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何,要不要试试?
“是吗?”
李熙螓眸色含着光,令他一阵惚惚,有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就好像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府似的。
她的笑容定是发自内心,嘴角的弧度在她脸上那么恰到好处,美的像一幅画,又胜过任何一幅画,总之令人赏心悦目。
“我就知道那日我没有救错人。”他怔怔道。
李熙螓笑容凝固,“???”
他回过神,解释道:“那日你将嫂嫂救上岸,自己却沉下去了,我看了心急如焚,便跳下去救你,好在无事。是我方才失言了,我的意思是,幸好救你上来了,不然世上岂不是要失去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
“原来是你救了我。”李熙螓恍然,再次绽放出笑容,行礼道,“大恩不言谢,但这个人情我也还不了了。”
崔四郎虚扶她,“娘子言重了。”
不远处龙契正看着凉亭内的男女,尤其是李熙螓明媚的笑容竟然如此扎眼,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想有扭转风向的可能,他皱了皱眉,摒弃想法不久便离去。
午时五刻。
崔四郎将早就装扮好的二人带出了府,门口甲士只当是崔四郎的两个男侍从,并没有阻拦。
出了府,李熙螓道了谢便要走,刚走两步又反了回来,“你不怕我跑了?”
崔四郎爽朗一笑,“不怕。”
“好,我会在日落之前回来,到时还劳烦郎君接应。”她穿着男装,头发紧贴头皮,发髻束在头顶,因女相太重,又将肩膀垫宽,帽子罩住额头,但仍旧神采倾人。
崔四郎看着她一双明眸中有不负于他的诚意。
“自然。”崔四郎说罢,目送二人离去,便往棋社去了,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只觉有趣极了。
……
李熙螓并没有带着善落在坊间瞎逛。
这回出来,一来帮善落找找安身立命之所,二来可以碰碰运气,若再碰到那小乞儿,必然逮住他,问清事实!
“善落,你擅长什么?”
“啊?”善落一脸茫然,想了想如实回答,“我……我阿爷说我做什么都差劲,做饭、洗衣、扫地、喂鸡,就像活人丢魂似的,都不尽如人意。但是祖母说我手巧,衣裳破了我能逢的密不透风。”
“这么说,你擅长绣活?”她们恰好路过一处绣坊,听到善落说完便欲要将其带进去。
谁知身后一道快马在街上疾驰而过,正好从二人身后掠过,带起一阵飓风,吓了二人一跳,转身看去,已经绝尘远去。
绣坊老板娘站在门口唏嘘,说是驿站快马赶送公文不该走这条道。
李熙螓不懂快马该走那个道,只拉着善落进绣坊去。
老板娘见两位小厮装扮的男子光临便迎了上去,“二位郎君是要买布还是买成衣,或者绣屏风、字画、制造图样式啥都能整,包二位满意。”
“不是,这位老板娘,我们是想来这找活做。”李熙螓诚心开口道。
老板娘皱了皱柳眉,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诧异,随之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两个女子嘛!
“哦,你们会什么绣法?”
李熙螓看了看善落,她一脸懵懂的模样,看来平日也就是只会缝补丁了。
善落看李熙螓也在看她,便接话道:“我不懂,但我能学。”
老板娘打量她一眼,只当她花样年纪出来找活,同这里大多数绣娘一样有家人要养活,“话说在前头,学可没有工钱,毕竟教你们还得付出心血,耽误事。庄里经常赶制成批普通成衣或是荷包香囊,倒是绣活简单,学会了才有工钱,但简单绣活工钱不高,且是多做多得。”
“管吃管住吗?”李熙螓问道。
老板娘道:“简单绣活自然不管饭管住,若绣工五年以上的绣娘,绣工糅杂技法灵活多变,能绣佛像、仕女图、山水华庭……不仅管吃管住,还工钱丰厚呢。”
堂内一众绣娘都忙于眼前的绣活,绣布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李熙螓拉着看的眼花缭乱的善落问:“如何,要不要试试?”
善落点头,“听从娘子安排。”
李熙螓摇头,低声道:“不,是听从你自己的,做的惯便留,做不惯便走,不用勉强,你说呢?”
善落再次点头,眼底有了星星点点,“娘子放心,我会努力学的。”
老板娘拿来两块绣布,“喏,你们若什么都不懂便跟着徐绣娘从荷包开始学。”
二人拿着绣布,坐在堂内一隅,开始听从徐绣娘指点,学会起针后从徐绣娘所讲的最简单的辫绣绣法开始照葫芦画瓢地绣起来。
她没看到,方才疾驰远去的马上之人手里正拿着一封信,不到一刻钟便下马将信件交给李偘。
李偘早已离开安邑坊,他去过几处青楼,其中唯有一家说确有一女子逃出青楼,但她已经被赎身,替她赎身的是韩偓之子韩岂。
正想先去找那韩岂,隐卫便快马找来,说截下了山庄的信件,不好耽误第一时间拿来交给他。
走在街上,他琢磨着书信的内容到底何意。
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就是一幅画,画中有落叶、夕阳、黄土、客舍,落款处画了一只螓,必然是李熙螓寄的,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让人猜不到便越发心情烦闷。
随即收了起来,打算先赶去山庄,问问伺候过熙螓的阿嬷丫鬟们知不知道何意,为什么她逃出生天还不写有用的信息让人去接应她。
思来想去,这么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并不想回去。
不觉间竟然走到梁王府门口,飞檐斗拱富丽堂皇的建筑,大兴土木建的竟然比皇宫还气派,何等讽刺。
如今国库空虚,这粗鄙莽夫倒是过得滋润无比!
门外甲士魁梧,里头甲士凶猛异常,不时传来粗狂地笑声。
正回神间,见里头由远及近将一女子像丢垃圾似的丢出门外。
那女子衣衫不整,浑身是血,但依稀能看得到她侧脸,眼底尽是恨意,却也渐渐涣散。
四下围观者越来越多,看热闹者居多,迟迟没有人帮她,地上的血渗的越来越多,只怕再没人管她就该断气了。
医者仁心,即使是被轻贱的生命,对任何人来说都无足轻重的女子。
他上前在她脉搏上探去,确认还有生命迹象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救治。
紧跟着,身后的梁王府出来了一位披着厚氅面上毫无血色的贵妇人,由人小心搀扶着。
“夫人,快进去吧,别着凉了!”身边的丫鬟正要提醒,梁王便出来了,将那摇摇欲坠的夫人抱了进去。
梁王夫人心口一阵怔忡,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臂弯才稍稍缓了过来,缓缓开口道:“夫君一向管理手下如指臂使,但也希望叫他们多多收敛些,伤得无辜人命,百姓还得把罪过算在你头上。”
“夫人说的对,我今日定要好好惩罚他们,夫人好生养病莫操劳。”说着将人抱到屋内榻上,看着她毫无气血的脸颊,微微怔住后蹙起眉,“夫人两日未见便又消瘦了,等我把手上的事忙的差不多定然天天在家陪夫人。”说着他将被子掖在她身上。
“惠一直知道夫君志在四方,不是一朝一夕,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怎会苛求夫君天天在家陪我呢。”兴许多说了两句,竟忍不住轻咳起来。
她这两年一病,天还未冷就开始手脚冰凉,梁王捉起她的冰凉玉手,放在颈边暖着道:“夫人说的对,好好休息,我陪你一会儿。”
张慧抚着他俊郎的面庞,相视眼底都是溢出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