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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隐行藏只愿暗行事 见欺凌怎忍不知情

江城总兵姓王名猛,字威扬,父辈就在此地带兵,也算是开国元勋。皇上恩典,便将带兵之权传给了王猛。王猛既是行伍世家,在当地势力颇大,真可谓地方一霸,嚣张成性。他带领的军队人称“威扬军”,这些年无大的战事,便在王猛手中不断壮大,成了他称霸一方的武器。

现任知府姓姚,来此地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得高人指点,一来就与王猛推心置腹,互通有无,二人很快就称兄道弟,亲如一人。

“姓姚?”无殇听到这个姓,忍不住发问。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姚,”江霁月道,“这姚知府正是姚贵妃一族,据说与姚贵妃关系还颇近。”

“难怪你说有高人指点,恐怕那位王总兵,也受到了高人指点吧。”

江霁月一笑,无殇又问:“这位姚知府叫什么名字?”

“姚谨,姚知航。”

“好呀,”无殇一拍手,“姚知远,姚知航,这两人一听名字就是一家人。现在说这个神秘组织与姚贵妃没有关系,恐怕姚贵妃自己都不相信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很快错开了目光。这一路行来,不知何时起,两人之间一亲近,无殇就觉得有些别扭,她开始不敢坦然地面对江霁月的目光。又觉得避开得太刻意,有时简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江霁月表面一如既往地平静,其实内心也很困扰。与无殇朝夕相处这些时日,更加深了他对无殇的了解与爱慕。可他不敢确定无殇的想法,也不敢说出自己内心所想。日子久了,反而添了些患得患失的忧虑。聪明如他,却不知该如何参破这一局面。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语。此时他们正坐在一间茶室中。原来今日一早,江霁月便联系上了当地的万水千山当,一番打听,弄清了总兵知府的情况。待他回到客栈,客栈中却只有无殇在,顾芷芸与采桑外出采购去了。

静默中,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几日明显感觉天气变冷了。江霁月添了些茶水,总算找到一句话:“又下雨了。”

无殇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是呀,也不知顾姨她们回来没有。要不我们回客栈看看?”

江霁月道:“我已告诉店小二等她们回来让他们到这来。”说完又忙解释,“这里还有酒楼,中午正好用餐。”

无殇点点头。想了想道:“这里的情况,不如我们上报京城处理吧。虽然我很想摆明身份压一压他们,但我们这趟本就是暗中调查,也不能轻易暴露了行藏。”

江霁月道:“是。越往南行,越要小心。我有个直觉,南方大多数地方恐怕都会与姚氏一族有牵连。咱们此行是为了调查那个神秘组织,也的确不宜过早暴露。”

两人商量妥,便喝茶等着顾芷芸与采桑到来。尴尬只是一瞬间,两人极力避免,倒也不再冷场。不过聪明如二人,也有算不到的地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与姚知府王总兵等人正面相对。

雨越下越大,在雨声中,一人走了进来。见了二人,忙报道:“江公子,郡主,顾姨在前面的医馆里,一时可能过不来。”

“医馆?”无殇站起来,“顾姨到医馆做什么?”

“郡主莫急。”采桑赶忙道,“顾姨无事,是我们遇到了一个昏倒的士兵,把他送到医馆去了。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今晨起来无雨,顾芷芸便想外出去买些随身用品,采桑自告奋勇陪她去。无殇本来也想一起去的,被顾芷芸以“你等着霁月回来听听是怎么回事吧”为由拒绝。二人走出

客栈后,随意在城中逛了逛。谁知走到城南,突然又下起了雨。二人在一个商铺里躲雨,正闲谈间,有人进来叫“老赵头,你还不赶紧出去看看,你家宝儿晕倒了。”商铺里的一个老伙计吓了一跳,忙冒雨出去看。顾芷芸与采桑也打了雨伞跟出去。就见在有士兵站岗的那条街上一个兵丁晕倒在雨水中,旁边围了一些人。

老赵头叫声“宝儿”跑上去,想要扶起晕倒的儿子。周围的人也七手八脚的帮忙,将人抬到了一个屋檐下。随后听到有人说”家宝全身都湿透了”“他身子怎么这么烫”……顾芷芸本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便也上前帮忙,众人一齐将昏倒的赵家宝抬到了一个医馆中。

老赵头边哭边说,加上有知道内情的人的补充,顾芷芸与采桑才搞清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赵家宝刚满十六就被抓了丁。他身体本来就弱,老赵头使了钱让他调回来站岗。没想到站岗也被人欺负,这几日赵家宝一直在雨中站岗生了病,但上司却不让他休息,昨天还因他站岗时多穿了件衣服被训。老赵头连夜送了钱,上司这才答应让赵家宝再站一天去休息,没想到今早他就晕倒了。

“岂有此理!”无殇听着已经怒了。这里的军队真是无法无天了,私自抓丁、收受贿赂、不管士兵死活,这哪一条都是军队的禁令,没想到这里全占了。她哪里还听得进去,便道:“我们这就去医馆看看!”

