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平等条约

答应得好好的姨母，没到一天就说漏嘴了。

假期第一周就面对至龙冷脸的艺恩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两个深刻的道理——“大人说话也会说话不算话”以及“至龙的小嘴没个门把原来是学姨母的”。

“是没个把门的啦！”李珍无奈扶额，她指了下门上的把手，“门把是这个呀。”

艺恩才不管什么“没把门”、“没门把”的呢，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因为自己泄露秘密即将失去的朋友。

她的两只小手撑在小脸上，把脸上的肉肉都挤成一坨了，“唉，妈妈，艺恩该怎么办呢？至龙现在不理我了。”

“至龙也太爱生气了。”艺恩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艺恩不明白啊，金甲不明白。”

“叫至龙欧尼、把相机砸到至龙身上、用奶糖帮助他拔牙，让幼儿园小朋友和他玩亲亲偷袭游戏、现在还给他按上了美少女战士的名头。”李珍弯腰将熟糯米粉和山药揉实，然后加入自己熬的蓝莓酱调成漂亮的淡紫色山药面皮，“还问至龙为什么生气？”

她用面皮包住蓝莓酱，拿着小熊模具定型后放上蒸锅，其中一个未包裹严实的蓝莓山药膏刚上锅就流出了浓浓的蓝莓酱，“艺恩呀，你怎么就可着至龙一个人欺负呢？”

李珍把手套一摘，糕点的小熊形状和衣恋的标志性小熊如出一辙。这是她和朴宝善最终决定的合作方式，每天推出限量的小熊形状糕点，购买的顾客可以进行抽奖，有概率获得Eland单次半价卡、七折卡以及九折卡。

照朴宝善的说法，这是通过饥饿营销来扩大盲盒效应，先在小范围试点，之后根据市场反馈进行调整。

李珍听得似懂非懂，第二天就买了很多经济金融的书，原来开小店也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至龙真是个小可怜啊。”蒸糕点的空隙，李珍抽出一本书看着，眼睛也不抬就撸了一把女儿的毛，“别再欺负哥哥啦。”

艺恩很是疑惑，改撑下巴的动作为趴着，小短腿晃悠悠的，“艺恩没欺负至龙呀，艺恩对至龙最好了。”

她也掰着手指算，“给至龙小狗狗、给至龙拍照、给至龙奶糖，艺恩真是个太棒的小孩啦。”

李珍做笔记的手停了一下，给玩偶是因为惹哭对方、拍的全是丑照、奶糖咯牙……她深感至龙真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呀。

“妈妈，你还没说呢，我现在该怎么办呀！”艺恩苦着脸，“再送一只小狗狗？可是狗狗都和狐狐成为朋友了，我们去买一只吧？”

“……”再送对方家里就要被狗玩偶淹没了，她思考了一下，“艺恩后天不是要参加芭蕾考试吗？等艺恩考完，艺恩想想怎么道歉吧？”

英皇芭蕾评级考试后，艺恩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道歉礼物再次敲开了权家的大门。

相比于之前沮丧气馁的小脸，现在她已经能喜笑颜开的道歉了。虽然至龙爱生气，但是他也好哄呀！

“姨母，我是艺恩！”她抬着头笑容灿烂，肉肉的小手一挥，手里小卡片上五彩斑斓的笔迹一晃而过，“姨母姨母，我来找至龙啦。我又又又来道歉啦！”

门一开，她就从韩兰姬的胳膊下钻了进去，直接印入眼帘的是一道飞快闪过的身影，“咻”地一下就从客厅消失。

“至龙！你慢点！”为了追上权至龙，艺恩的小短腿都要倒腾出火花了，“等等艺恩呀！”

飞一般的男生头都不转，脚步却慢了一点。

艺恩紧赶慢赶都追不上前面的至龙，幸好他在钻进自己的房间时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大小正好能够容纳一个小小的艺恩。

一定是至龙跑得太着急才忘记关门了！艺恩庆幸着原来自己跑步的速度原来这么快呀。

“至龙，是我错啦，我不该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艺恩试图把自己手中的小卡片从缝隙中推进权至龙的被窝，可是再次缩成一团的至龙使了好大的力气压住被子，“艺恩是不是让至龙不能保护大家啦！”

“……切拜，你根本没清楚哪里错了啊！”权至龙闷在小被窝里，屁股撅的老高，两只小狗玩偶被他搂在怀里，既好奇这次是什么狗狗，又不想看到这个叫自己“美少女战士”的可恶艺恩。

艺恩挠了挠小脑袋，困惑比天空还要大。但是无所谓，至龙生气艺恩道歉已经是一种不需要艺恩的小脑袋理解的常事了。

她盘腿坐在权至龙的床边，卡片被她推进去又被权至龙隔着被单推出来。几个来回，反而把艺恩逗得咯咯笑。

“……”听到笑声权至龙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你是来道歉的吗？这次卡片再次被推进来时，他就直接抽了进来。

