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范
进了客房寒川才把人放在床上,沈钰正想掀起裤腿看看伤势如何。不料寒川却抢先一步蹲了下来,伸手托起了他那条腿。
“你!”沈钰抬手制止了他,眸光一颤,他说:“我自己可以。”
寒川让寒儒去弄些吃的,此刻房里只有两人在。明明只是帮着查看一下伤势,并无不妥之处,可沈钰却有些心慌,因为那个人是寒川。
寒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当做没听到,拨掉了沈钰那只手,自顾自帮他除掉了靴子。又将裤腿挽了起来,他的动作轻柔至极,也耐心至极,沈钰是一点痛觉都感觉到。
一只白皙纤细的小腿露了出来,看似柔弱,实则紧实,膝盖和脚踝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还有地方被擦破了皮,渗出丝丝鲜血,已凝成了血痂,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沈钰身体不疼,心里却有些疼,真是罪过,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竟给自己造成这样。
寒川的手掌抚在沈钰的小腿上,他的手掌没有茧子,也算光滑,可沈钰却觉得有些不适。可能是因为心底对寒川有些抵触,再加上他神经高度紧绷,所以他腿部的肌肤格外敏感。
他正想开口说痒,寒川就不知摁了哪里,沈钰只觉腿一疼,像是被拉到了某根神经,整条小腿忽然就不受控制的猛一抬脚。
眼看着自己的脚朝寒川下巴上踹,沈钰顿时瞳孔骤缩。
而寒川眼疾手快的抬起了另一只手横在胸前,“啪”一记闷响,沈钰恰好踹到了寒川的掌心,这才没让他真的踹上。
“我……”沈钰眸光闪烁,心虚得不行。
虽然不太厚道,但沈钰想,寒川这下总该生气了吧。
可谁知寒川不但没有生气,还改成单膝跪着,将沈钰的腿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
“没断”,寒川垂眸看着他的腿,解释道:“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我知道”,沈钰的声音软了下来。
没办法,寒川摁得位置与力度都恰到好处,再配上治愈系灵流的灌入,沈钰明显能感觉到小腿的知觉在慢慢恢复。明明很舒服,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你不必如此。”
“跟我回去”,寒川不会笑,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沈钰。但声音里漾着很难得的柔和,手上的动作没停,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他说:“别再跑了。”
“不行”,沈钰感觉到自己脸颊微微发烫,介于这次寒川救了自己,以及看在他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沈钰心虚的偏过头,不再看他,“我……还有未完之事。”
“来此之前我先去了燕林,原本潜藏在那的那只邪祟已了无踪迹”,寒川怕误触到他的伤口,视线向下,看着沈钰那条惨不忍睹的腿,平静的说:“你与千寻抓住的那只,与燕林逃走的是同一只邪祟。”
沈钰心里咯噔一下,猛的转过头来,他一张口,刚想说话——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吱呀”一声,寒儒一手推开房门,一手端着一个木托,上面放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为了防止汤汁溢出,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寒川用口型对沈钰说:回去再说。
“我要了两碗牛肉面”,寒儒将端着的面放在了桌案上,喃喃道:“白公子能吃辣吧?”
抬头一看,寒川已经站了起来,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袍如今也被沈钰糟践的满是泥泞。但并不影响到他骨子里透出来那股不可冒犯的气息,能把脏衣服穿的这么好看的寒儒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第二个。沈钰自己则坐在床上,一条白晃晃的小腿漫不经心的抖动着,笑吟吟的看向寒儒,他说:“吃的。”
寒儒愣了愣,在调侃他与关心他之间选择了后者,说道:“竟伤得这么重。”
沈钰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了桌案前,看着那两碗红油锃亮的汤面,不禁问道:“二公子不吃?”
寒儒正想说些什么:“我师尊……”
寒川抬手摁着沈钰的肩膀让他坐下,打断道:“辟谷。”
修真之人有些修炼道法需要辟谷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他记得寒川以前是不需要辟谷的。他不吃辣,从前在无师之巅就餐时每次都得单独给他做一份。
十年不见,怎么连之前所修之道都给弃了?
沈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辟谷就辟谷吧,反正此次再度相逢,寒川那些让人大跌眼镜的变化又不止这一个。沈钰饿了,他不想管这么多了,拾起筷子就开吃。
说来惭愧,这还是沈钰复活以来的第一次开荤,之前在陈府吃的都是白粥馒头,难得夫人邀请他们一同就餐,自己却为了躲避寒川而跑了。
“弟子与师尊分开数日”,寒儒对寒川说:“师尊可要看看弟子的元核有无不妥?”
