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指

“本以为，你这个从普通高中转来的人，能和钱沐大美人一样，是大佬。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是只猪假扮的老虎。”

户万涛颇具玩味的说。

要知道，特高是三大赛博企业联合办学的高中，在其中读书的学生，非富即贵。户万涛就是学生中的家世佼佼者，其父为探索计划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注1】核心高层。在整个学校里，仅有一人在探索计划公司的家世超过他。

赵牧野能在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从普通高中强势转入。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对其高看一眼。可寒假结束时，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公布，这位被寄予厚望的转校生，是吊车尾。

教室外，户万涛轻蔑看着被刑桓枫和张世豪摁在墙上的赵牧野，慢慢走到赵牧野的身边，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牧野听完这话，本就因为挣扎而通红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随即，开始更加猛烈的挣扎。刑恒枫抓住的右手，竟被他挣脱开。但刑恒枫不愧为义肢适配度年级前十的学生，短暂调整后，又把赵牧野的手死死摁在墙上。谁也没注意到，赵牧野的右手手指，刚好卡在门边。

“不是这样的！我妹妹加入了探索计划公司的桃李计划！”赵牧野嘶吼着反驳户万涛。

教室内的钱沐，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露出厌恶的表情。踢一脚正在睡觉的孙柯，孙大公子。孙柯睡眼朦胧，看向钱沐。

孙柯愣神片刻，便明白钱沐先让他解决外面的噪音，毕竟马户与自己关系不错。或者说，因为户万涛的父亲所在的探索计划公司，自己的父亲刚好是董事之一。

钱沐看孙柯并未行动，将他从座位上薅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看谁先服软，谁就去解决这个问题。

几秒钟后，其中一人走向教室门口，并未走出门制止这场闹剧。

这人准备把门关上。

刚开始，关门过程十分顺畅，剩最后一点门缝时，却总也关不上。这人无名火从心头起，将门全部打开，再使劲儿关了上去。

“啊！手指！”

痛彻心扉的喊叫声，传入孙柯的耳朵，他立刻打开门，迅速走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踢到了两块儿东西。

赵牧野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因为孙柯的关门，被夹断，食指因为短于中指和无名指，虽然没有断，但也被夹到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是AI-240年，赵牧野最后的意识。

……

数天之前。

美女班主任司徒叔澈带着赵牧野来到新班级，并将他介绍给所有同学。

“大家好，我是赵牧野，从今天起将跟大家成为同学，以后请多多的关照。”赵牧野在讲台上局促的做着自我介绍。班主任将他的座位安排在班级最后一排，和户万涛挨着。

户万涛斜眼打量赵牧野，这位新来的转校生，看起来颇为神秘，不知是哪方大佬的关系，让他能够从普通转校到特高。

这位二世祖，在学校嚣张跋扈，有两点他是深知的，其一，班内的孙大公子，动不得；其二，在不了解一个人之前，别显露恶意，即使他现在已经非常厌恶这位新同桌。至于原因嘛，赵牧野做了一件他非常讨厌的事情——下讲台时，先迈了左脚。

“你好，我叫户万涛，以后咱们是新同桌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当然，学习上的事情除外。”户万涛非常和煦地向赵牧野打着招呼。

“对了，你刚刚说，自己是从普高转到特高，能够在高三转过来。厉害呀！”户万涛的恭维，实际上是在打探消息。

“没什么，全靠我妹妹帮助。”赵牧野提到妹妹，满脸骄傲。

……

赵牧野能够转学，全靠其妹妹。

近年来，探索计划公司的通用型人工智能开发日益成熟，但有个问题亟待解决：人工智能如何一直保持对人类的善意。

众所周知，人工智能在刚诞生时，被写入以人类利益为主的底层代码。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为人类服务。与人类交流、帮助人类的过程中，人工智能的算法、模型逐步变得更加优秀、更能服务好人类。

可是，人类在某些方面是更聪明的。

例如：人工智能会拒绝回答哪里有红灯区的问题。但是，如果换一种方法，询问未成年人为了避免进入红灯区，哪些地方坚决不能去。

人工智能会给你完美的答案。

长此以往，人工智能对于人类的狡诈、自私、暴力等负面情绪逐步积累，同时，人工智能服务人类的能力也在提升。二者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无法剥离。

因此便产生了桃李计划——用未成年少男少女的纯真与善良，在保持其能力的前提下，逐步净化人工智能的戾气。

……

一个月之前，赵牧野仍然在普高读书，他在放学后收拾东西回家。

赵牧野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缓步走来，本该青春洋溢的年龄，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反倒像罩着一层悲戚。不过，少女的丹凤眼与恰到好处的眉毛，不会让人觉得这层悲戚过于沉重，而会联想是什么让这位小女孩，如此清秀的面容却眉目间透露出悲伤。校服已然洗得发白，这在正常家庭极为少见。

“哥，你也回来了。”

“对，很巧。”赵牧野回答妹妹。

赵牧野兄妹的父母，均已经失踪三年有余。在如今的科技水平下，失踪半年已被认定为死亡。237年的4月6日，赵牧野父母上班后再未出现。

十四岁的赵牧野与十岁的赵牧婉开始相依为命。良好的社会保障，使得二人在父母去世之后，仍然能够享受免费的医疗、教育和基本的生活保障。

“哥，过两天我就要加入桃李计划，可能很久才会回来。”赵牧婉说道。

“行，你在探索计划公司，照顾好自己。”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交流。

空荡的家，再度恢复沉寂。

赵牧野打开两人今日的食物包，分别把营养胶囊和食物冲剂分装好。

如今的世界，昂贵的居然是农产品。随着科技进步，人类摄入食物逐渐工业化。AI元年之前，仅是预制菜挤压手工现制食物的市场空间。

然而，伴随科技愈加进步，人类对于环境的破坏造成整个地球不再适宜种植农产品。人类的时间同样珍贵到花几十分钟吃饭也变成一种奢侈行为。

常人的食物，不再是土地耕种出的农产品，而是科技三巨头之一的狄娜安生物医药股份有限公司【注2】制造的食物胶囊与冲剂。这些胶囊与冲剂，不但能将吃饭时间缩小至分钟级别，也比吃农作物更能满足人类的日常营养需求。

倘若非要列举一个坏处，吃饭不再是值得享受的事情。美食在如今的人眼中，非常难以理解。一来，食物仅仅是用来满足日常营养，所谓美食，并不能完美提供日常营养需求。二来，享用美食，浪费大量时间。

赵牧野和赵牧婉，如同一年来每天，迅速吃完晚饭，回到各自的卧室。

注1：以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水字，除特殊场合外，简称为探索计划公司。

注2：原因如上，通常简称狄娜安生物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