶段他还少一件趁手的兵器，万一再次身陷重围，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去应付现代热武器的枪弹，以及其他突发的状况，所以暂时还不想被牵扯进当地的战事中。
从昨晚10点左右换他守夜，他从那根被自己掰成两截的冥淬钢枪杆上，又掰下来一段约半尺长的实芯钢棒，一直炼到今儿一早6点，用了近8个小时才把这段钢棒炼出半截空芯。
照这种工程进度，佟烨一琢磨，想用这种金属炼成一把符镂胆金杖，没有三个月工期肯定是没戏。这种金属胚子倒真是好啊！可就是炼制的难度太大了。
只炼出半节杖筒就几乎用了一宿，那之后每节杖筒上的轮锥印纹、杖筒内无数细小的轮锥纹角锥、各杖节间靠罡气驱动的连锁卡扣、仍是靠罡气驱动压缩弹起的悬丝弹簧……
还有最令他头疼的，用于连接每根杖节间的6根，共48根，1尺长，两毫米粗的空芯悬丝？这些细致精巧的小构件是最难炼制的！要这么一算，仨月的时间都未必够用。
前文书也有所提及，佟家老祖佟仲川独创的这柄杖型术器，实际可以脱节变化成好多种形制的兵器，比如：梢子棍、三节棍、最多可以分脱出九节，化作九节鞭使用。
所以，这柄符镂胆金杖的内外构造极为复杂！只靠术者炼制，就算是高阶术者也需要一个相对长的周期。可要是改用各种现代数控机床来加工，最多花个一天两天的时间就能完工。
而佟烨在荒石滩上把术门全脉功法都修炼至中阶后，立即向此岛的内陆进发，从长远的打算？他是想在这个外邦世界的人类社会中，边修炼边谋生立足，等有了钱再找机加工门市订做一把祖传的术门兵器防身。
按他当时的设想，还以为这里是魔物遍地的衡榭洲大陆，他今后谋生的方式就是击杀魔物获取赎魔物资，背到有人类聚集的城镇贩卖赚钱，以图先安身立命。
可哪曾想，这片陆地上完全不像新闻和网络上说的那样：大部分陆地被魔物占据，尤其是在辕夏国境内已经绝迹的元素魔，在这里那是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据粗略统计，在衡榭洲全境盘踞着的元素魔，总体数量很可能已经达到亿计！是在衡榭洲大陆上占据了绝对生存优势和最大生存空间的魔物种群内，绝对的主力军团！
可闹了半天，自己这把根本就没在衡榭洲登陆，这里到底是个啥地方暂且不说，关键是这地方不仅完全没有魔灾，反倒哪儿哪儿的都是人祸……!
打自己开始探境这一天一宿的，遇上的不是林中残尸案就是屠村血案，唯一遇上的活人，还是一波凶狠嗜杀的外邦修者暴徒，结果都死在自己手里了，就没一个能以礼相待，正常交流的……
哪儿还除什么魔赚什么钱？上哪儿去找机加工门市？就这兵荒马乱的地界儿，耕地里各种趴窝的农机具都被丢弃了，连只活鸡都找不找，还机加工……？
这一路上，一边奔行佟烨一边在心里暗自权衡着：“倘若这真是一座岛？还真是有点儿麻烦了！如果整座岛上都是这么乱？那回头再去跳海，要往哪儿游才是衡榭洲呢？到时候估计这姓楚的丫头也没头绪了。
要说就在这座岛上混生计吧？看这形势……，如果我想置身事外，不加入任何一方的势力？那搞不好会被两边的人都当成活靶子……！
不过，万不得已真要入伙？我也绝对不能加入抡大斧的修者那方！那一村子的人很可能就是被他们屠杀的！这些外邦的修者也太残忍，太没人性了，有多大的仇啊？要对普通老百姓下这种毒手？
何况我已经杀了他们的9名爪牙……，就是不知道……穿这身军服的异能者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和抡大斧子的那帮修者开战……？”
此时佟烨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就代表着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把穿军服的侵略军初步认定成了是正义的一方！如果将来无法避免地要被卷入这场战争，他也是倾向于加入侵略者的一方。
只能说，背负着一身血仇的佟烨，刚刚逃离了苦海又落入乱世！这让实际涉世未深的他，要如何明辨这其中的诸多是非呢？