几人来到医馆的时候,赵家父子已经回家了,倒是顾芷芸还在。她懂些医术,现在有机会就在医馆后晒药材的场院中边看边询问。医馆的大夫看在她热心助人的份上,也不赶她走。

看见几人,顾芷芸并不奇怪,直接道:“我已问清了赵老头家的住址,是不是要去看看?”

见无殇点头,大家便又出了医馆,去往赵老头家。

在路上,顾芷芸又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些。这赵老头世居于此。赵家宝是他的小儿子,近四十岁才得此子,偏生自小体弱,难免溺爱。不想长大却被抓了丁。顾芷芸摇摇头道:“赵老头现在一家杂货铺中做伙计,好像他老妻身体也不好,家中贫寒。现在碰到这种事,一说起来只会流泪叹气。我估摸着,内里应该还有隐情。”

无殇未经历过贫寒,听着也觉心酸,便道:“待会咱们好好问问,看有什么能帮他的。”又道:“顾姨,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去他家?”

顾芷芸笑道:“昨日说起这里的情况,我看你十分生气。今日又碰巧遇到出了事,我想你不可能不管。”

无殇叹口气道:“本来我们是想着先不管的。但既然出了事,怎么着也得问上一问。顾姨方才说内里还有隐情,我有预感,这赵家父子的事并不简单,说不定弄清楚了,能揪出不少的真相。”

说话间,已转入了一条低窄的巷道,一看就是穷苦人住的地方。无殇又不由暗暗叹气。进巷口一直走,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赵老头家。但见两间陈旧的土房,墙壁已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条的痕迹。无殇暗想,若雨再大些,这土房会不会坍塌?

顾芷芸上前叫道:“老赵头在家吗?”不多时就见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女子跑了出来。见了四人,怯生生地问:“四位找家父何事?”

听谈吐却很文雅。无殇不由多看她几眼,但见那女子大约三十上下年纪,虽是粗衣布裙,素面朝天,却收拾得很整洁。

顾芷芸说明来意,那女子忙引了四人进去。并致歉道:“家中贫寒,怠慢贵客了。”说着便请四人在两条长凳上坐了。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老者,见了四人,认得顾芷芸与采桑,忙过来道:“两位恩人到了。”正是赵老头。

顾芷芸问道:“老赵头,你儿子可好些了?”

听见问儿子,赵老头忍不住湿了眼眶,道:“多亏恩人帮忙抓了药,现在吃了药已经睡着了。”

顾芷芸道:“小心看顾着,要退了烧才行。”

赵老头连连点头,道:“两位的大恩,小老儿无以为报。”

顾芷芸道:“什么大恩,不过是几付药钱罢了。老赵头,现下我们过来,就是要请你详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位——”顾芷芸指向无殇与江霁月,道,“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你仔细说,我们才好帮你。”

赵老头闻言,看了看无殇与江霁月,顾芷芸看他还在犹豫,便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赵之信听了,不由跪倒在地,哭道:“几位贵人,小老儿总算是等到今天了。”方才那女子正端了茶水出来,见状也忙跪倒在一旁。

无殇与江霁月都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顾芷芸与采桑扶起二人,那女子忙上了茶水,与赵老头站在一处。无殇看看四周,竟找不出多余的凳椅,那女子见了,忙出门去寻了个草蹲进来。无殇暗暗点头,想这女子处事机灵,进退有度,倒是个懂事的。事已至此,无殇也不再隐瞒,便道:“赵老伯,请坐下慢慢讲。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女子告声罪,便扶了赵老头坐在草蹲上,自己站在一侧。无殇实在忍不住,便又道:“不知赵老伯如何称呼?这位大姐又是何人?”

那赵老头见问,便道:“唐突贵人了。小老儿名叫赵之信,这是小女英娘。”赵英娘忙又行一礼,开口道:“不怕贵人见笑,英娘是被婆家休弃回家的寡妇,如今只能在家中劳父母费心。”

赵之信闻言叹口气,道:“英娘虽为婆家不容,这些年家中却是多亏了有她照料一家老小。否则,还不知能不能挨到现在。”言罢低头拭泪。

无殇暗暗叹息。想这一家的故事应是远比她想到的更凄惨。正想着,外面传来叫门声,英娘忙出去看,不一会儿只见有两人走了进来。英娘介绍,原来是赵之信的邻居张伯及他的儿子富贵。两家一向交好,张伯父子也是给人帮工的,刚下了工,听说赵家宝晕倒了,便过来看看。赵之信对张家父子并不隐瞒,便道无殇四人是来帮他的贵人。张伯听了,叫声“老天开眼”,不等赵之信开口,抢先说起赵家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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