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跟四字杠上了
几人在街上漫走,他不问去哪只是面容澹静,步履微沉略有愁思之态的跟着走,不知他在想什么。
李熙螓想着摆脱之法,天下之大,相府真的真的不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她还是想回洛阳,无关相夫人的疼爱多么令人猝不及防。
倏忽间,眸中有幢两层小楼阁一掠眼底,牌匾上写着棋社这两个烫金大字。
相夫人说他成日终是跟棋盘打交道,那说明他是迷的,不如就借此……想到这她破颜而笑。
里头人头攒动,楼上楼下都置了棋桌。棋社里头都是老者居多,年轻者在少,看起来人满为患,着实像堵满了蚂蚁的树洞,一簇一簇的围成许多个小的包围圈。
李熙螓转身对善落道:“拉紧我,我们进棋社去。”
善落不明就里,还是点点头。
她们好容易在一处刚散局的桌旁,几个或围观或跽坐的人到别处看去了。她看着桌上一盘棋被收拾稳妥,两边喝了一半的茶水也被人立马换了新,置于一边。
整个棋社阒静的时候落针可闻,也在乍然间喧闹如市。
崔四郎看着李熙螓在人堆里的身影,着实有些惊奇,“娘子喜欢观棋?这里人多,若你要观棋我有更好的地方。”
李熙螓摇摇头,哪能跟他走,“就这里了。”
人堆里似乎有人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崔四郎,忙喊道:“棋圣!诶棋圣来了!”
“谁是棋圣?瞎喊什么呢?”一名白袍男子正在观棋,明显不悦有人胡乱叫嚷。
那叫嚷的人鼻子一嗤,“我说的是崔四郎,他可是这长安城里博弈高手,几乎无人能敌。”
“切,我咋就没听过呢?”
“你没听过,不代表是假的!”
两个人吵的激烈,众人都看向这边真有崔四郎,都附和道:“不信就比一局!”
白袍男子不屑道:“这么年轻的棋圣,我还真是不信,我见过的高人大多都年过半百了。他对战过多少人,赢了多少局,棋力可有三品还未可知呢!”
众人道:“不信就来一局敢不敢?”
白袍男子哼道:“有何不敢!”
“崔四郎,有请移步这边坐下,两局定胜负,杀他个片甲不留!”几个人皆同起哄道。
崔四郎正要推辞,那白袍男已经坐好,轻蔑道:“你是长安棋圣,我就是洛洲棋圣,一会儿败北可别再自称为圣,我可没听过这号人物!”
有几个人怒气熏天几乎要跟他打起来了。
崔四郎只觉得离谱,虽此时心中也已经火冒三丈,但还是碍于有两位娘子在侧不好丢下一旁对枰开战。
李熙螓即时很善解人意的道:“郎君既要下便下吧,莫要被人驳了名声才是。”
“可是”崔四郎在众人半推半就之下,坐在了他对面,道:“那便下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往这边挤了过来,他们眼底放光只有棋局,李熙螓和善落被挤到了门外。
李熙螓轻快一笑,正中下怀,拉着善落就溜了。
两人停在一处街角,善落喘气如牛道:“娘子,我们为什么要跑?”
李熙螓吁了口气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来有没有行李盘缠,这时候走也不要收拾什么,二来毒马的误会解除就更没有理由留下来了配合什么,再说他们从未叫我配合做些什么,只把我留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离开?”善落有些骇异,“相夫人那么喜欢娘子,既为娘子设宴,又派了下人伺候。我原以为娘子定会很欢喜呢,为何要偷偷离开呢?”
李熙螓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哧的一笑扬眉道:“如果有户人家特别喜欢你,而你就得回应他的喜欢,并且以身相许吗?再者我四叔就在长安,有如猎户悬在半空窥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机即发下来捉我,叫人胆战心惊的,若被他抓到,就插翅难飞了。”
见她良久不言语,便又问:“只是你要去绣坊,还是去找韩岂呢?或者跟着我?算了,若跟着我这两日就有可能风餐露宿了。”
“我……是想去绣坊的。”善落是对前半句的回答,后半句只有不解,“只是您为何会风餐露宿?如果是这样,不如回宰相府吧,万一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说到这善落眼睫微颤,心中一窒,泪水夺眶而出。
李熙螓看她似乎眼神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愫,她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隐藏着不说,昨日赴宴之前是这样,今日还是这样。便单刀直入道:“你有什么话没说?你直说便是,不要藏着掖着叫我猜。”
善落低着头,摇摇头,眸光饧涩,“没……没什么。”
“没什么?真的吗?”李熙螓微愠。
善落再次抬头,眼眶微红,“我……我只是不舍娘子露宿街头。”
“是吗?”她一脸怀疑。
善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说了又如何,我不该那么自私才是。”
“什么?”李熙螓忽闻周遭嘈杂声多。
“……”
猛然间,余光所及之处,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熙螓圆睁双眸,迅速躲在善落身后,生怕他转而看见她的脸,捂着善落的嘴,将她拉进一处小街。
今日真是跟四字杠上了,方才摆脱了崔四郎,没几个街又碰上四叔!
她拽着她一路小跑,善落不知她为何又要跑,只是紧紧跟着她的步伐。
彼时李偘这边也似乎听到了李熙螓的声音,当眸光扫去之时,似乎看到有个身影消失在转角。
李熙螓时不时往回看,暗叫不好,这小街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她急的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天上去。
倏然间,腰间一股力道带着自己往上跃,不觉间脱离了善落的手。
她紧紧环住他的腰,抬头堪堪睁开眼睛看清此人的面容,熟悉的气息扑在脸上。
也许是天色明亮,照的龙契越发明眸皓齿,鼻梁高悬,肤色通透没有杂质,这是近距离的情况下,在夜晚看不真切的细节全看清了。
轻功这么好,若是能给她看家护院该多好。
随即摒弃了这个想法,若他看家护院,只怕他忽然什么时候想不通,是自己性命堪忧才是。
但这次他的的确确救她于危难,但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身边,才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李偘这边一转角,只看到一位身着粗衣麻布的女子,眼睛红红似乎刚哭完,便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位肤色很白,穿着黄色襦裙的女子从这里跑过去?”
善落脸上还挂着珠泪,控制着想往上看的本能。李偘压迫性的目光有些震慑力,反应了良久才瞎指了方向道:“她好像往那个方向跑远了。”
李偘收回目光,忙追去。
善落看着人远去,遂抬头看着屋檐之上,难以看到两人的方位。
龙契搂着李熙螓的腰肢,而她不得已紧贴他的胸膛。
李熙螓凝眸:“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附近?”
龙契:“……”
李熙螓顿时对他初具的好感也败坏了,看他背着晨光脸上阴翳一片,愀然不悦道:“莫不是在跟踪我?你跟踪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