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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善雨若不忍他人苦 怨书生恰逢遇知音

大厅内作品颇多,两人看得入神,也不由随众低吟出声。

此时,江雨若看到这样一篇:

人生最伤心处,不为情,只为到如今,却是无情.

任梦里相思,千般轮转,怎奈雨骤风急.随流但寻他去处,万种风情,尽付与污淖陈尘.

不堪取,看枝头点点,又是绿肥红瘦.春归又春去,只留得一衫清浅,一衫风流颜色,伴人笑语.

傲然,虽遗世而独立,集天地之灵.我自叹花开花谢,斥世事无常,此恨无关风月.寄语多情人,莫为多情戏.

深山更深处,不如归去!

低吟一遍,忍不住又吟一遍,江雨若竟有些哽咽。无殇在一旁看着,不禁赧然。

江雨若低声道:“郡主, 这首写得真好。”

无殇有些脸红,回道:“雨若过奖了。”

“过奖?”江雨若一怔,随即明了,这首定是无殇所作。果然无殇小声解释道:“两年前首次到雅集写的。当时也是想起了……之前……”

江雨若握住她的手,道:“我知晓了。还好……都过去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无殇暗想:还好我到雅集次数不算多,还好雅集放入大厅的作品都是重新用一种字体誊抄之后的,不然不知又被雨若看见哪一首。

正想着,江雨若又看到一首作品,吟道:

《早春》 早春花尚浅,初蕊凝枝头。北风吹料峭,雨打天萧瑟。郁郁无所出,昏昏人欲睡。东风何时劲,吹取万户春?

“好诗!”无殇也赞道。

正说着,有人进入大厅,高声道:“今日作品已全部誊抄完毕,现有请诸位到隔壁“慧目厅”品鉴。”

众人闻声都向外走去。无殇拉了江雨若,道:“我们也去看看。”一路走,便向江雨若介绍道:“慧目厅是专门评比新作品的地方,到雅集的人皆可去品评。今日新作会被贴到墙壁上,喜欢哪一篇便在哪一篇下投下标记。不知今日用的是什么标记,我们去看看。”

二人随众人来到“慧目厅”,入口处就有侍者恭敬地递上一个书袋,江雨若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三枚木雕花牌。侍者道:“二位请进入观看。喜欢的就在作品下投下木牌,若特别喜欢的可多放,不过以三枚为限,请想好了再投。”

江雨若暗道:原来如此。便与无殇开始浏览起来。

今日作品不太多,只有十多幅。江雨若看到无殇与自己写的,下方已投了几块木牌。她也认真地读着其他的作品,这时,一首诗引起了她的注意。

何处春香争暗渡,花言无声恨不同。碧玉常悬磨绿剑,怒海狂涛为谁波。好诗藏没俗人手,爱打东风第一枝。漫等繁华都看过,醉后归来数芙蓉。

这首显然是在暗写夏日,不过这文笔这风格,江雨若想起方才在珠玉阁看到的那首《早春》,这两首诗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只是这人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骂了春天,又骂夏天。

无殇也注意到了这首诗,她看罢,也有同感,不禁摇摇头。却见江雨若将三枚木牌都投在了这首诗下。无殇忍不住低声问道:“雨若喜欢这首?”

江雨若道:“写这首诗的应该是个郁郁不得志之人,他既有恨只能如此发泄,不如我就成全了他。”

无殇笑道:“雨若真是个好人呀。”说着,便也投了一枚木牌,又道:“怨气略重了些,一枚足矣。”

两人小声交谈,浑然未察此时在她们身后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却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了耳中。他盯着前面两人,看着右边一人将三枚木牌都放在了自己诗下,他油然升起一股知己之感,也迅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认识这名女子。

“她好似叫‘雨若’,只不知是哪两个字?”他在心中暗想,便紧紧跟在两名女子身后,希望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慧目厅人多,无殇与江雨若并未留意到有人一直跟着她们。两人边走边看读完了所有的作品。江雨若才道:“哎呀,雨若都忘记要为郡主投一枚木牌了。”

无殇笑道:“无妨。今日主要是带你来玩,我也未用心去写。不过你写的那首词婉约凄楚,倒是令人不忍。不知雨若所作为何?”

江雨若有些脸红道:“不过伤春悲秋罢了。一时间想不到新的,就拿这旧作来凑数了。”

无殇道:“其实这里所作几乎都是旧作。不过贴合当日主题罢了。”

此话刚落,后方有人道:“此言差矣。古人云‘文思泉涌’,既到这雅集,按主题而作不是更佳?”