“你元核怎么了?”,沈钰吃了一大口面,抬头看向师徒二人。
只见寒川抬手搭在寒儒的手腕上,指尖随着灌入的灵力而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他面色不改,眸光深沉,探了一会后袖一挥,收回了手。
“无妨,就餐吧”,寒川解释道:“千寻幼时受过伤,元核不稳。”
“是啊”,寒儒坐到了沈钰对面,将面拉到自己面前,解释道:“师尊每日都要运功为我稳固元核。”
闻言沈钰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
元核不稳运功稳固这原本没什么问题,可寒儒说每日。
他元核得伤到什么地步才需要寒川日日都施法为其稳固?
若真如此,岂非濒临破碎?
沈钰伸手就想去探寒儒的脉搏,而寒川先一步猜到了他的想法。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那只手,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寒川的双眸极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沈钰看不出他是何情绪。
干什么?
护犊子?
碰都不让碰?
寒川似是想说些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沈钰就抽了抽嘴角,讪讪收手。
他看得出来寒川很宝贝他那个徒弟,可沈钰自认为对他并无恶意,寒川这么防着自己做什么?
沈钰只觉得此刻心底像是打翻了几种酱料,混在了一起,有些不是滋味。
寒川眸光一颤,唇线稍稍抿了一下,也收回了手,背过身去。
两人吃饱后就要面对一个问题,就这么一张床,怎么睡?
沈钰忽然就有些后悔只要了一间房,若是要了两间,他打个地铺也行。可眼下只有一间房,他该跟谁打地铺?
寒川心中似乎早就有了规划,他对沈钰言简意赅的说:“休息。”
沈钰知道他说的这个休息是什么意思,可他满身泥泞,狼狈不已,且身无分文。
吃寒川的,用寒川的,掉进洞里还要寒川把自己救出来,他不好意思睡床上。
“我睡这”,沈钰指了指地上的一小片空地,说:“打个地铺就行。”
寒川对他说休息那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之意,并不是在跟他商量。沈钰不从,寒川就两步来到他面前,弯腰直接将人抄起,把他放在了床上。
又来!
沈钰只觉得惊悚至极,从前碰他一下都得倒退三尺,为何现在一言不合就喜欢抱人?
可他现在无论是体型还是修为在寒川面前都逊色许多,他坐下后正想起身,寒川又抬手摁住了他肩膀。
沈钰仰头看向他,心里又在酝酿着坏水,他解释道:“我衣袍脏,弄脏了床怕是得赔钱。”
寒川微微俯首,还是简言意骇:“脱了。”
“啊?”沈钰双眸微微睁大,他并没有想歪,只是这话从寒川口中说出,他感觉有些诧异。
也不能说是诧异,这简直就是诡异!
堂堂正人君子,无情无欲的寒川叫他脱衣服,这滋味还真是……奇妙啊。
一缕邪念涌入心田,于是沈钰又开始犯贱,他笑吟吟的冲寒川挑了挑眉,调侃道:“二公子这是何意啊?莫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坐在桌案前的寒儒闻言大皱眉头,他再一次被沈钰的不要脸给狠狠地恶心了一把,当即斥道:“白寒雪,你要不要脸!我师尊是何等的清心寡欲,怎可能对你有,有什么心思!?”
寒川对寒儒的反应充耳不闻,他看着沈钰,淡淡的问道:“不脱?”
“不脱”,沈钰坏透了,双手往后一撑,仰头看着他,说道:“有本事二公子自己动手啊。”
谁知寒川直接单膝下跪,伸手就要去碰沈钰。
“我操”,沈钰惊得瞳孔骤缩,脸色唰一下惨白。像是见鬼一般猛的往后一缩,立马手忙脚乱的开始解腰封,喃喃道:“我,我自己来。”
他脱掉了外袍,只穿着洁白的中衣,再看寒川时,他摊开着手掌,掌心里乖乖的躺着两颗漆黑的药丸,他将药丸递给了沈钰,说:“吃了。”
吃!马上吃!
这人玩真的,这人惹不起!
沈钰接过药丸,水都不喝,往嘴里一塞,生生咽了进去。
寒儒一声冷哼,嘲讽道:“非得使出点真本事才能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