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孟思远没有睡得很实,一阵一阵的,醒来睁开眼时看到车还在行进,就继续闭眼眯一会儿。闭上眼,脑中就闪过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拖着人往下沉。
她再一次醒来时,看到窗外风景处于静止状态时,心跳得很快,有点不舒服,身体没有力气。
“醒了?”
“嗯。”
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他开了照明灯,见她眉头微蹙着,但看到畏光的她用手捂了眼,他关上后问了她,“你怎么了?”
“心跳有点快,等我缓一下就好。”
她这估计是刚刚处于快速眼动睡眠阶段,突然醒来时,心跳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肖华看见她的包放在了脚下,“带水杯了没?”
“嗯。”
肖华弯腰拿起她的包,找出保温杯,拧开了递给她,“少喝一点。”
杯身很小,小憩后的头脑反应很慢,孟思远直接就去抓了杯子,却是握住了他的手,他手背的关节顶着她的手心,有点痒。
一个以为对方要放手,一个以为对方没拿好,一时间就这么握着,谁也没放开。
“拿稳了吗?”
“嗯,你松开。”
他松了手,她捧着水杯慢慢喝着,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等待心率恢复正常。
人很累时才会这样,肖华想起她今天走了三个多小时,“今天干什么去了,特地出来徒步吗?”
孟思远愣了下,今天过得很漫长,特别是晚上,放松而舒适到都要让她想一下,在那之前,她干了什么。
“去我妈家吃饭。”她不想说什么不开心的事,而且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幸亏没多少亲戚要来往,否则人情开销都是一大笔。”
难怪,她会突然走那么多的路。她不提,他也不会主动问,“那你留着去德国买猪肘子吃。”
她笑了,“德国猪肘很好吃吗?”
“挺好吃的,配啤酒。”
“好,我要过去大吃一顿。”
他看了她,“你少喝点。”
车内的氛围灯亮着,却无法看清楚彼此脸上的真切表情,外边太冷,车里温暖而舒服。春节格外珍贵,不必操心任何工作,一切都年后再说,像是能将时间无限延展。
今夜之后,两人就要开启彼此的假期。
这兴许是他们能毫无负担地与彼此相处的最后时刻。
“好。”
“有什么事联系我,我在德国有些朋友可以帮忙。”
“好。”
车厢内安静到只能听见她的小口喝水声,吞咽声都无比明显。他不说话,在一旁等着她,这样的窸窣声让她有些尴尬,她拧上杯盖,将杯子塞进包里。
“好了?”
“嗯,好多了。”她看向了他,“那我就,给你拜早年?先祝你新年快乐啦。”
“给人拜年,就这一句吗?”
这个赢者通吃的世道,他已经什么都有了,还想要更多更好的祝福,她不愿动脑想,“你这口气,搞得我是你晚辈一样。”
“我没那么老。”
“哦,那咱算平辈吗?”
他没好气,“不然呢?”
“那你春节可以先给我发新年祝贺。”
“为什么不是你先?”