被窝里的光线太暗，为了让自己看清卡片上的字，他的屁股撅得更高。

然而……

是他想多了，四岁的小孩能写什么字啊！

卡片上歪歪扭扭的蜡笔印记抽象得甚至不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尾。

“这画的什么呀？”权至龙翻了翻卡片，他也喜欢涂鸦，还喜欢在衣服鞋子上画画。但是这卡片上的画他实在看不出是在表达什么。

艺恩很是耐心，“至龙和艺恩、狗狗和狐狐、奶糖和牙牙。”

听到艺恩的说法之后，权至龙举着卡片，光线透过薄薄的被单映射在画上面，愣是从卡片上的三大坨线条中看出了这些东西的影子。

他别扭点头，“好吧，狐狐和狗狗，艺恩和至龙是永远的狐朋狗友对吧。”

艺恩也狠狠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激动，美少女战士果然还是和自己是好朋友，“内！”

然而这次要让自己原谅她可没那么容易，权至龙把两只小狗狗放到一边，自己爬出被窝，从床头拿出一盒蜡笔，“艺恩过来。”

虽然阿爸偶妈已经开始教他认字，但是还没正式上小学，他不会的字还是很多。权至龙思考了一分钟，在卡片的背面认真写下：

1、至龙和艺en永远是zui好的（狐狸小像）朋狗友。

2、艺en不能叫自己欧尼，至龙也不是美少女zhanshi！（不会韩语，大家就当是韩语音标吧。）

他握着艺恩的小手，用红色的蜡笔把她的大拇指涂红，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念出自己写的两条朋友守则，“艺恩同意吗？同意就用大拇指印在这里。”

艺恩好奇地盯着自己红彤彤的大拇指印，眼睛里是发现新游戏的雀跃，不知道这开心答应的动作会让自己签下人生中的第一份不平等条约。

权至龙没想到艺恩这么果断就点头同意了，他试探地咳咳两声，眼神游弋，“艺恩还想印印吗？”

“想！”艺恩举着手激动蹦了一下，自己的小手竟然能印出颜色，“太好玩啦！”

权至龙一边写一边偷笑，然而下一秒钟又变成了乖小孩的模样。

不是至龙是坏小孩！只是艺恩已经惹哭自己这么多次，自己偷偷欺负一下艺恩也没什么吧？

他低头用蜡笔给她补充“印泥”，没想到艺恩这么好骗，心虚地眼神都不敢看她，“好啦，艺恩再按一下吧。”

艺恩小手“啪”地一下印在新增的第三条上。

3、以后至龙和艺en吵jia，艺en都要先daoqian。

没玩够的艺恩自己兴奋地提出，“再来再来，至龙再来！”

一张卡片都要写不下了，权至龙“啪嗒啪嗒”跑到自己的小书桌前低头翻了片刻，掏出一本本子。

来看情况的韩兰姬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书桌前，还给艺恩搬了条小椅子都震惊了。虽然门开着，她还是敲了敲门，好奇发问：“艺恩在陪至龙学习吗？”艺恩文文静静的，可是自己儿子可不是能静下心学习的类型啊。

权至龙被吓了一跳，心虚地把艺恩的红彤彤的右手握在手里，心虚地往自己身前藏了藏，“内，偶妈出去啦，我和艺恩在写字呢。”

“内！”艺恩大声应和着，至龙在写字，没错呀！

韩兰姬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在学习，只要不把对方惹哭，她就能安稳一会儿，“那写累了来客厅玩哦，姨母给艺恩切果果吃。”

“好～”艺恩奶声奶气地应着，看着姨母离开后又和至龙开始了印印游戏。

4、艺en是小bendan。

5、艺en要永远最xi欢至龙。

权至龙写一条艺恩按一个手印，像是无良奸商拿着不合理的合同给没有经济常识的人签约一般。终于在写满了两页纸之后，看到懵懵懂懂的艺恩，权至龙良心发现写下了最后一条。

至龙会永远保护艺en，艺en也会永远保护至龙。

终于玩够的俩小孩手牵着手跑到客厅，小手上的红色印记立刻让韩兰姬惊了，“呀，这是干什么了？”

艺恩牢记“这是我们的秘密”，闭口不言，而权至龙心虚望天望地，就是不把视线放在偶妈身上。

直到韩兰姬无奈一手一个提溜着洗手时，权至龙才抓住偶妈的衣角，摆出一副好学模样，“偶妈，艺恩的恩字怎么写呀，最字又怎么写呀，战士呢？还有还有，笨蛋呢？”

艺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韩兰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家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在学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