何况这场战争中当事双方的首脑，都遵循着他们眼中的大是大非，却把涂炭生灵都看作小是小非？但在佟烨这个外来者的认知中，又有多少属于似是而非？
即便佟烨身负绝伦之资，兼天性纯良，又具坚忍不拔之志，百折不挠之襟，可他脚下这条多舛的命运之途，又将把他的人生导向何方呢……？
说回前一刻，他和楚芊颖在希恩赛郡西南部边界的公路上，偶遇到的这支—衡榭洲占领军—第四战术兵团—西线先遣团—2纵队的第43小队，其实是一支极为特殊的小队。
不过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这次是佟烨在刻意静候着和他人相遇的时机下，而产生的契机。
从今天一早他和楚芊颖绕开了第一个正在交火的村镇后，继而他便提示楚芊颖，就循着林间野地里匿踪前行，但大方向还是朝东北走。
在前半程的路途中，他们接近过三个传出阵阵枪声和爆炸声的村镇，仍是绕开自不在话下。但在后半程，也就是从9点半之后的这段路，他们却途经了两座既没有交火也没有尸体和人烟的空村。
这令两人都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奔出了战区，进入了两军对峙的缓冲地带，也就策动了佟烨该回归大路，并试探着跟当地人接触的念头。
可万一再遭遇凶徒咋办？还能咋办？虽无符镂胆金杖但现如今佟烨不再是赤手空拳，也只能是凭着掌中这把8尺钢枪拼命杀出重围。
至于楚芊颖，在两人踏上已经是沥青混凝土路面的公路前，佟烨就叮嘱她：“一旦发现有人靠近，要第一时间提醒我，同时你自己也要在暗中蓄力，无论是你的篡觉还是风系印法都要蓄势待发。
一旦察觉对方来者不善，不用管我你果断出手就好，然后单向突破跳出战圈，我会帮你断后的！
好歹你也承袭了我冀祖一派的术门功法，在临敌时要沉着冷静，随机应变……!”
且不说，佟烨的这番话对楚芊颖能起到多大的激励作用？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这位深不可测的少年，用这种好似对自己人说话的口吻，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句，楚芊颖的心中自然是惊喜非常。
她连忙满口感戴地回应道：“是！小佟爷，您放心，我一定不拖您的后腿！”
结果随后佟烨的一句冷话：“拖不拖的又能怎样？真打起来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你要是眼高手低被人杀了，我也没功夫替你收尸！”把楚芊颖说得登时又如坠冰窟！
但此时对于和这支占领军小队的邂逅，佟烨却想少了……，
他们是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刚好遇到这支和佟烨身着同款军服的六人小队，他们是从东侧那条路赶过来的。
由于此处路两旁都是刚撂荒的大片农田，早在千米之外楚芊颖就发现了他们，并立即提醒佟烨：“小佟爷，右前方的那条路上来了6个人，和您穿着一样的军服，他们的手上都有步枪。”
佟烨一听便让楚芊颖放慢脚步，两人都改为快步行走，同时他在心里合计着：“既然楚家丫头能看到他们，对方多半也看到了我们。他们应该是和那些修者暴徒敌对的一方，正好借此机会向他们一探究竟！”
至于那六人都带着步枪，还有他们是否也心存歹意？佟烨自是全然无惧！只要自己全神贯注地防微杜渐，他不认为就凭那6人能奈何得了己方两人。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等和这六位一照面，对方对自己两人表现的像是毫无恶意，也颇为热情。
走在最前面的这位，个头跟佟烨差不多，但足有两个佟烨壮实的魁梧大汉，一走到近前就盯着佟烨身上军服上衣的臂章，神情和口吻都很关切地用世界语问出了开头那句话。
这位大汉正是这个小队的队长，来自东盛洲蒙巴迪亚国的修者战士“杰万.牟哈尼”。
可他这句话，佟烨光听懂了后半句，完全是无言以对，只好等楚芊颖临场发挥。