“我没打算给你发啊,给你发祝福信息的人肯定很多,我发了只是增加你灭掉红点的工作量。”
她说的并没有错,肖华笑了,“好,那我先给你拜年。”
“那你要给我发恭喜发财,感觉你祝我发财,会特别灵一点。”
“行,你个小财迷。”此话一出,肖华就意识到没那么合适,他补了句,“灵的话,你得给我分成。”
“你这种先过河的人,就能向我打劫了是吧。”
“打劫已经很仁义了。先过了河的人,人品大多是会捡起石头砸后面要过河的人。”
他挺幽默,刻薄到一并把自己给骂了,她忍不住笑了,“好吧,我同意分成。”
此时手机震动了下,是条无关紧要的促销信息,孟思远叉掉后,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抬起头与他道别,“谢谢你送我,我先走啦,你路上小心。”
肖华知道不早了,点了头,“那祝你旅行愉快。”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谁都没讲话。反应过来的她还是朝他笑了下,拿起包,打开车门时特地看了眼脚下,这次车停的位置挺好,她走下车,对他说了再见后,就关上了车门。
肖华没有立即驱车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其实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任何关系,都是很短暂的。因为共同的利益点聚在一起,同行一段路。走得越快,流动性越高,没什么是长久的。
可此时,这个夜晚,他想要将时间无限延长。
当这场宴席散去时,他会觉得失落。
孟思远回到家后,迅速收拾行李。箱子整理完后,就去洗澡。
很累的一天,热水冲刷在身体上时,她竟然很想吃冰淇淋,凉凉的,甜甜的。但她一年都吃不上几回,家中冰箱里自然没有存货。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执着,转念就忘了。
关掉水龙头,脚踩在浴巾上,踩了踩,水被吸干后,她才将脚伸进毛绒绒的拖鞋里,走到镜前,拿了干发巾擦头发。
原本一片朦胧的镜子,雾气凝结成了水珠,慢慢滴落,镜子逐渐变得清晰。
她在发梢抹上精油,迷迭香味的,每一次擦,她都要闻一下沾了精油的手心,独特的清新味,略带一丝苦涩,让人很着迷。
擦完头发,再抬起头时,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湿发被她捋在脑后,她毫无遮挡地看到了自己,
沾了水的创口贴,稍一扯便脱落,是他帮忙包扎的,那剩下的一盒,还在她的包中。
用那只手指的指尖,划过锁骨、胸口、再到小腹。想起今晚的食量,好像是生理周期将近,她才如此贪吃。
她拿了吹风机,吹着湿漉的发丝时,想的却是那个梦。渐干的头发拂过胸前时,有点痒。心痒时,是要控制住的。诱人的路,总是危险的。
如果人能撷取最美好的一部分,而不对剩下的负责,该有多好。
或许那样,并不会得到想象中的愉悦感。她从不是任性而洒脱的性子,世俗的名利将她锚定,想要取得成功,想要有社会地位,那些东西会给她带来实在的安全感。
只是,她会被危险引诱,安全感的沉重躯壳,她背负了好多年,青春期没有过的叛逆心,此时试图挣脱开束缚。
头发吹干后,头皮热热的,很舒服。她套上睡裙后,走去客厅,包被她丢在了地上,她蹲下身,翻找出了创口贴,泡过水的手指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拿着手机拍了张照,记录下要几天才能痊愈。
将近一点,明天可以睡到中午。她又蹲着玩了会儿手机后,才放下去充电。再去卫生间擦完护肤品,才终于躺到床上。
熄灭床头的小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松软的被子包裹住身体,轻到没了踏实感。手掌抚过小腹,再往下时,指腹是柔软而顺滑的真丝,她停顿了下。
她还是没有克制,睡裙早已在躺下时褪至腰间,她翻了身,她的脸埋在了枕头上。
想起了在车上时,她抓住的手,他的手指有些粗,指节很膈人。她的指尖轻易就感受到了湿意,当手指被温热包裹住时,她闭上了眼,是曾经的梦。
梦中的那个人,有力的臂膀裹住她的上半身,让她无法动弹。四肢纠缠着,她的脚心踢着他的小腿。
被子被她提起,盖住脑袋,像是进入了真空世界,一切都不再受拘束。蓬松的鹅绒被里,有被子与床单摩擦的轻微窸窣声,也有另一种声音。
可是,还是不够。
是得不到的不够,还是空虚。欲望愈盛,空虚感随之上涨,脑中他的画面也愈加清晰。欲望占据了她的头脑,就快将她的理智烧掉,想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
头从埋着的枕头中抬起,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还是伸手开了台灯,掀开被子,深红色的睡裙起了褶皱,即使遮住腿根,浅色床单上的印迹,依旧是无所遁逃。
她站起身,走去卫生间,没有开灯。她借由着卧室的一点光亮,擦拭着自己,再打开水龙头,洗手。
水流带走了指间的黏腻,她又挤了洗手液,仔细地搓着,再伸到鼻翼前嗅了嗅,没什么味道了,才抽了纸巾,将手指擦干。
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后,她才抬头看了镜中模糊的自己。穿着吊带睡裙,头发散落在胸前,兴许她该买个玩具。
回到卧室后,她重新钻回被中,抱过小象,身心俱疲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黑暗藏住了时间的流逝,能一手抹掉,不留存任何痕迹于世间。那些念头,像是从来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