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嫁给宰相是一种倚仗?
“都行,直到你挑选到喜欢的为止,怎么样?”李偘看得出来她内心所想,也不戳穿,在他看来小娘子家家嫁人是为了有个依靠,生老病死能有人管,但是如果她不需要依靠呢?这么一个小侄女,真想一辈子不嫁那便依她便是,皇室之女还怕没人伺候生老病死?在他看来还真没几人能配得上他们家小熙螓。
“那就一言为定了!”李熙螓笑着,高深莫测道,“我没什么要求,合眼缘就行,但也别那么着急,我合眼缘的人还真难寻。”
有时候太详细的择偶标准反而容易找到,含含糊糊也正如她心中所想,她并没有任何需求,怎么寻都不可能合她的眼缘。
忽然想到什么,“四叔,那个小娘子怎么样了?”
李偘表情一凝,“小娘子?”
“就是方才您救下的那位韦娘子呀。”李熙螓微挑黛眉道。
李偘脑海里忽然浮现韦妤溺水后醒来的虚弱面容,回过神来问:“你怎么知道她姓韦?”
从昨日她们谈话来看,应该是初次见面才是。
李熙螓勾了勾唇,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我不止知道她姓韦,我还知道她是已亡故的宰相之女,身世凄惨可怜,而且……”
李偘看她故意不继续说,却也有些奇怪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继而问道:“而且什么?你知道倒比我多,出了趟门什么都你知道了?”
她也不卖关子了,立马道:“因为我今天去了趟宰相府,原是宰相夫人猝然生病,承蒙这些日子她的照顾,所以我闻迅哪能不去看看她,这一看才发现宰相夫人房里有一张她的画像,所以才获悉一系列关于韦娘子的事。”
“你这一天还挺忙的。”李偘顿了顿,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模样,“但是背地里打听人的私事,是不好的行为,该引以为耻下不为例才是。”
李熙螓不急道:“您怎么知道我是打听来的?是宰相夫人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难道您不想知道吗?亏我还想把这件事第一个说给你听呢。”她停了停,又道,“但是即便您不想知道,现在也得知道,而且迟早会知道!”
李偘有些不耐道:“哦?那就是无论如何都给告诉我?这话绕来绕去的,想等我说什么?”
她看四叔还是那么精明,也套不出他的话,狡黠并正声道:“既然您想听,那我就直言了,就是那个方才被您救起来还亲了嘴的女子,她即将嫁给宰相了,你知道吗?那个宰相我见过的,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想着娶小娇娘回家当妾,这不是欺负人家失怙吗?好歹她之前也是千金之躯,再不济也不会沦落至此,现在无依无靠的,花一般的年纪就得为自己的命运妥协,真是呜呼哀哉……”
李偘听着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眼里浮现一丝诧异,“什么亲嘴?你……小孩家家瞎说什么,勿要毁了人家名声。”
“啊……我也只是对四叔直言不讳,婶子没过门之前,不会到处乱说的。”
李熙螓看他背过身去,那双耳朵背叛了他,此时正红着,她吭哧一笑:“四叔,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呢?”
李偘随之恢复了平静,泛泛地道:“既不是强取豪夺,你又在这操的什么心?”
李熙螓看他一副落落穆穆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略有一股子失望,急于求证:“我当然不应该操心,应该操心的是您才对呀,不是强取豪夺,但不亚于强取豪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叫阿爷收回成命,据说这个口头承诺可是他老人家亲自允诺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那么喜欢给人安排婚姻大事。反正您如果再不出手,悔都来不及。”
李偘脑海有一抹倩影掠过,她的任何选择都不会无缘无故,比如给梁王当姬妾,虽然她没有说接下来要嫁宰相是什么意图,但她一定会有她自己的决定,外人难以干涉。
李熙螓看四叔面色无波,难道世间的男子包括四叔在内也是这般转脸就不认人的主吗?
可是她始终不愿相信四叔至今未婚不是因为宁缺毋滥,而是因为无情。
“你以后莫要太信自己的眼睛,落水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了看天色,面色不豫,想走的要紧,“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李熙螓还是对四叔的回答不满意,什么叫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是她判断错了,她越想越气,四叔根本不喜欢韦娘子?否则怎么会冷漠地听着心爱的女子即将嫁为人妾而无动于衷呢?
翌日,李熙螓想去找韦娘子说说话时并没有找到她,只见到房里有一个小丫鬟低着眉眼在看一封书信。
小丫鬟看见李熙螓来了,慌慌忙忙把信纸呈给她,“公主,这是她留的信。”
她扫了一眼,内容无非就是一通感谢之话,她这才知道四叔与她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只是恰好救了她两次性命。
据门卫说,拂晓时分她就已经绝裙而去。
只是孤苦无依的,她能去哪呢?
告诉四叔后,他也立马唤来了几个护卫四处去寻,而李熙螓已经自己猜测了她有可能会去宰相府,既然是做妾,早几天晚几天好像也没什么要紧,那么她这一趟必然去宰相府一探究竟才行。
但李偘没找到韦妤,反而让李熙螓在一处茶肆外看见了她。
她面纱遮着面容,在茶肆外头跽坐唱着曲,明明唱着明快的曲子,却唱出忧伤哀转的感觉,她身形窈窕本就引人注目,声音又好听更叫人驻足观看。
围过来人挺多,几乎挤的那一地段水泄不通,大家都停着想听一曲子解解闷,但是真正给钱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一曲唱罢,众人要求她再唱一曲,丢了几个钱币,看着还不够喝茶的,李熙螓上前将她拉进了茶肆里头。
韦妤一惊,正要挣脱,但见拉走她的人是公主也没敢反抗,拾起地上的钱币就跟着进去了。
之前在王府里有意无意听见下人谈论起这个公主,是个让圣人都苦恼的主,她不敢得罪。
众人看没曲听了皆做鸟兽散去。
李熙螓拉着她进茶肆后,随桌而坐。
微风吹起韦妤鬓发的几缕发丝,掀起了面纱的一角,她下颚只有一道非常淡的痕迹。虽然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如果继续涂四叔的药,可能还会消除的更快些,四叔的除疤术她知道的,只要配合涂抹,不至于留下痕迹。
而且方才拉着她进来时,明显感觉到她的脚还有些跛。
李熙螓直言:“你为什么着急要离开呢?”
她低垂下头,低语解释道:“过几日就得嫁到宰相府去,我怎么能在继续心安理得的待在王府中呢?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想早些离开,不敢多加叨扰。”
李熙螓气结道:“为什么嫁到宰相府?我并不觉得这是好的归宿,如果是的话,你现在就已经去宰相府了,而不是在这里卖唱。”
她的头低的更低了,听得出公主的气话,轻声道:“公主不知,我这两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维持生活,若不是圣人看我可怜让我今后有倚仗,或许我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倚仗?嫁给宰相是一种倚仗?就因为家道中落,世风日下,所以别人同情她塞什么给她,她都必须得接受吗?这种同情不要也罢!
她蹙眉道:“你也可以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