楚芊颖当然是都听懂了，但该如何回答？这个节骨眼儿她又没法儿跟佟烨现对说词，哪怕是交换个眼色……？小佟爷那儿还缺失了这方面的硬件……，
不过，楚芊颖目前确实是摸不透佟烨的心思，因为如今的佟烨已属异类的行列！
但从自身的阅历和天生的聪敏，于人交际中的鉴貌辨色，玲珑机变上，别看年纪小，楚芊颖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尤其是对付男人……
但此刻，在这种兵连祸结的戾瘴凶险之地，面对这些不期而遇的外邦进化者军人，于初次谋面的第一眼，从对方形貌各异的老中青三代六人身上的气场和平实的目光，楚芊颖竟有一种清晰的直觉：
这6个男人……应该都是好人！
由此她心念一动，便面露诚恳，用十分流利的世界语冷静地回应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您队伍中的军人，我跟我的……同伴，都是一时不慎被人陷害，迫于无奈才逃到这里的。”
听到她这种回答，只见刚发问的这位黑发棕肤，浓眉环眼的大汉，脸上明显是一怔，可他在略一迟疑后，好像是不由自主地，竟转头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左侧的那位年纪最大，也是气场最凝重的灰发老兵。
自然而然，楚芊颖的目光也被引到了那位老兵的身上，只见这位满头灰发寸针刚立，满脸皱纹堆叠，面皮却十分白净，相貌也相当周正的老兵，微皱着灰色的长眉，淡定深邃的眸子中隐隐映射出一道精光。
当看到这大汉转眼望向自己时，这老兵的脸上立时闪过了一丝无奈的表情，一双淡灰色的炯瞳回瞥了这大汉一眼，同时先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名灰头发的老兵，肯定是这个小团体的主心骨。”这个闪念间，楚芊颖转回目光也瞥了一眼面前的大汉，却见他仍是扭头望着那老兵，脸上竟露出一种略带愕然的表情。
一眨眼的功夫，这大汉犹疑的转回头，目光却落在了佟烨身上，并眉头紧锁，神色也变得有些严峻，紧盯着佟烨问道：“那这位小兄弟，你身上的军服……手上的那把长枪，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
楚芊颖早已想好了托词，可就在她刚要开口替佟烨抢答的瞬间，却忽听大汉身后的那灰发老兵“酷酷喀喀”的连连咳嗽。
再看跟前这位大汉就像登时泄了气一样，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又错动着大黑眼珠子看向楚芊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像在按捺着某种不明的情绪，用平和的声音问道：“那个…小姑娘！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当然是想去……安全的地方，最好是……还有人迹出没的城镇……”楚芊颖当即回答道。
“欧~！？那正好！我们刚收到集结令……，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同行一段路！如果两位介意的话……，从这儿一直向东北走，路过三个县镇，跨过一条大河，就是希恩赛郡的‘伯雅琪’都城！
据说那座城市是这座苏洛阿图岛上，除了弗洛勒斯圣城外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那里属于占领区，也没有遭到什么破坏，还维持着正常的生活秩序……
当然，要是两位对我们有所顾忌，就请先行一步吧！我们行进的速度比较慢……”这次回答楚芊颖的正是那位灰发的老兵。
“我们……跟你们……一起走！”听了楚芊颖在一旁低声地翻译转述后，佟烨用极不流利的世界语和沙哑沉冷的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