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在害怕什么
哐当一声——
勺子掉在碗中。
林清也吓一跳,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还没反应过来,相触的唇瓣分开,时惟樾已经泰然自若的直起身,低头吃着馄饨。
他面色如常,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清也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手还保持着握着勺子的姿势,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时惟樾。
“吃东西,看我做什么?”时惟樾抬眸看她。
他的淡定,林清也反倒踌躇不已,不知道问什么:“你……”
“我什么?”时惟樾唇角轻翘,心情显然很好。
他低头,突然瞥见她手背上的红点。
“烫到了?”
时惟樾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一惊一乍做什么?小心点。”
他说的自然。
再一次的肌肤相触,还有指腹摩挲时带来的痒意,林清也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猛地缩回手,将手藏在桌下。
时惟樾看着她的反应,略微不满的蹙了蹙眉。
林清也没有心情观察他。
她的心,扑通扑通在跳。
桌下的手,紧紧的揪在一起,指尖泛白。
头一次,心跳如此厉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搏动剧烈的心跳让她紧张,她想要仓皇逃离。
林清也坐立不安,眼神胡乱瞟。
她看见旁边准备收摊的夫妇,看见站在不远处值守的几名副官,手脚无法安放。
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亲她!
她坐正,头几乎快埋进面前的馄饨碗里,脸后知后觉的烧起来:“你刚刚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娇嗔。
“显而易见不是吗?”
时惟樾唇角又扬起一抹弧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倒是你,扭扭妮妮做什么?少了你亲我的时候?”
“那是意外啊,可你现在……”林清也指了指时惟樾,又指了指自己,支吾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亲字难以开口,几乎化在了她的嗓音之中。
时惟樾放下勺子,清了清嗓子道:“我给你肖想我的机会。”
“什么?”林清也错愕。
她发愣,整个人呆若木鸡。
什么叫做给她肖想他的机会?
她从来没有肖想过他啊!
时惟樾将她的木讷看在眼里,眼底带着淡淡促狭:“怎么,让你不要肖想我的时候你铆足劲往我身上扑,现在又不行了?”
“不……”
林清也抬起手,指节碰着自己的唇瓣,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刚刚亲我……不是你发神经?”
时惟樾眼神微动,凌厉的光扫向她:“你是觉得我很无聊?”
他的嗓音压下几分,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林清也不敢说话。
浅尝辄止的吻,没有多少体验,却仿佛在她唇上扎了根,总能感受到那点若有若无的触感。
时惟樾的唇,很软。
林清也小心瞥了眼前男人一眼。
两次意外的吻,已经让她匪夷所思。
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吻。
没有发生意外,没有人糊涂,是一个主动的亲吻。
“你喜欢……”林清也想问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天马行空。
这个问题单单在她脑海中掠过,都能让她从心底产生一种自卑感。
她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
以前宋诚安是少帅,但他手上没什么职权。
他撇开那层身份,就是个贵公子,没多少威慑力。
这样的男人捧着她,她尚且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又自知没有背景,家底单薄,一直小心翼翼生活,不想添任何麻烦。
时惟樾又是怎样的人物?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他的才华谋略,他的宏图志向,他的前途无量,每一样都是她无法企及的东西。
撇开他父亲时督军的身份,他时惟樾在南边照样是响当当的人物。
抛开他性格古怪,偶尔自恋,他几乎没有多少缺点。
林清也自知自己有花瓶般的容貌,别无所长。
若想谋个富贵,她这样的不一定能够在家世品性都好的男人中博得另眼相看,嫁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尚有出路,只是得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门当户对很重要。
若不是门当户对,除非男人有开明的父母。
那些林清也尚且敢想,只是高门大户,说破天了也就是一些妻妾之事。
时惟樾不一样。
“我喜欢?”时惟樾托着腮,眉眼专注的看着她,“我喜欢什么?”
他的尾音轻扬,勾着她的心房,仿佛在循循善诱。
林清也不知所措。
她抓起包想跑,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掀掉桌上的碗。
顾不上身后的狼藉,林清也迅速跑到自己的车旁,拉开门上车。
车内安静,静到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林清也大口大口喘气。
手摁在自己胸口,呼吸没有随着离开而平稳,甚至愈发急促。她难以招架,几乎要溢出胸膛,额上也沁出细细的汗。
她很是狼狈。
车门突然被拉开,晚风从外灌进来。
林清也心中咯噔了一下,循着声音望过去,只看到笔直修长的双腿。
时惟樾俯下身去看,对上林清也惊恐的双眼。
林清也这样没头没脑的跑开,他心中气恼,又不解。
他这样直白宣之于口,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开心,甚至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样跑了。
欲擒故纵么?
时惟樾是这样想的。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而来,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双眼睛。
压在心口淡淡的气恼,一瞬间散了。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
时惟樾压低头,人坐进车内。
车门关上,林清也粗重的呼吸声在不断放大。时惟樾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局促不安。
“你在害怕什么?”时惟樾问她。
他目光沉沉,视线在昏暗的车厢内牢牢锁住她的脸,胸腔在肆虐激荡。
林清也咬紧唇,没有回答。
搁在腿上的手突然被握住。
林清也瑟缩了下,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时惟樾强势的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之中。
他靠近她,呼吸几乎要喷洒在她的面颊上:“林清也,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