二人齐齐回头,后方那人长鞠一礼道:“小生无状,打扰两位了。”正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那人。

这男子终于找到机会向二人开口。无殇与江雨若见他行礼,便也还了一礼,那人便道:“两位不常来雅集吧?”

江雨若点头道:“小女子是第一次来。”

那人再行一礼道:“如此在下更是唐突了。不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常来雅集,倒是十分高兴能有新友来。”

“公子是雅集的常客?想必文章一定是很出众了。”江雨若道。

那人忙道:“姑娘过奖了。不过方才看到姑娘将三枚木牌都放在了在下的作品下,在下心中感激,这才……”

“原来如此。”无殇道:“公子文才斐然,本也当得起。”

那人忙又行礼致谢。无殇见他虽是一袭旧衣,然不卑不亢,倒也心生好感,便道:“我们是偶然路过雅集的,公子既是常客,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那人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落魄书生,何谈指教。”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江雨若微微脸红,低声道。顿了一顿,忍不住又道:“方才小女子在‘珠玉阁’读到一首《早春》,不知是否是公子所作?”

那人更喜,道:“正是在下。让姑娘见笑了。”

正说着,侍者宣布投票结束,请大家在一旁就座等候结果。

那人便自然的与无殇几人走到一处,站在了几位姑娘身后。

结果宣布,那位男子果然获得了最多的木牌。无殇与江雨若本也只是来玩,并不在乎自己的结果,听到那位男子的作品拔得头筹,便起身向他致贺。

这时,又有几位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道:“怀远兄只要来,这首名必是怀远兄的。愚弟们向怀远兄致贺了!”

那人忙回礼。无殇见人多,不欲停留,便拉了江雨若想走。谁料刚起步,就听方才说话那人又道:“怀远兄这是有认识的人在?怎不向我们介绍一下?”

另外有人也道:“是呀,这两位姑娘莫不是孟兄的红颜知己?”

无殇与江雨若低着头,那叫孟怀远的男子忙道:“休得胡说!”拦在两人前面,又道:“怀远今日有事,改日再请几位。告辞!”便护着无殇与江雨若向外走。

不多时回到男女集的岔口,孟怀远一鞠道:“方才失礼了,两位莫怪。”

无殇道:“与孟公子无关。”江雨若也摇摇头。

孟怀远便笑道:“但愿日后还能在此遇上两位。”三人行礼告辞。

无殇与江雨若回到佳人集, 一路上,江雨若想着方才那人,竟有些失神。无殇连叫了她两遍方才知觉,无殇见她如此,心中暗叹,却笑道:“雨若,方才那人应是叫做孟怀远吧,行事端方,倒也是个君子。”

江雨若闻言道:“没想到他竟是这雅集中的魁首。那‘珠玉阁’内应该还有他不少作品吧。”

无殇听江雨若的意思,竟还想再去看看,便道:“今日已晚,改日我们再来看吧。”

江雨若只得点头,便摘下面具与无殇出了雅集。采晴几人早在外等候,大家汇聚了,采晴道:“禀郡主,香缇楼已安排好了,是现在就过去么?”

无殇点点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江雨若道:“雨若,城东最大的酒楼是醉仙楼,不过味道最佳的还数香缇楼。今日我们便去香缇楼品尝吧。”

江雨若道:“郡主安排就是。”一行人便往香缇楼而去。

香缇楼不算大,不过临水而建,却也整洁可人。无殇几人上了二楼,采晴已安排好包间,人入座后就摆上菜肴来。

江雨若有些心不在焉,无殇也不说破,只殷勤向她介绍菜肴,江雨若见此,也只能打起精神来。膳毕,几人出了包间,不凡突然听到楼下有一人在道:“怀远在此敬各位!”

一听这话,江雨若顿时不会动了。无殇见此,暗暗摇头,又觉有些好笑,便拉了她的手道:“相逢不如偶遇,不如见一面?”

江雨若脸已涨红,摇摇头,又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楼下。无殇见状,便唤采晴过来,低声对她吩咐几句。采晴点头下了楼。

无殇又道:“不如我们再进去坐坐?”拉了江雨若又回到包间。

不一会儿,采晴进来,附在无殇耳畔说了一句。便带采桑、采萍及浅谈碧出了包间。

房内只余无殇与江雨若,无殇才道:“我已让采晴请那位孟公子上来一叙。”

江雨若一听,不由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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