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罗刹
“喂，各位能听见吗？”尹沐朝再次调整摄像头，电脑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徐远泽、钟灵秀、梁麒、程千锦以及高敕川。
在和高敕川分别后，尹沐朝就通知了一班众人，出于方便，他提议在当天晚上十点召开线上会议，内容自然是高敕川所谓的“交易”。
“哎，封烈呢？”梁麒看着统共六个窗口，疑惑地问。
“他去闭关修炼了。”唯一知情的徐远泽回答，“和王铃一起。”
听到徐远泽的话，高敕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
“说吧。”尹沐朝提醒高敕川，“时间也不早了。”
“八月十五日，我和烈昭约定了一次测验。”高敕川说，“测验的目的大概是摸清楚我的水平，潜能也好，智力也好，团队配合能力也好——但烈昭那边并不为我提供队友。”
了解团队配合能力却不为他提供队友，尹沐朝有些眉目了，需要高敕川自己张罗人手，这也是他不惜伪装成新生也要联系上岷东一班的原因了。
“你没有其他认识的同龄精英了吗？”毕竟高敕川跟大家并不是朋友，程千锦本人和他交情更浅。
就他在白湖干的事，很难在学校里有朋友吧，尹沐朝心里想着。
“我有朋友在烈昭。”高敕川更像在狡辩，“否则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钟灵秀说:“言归正传，所以你是想要我们和你去参加烈昭的测试？”
高敕川点点头。
“没兴趣。”钟灵秀立刻回答，他对高敕川的印象更是停留在他在礼品店无礼的时候。
“我当然不会期望你们平白无故伸出援手。”
“我们也正是为此才愿意加入这场网络会议的。”徐远泽双手抱在胸前，“你所谓的关于顾诗语的情报，是什么？”
“既然情报是酬劳，那么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是不会说的。”高敕川一副无赖的样子，“不过只要你们肯答应，我立刻就会讲出一部分作为‘订金’。”
高敕川的话音刚落，钟灵秀就退出了网络会议室。
“我也没办法来呀。”程千锦笑着，随后身体朝旁边挪了一挪，摄像头正对处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我最近都在马德里——你们看，外边还是下午呢。”
高敕川的脸上非常明显地写着失望，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那，你们三位的回答是？”
尹沐朝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屏幕里的徐远泽，徐远泽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就算我们答应，也只有四个人。”徐远泽对高敕川说。
“人数的问题我会想办法。”高敕川尝试打消徐远泽的顾虑，他希望这并不是徐远泽拒绝的说辞。
“这样。”尹沐朝做出自己的决定，“既然人数不是问题，那我加入，班长，小梁子，你们不用勉强——高敕川，你不介意我之后把情报说出去吧？”
高敕川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你们愿意开这场会，说明对顾诗语的事情还是挺关心的，真的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因为我们看不到你的诚意。”徐远泽反击，“通过骗的方式拿到尹沐朝的联系方式，现在又对你要交易的情报遮遮掩掩。”
高敕川更需要我方的帮助，看透这一点后，岷东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一唱一和便完全打乱了高敕川的阵脚。
最终还是高敕川松了口：“行，我就先告诉你们一部分，你们再自己定夺吧！”
高敕川从医院前往派出所做笔录是最晚的一个，加上他又是郑奕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整个笔录的过程就更为繁琐，当警察告知他可以离开时，一班的众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高敕川才推开笔录室的门走出来，刚刚做笔录的警官便喊到了“下一位”。
门口长椅上坐着一位黑发女子，戴着眼镜，高敕川有点印象，在汽修厂的时候看到过她，岷东或者石院的老师，又由于她对宋时穆的死并没有太大反应，高敕川推测她应该来自岷东。
“顾诗语。”当警官叫到这个名字时，女子立刻就站了起来，跟高敕川打了个照面，高敕川连忙往右侧移出位置，让顾诗语同行。
此时，一位年轻的警官匆忙跑来，在顾诗语关门之前赶到笔录室外，并朝着里面喊：“所长。”
原来这次负责笔录的警员是这里的一把手，高敕川只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所长出现在门口，先是接过了下属手里的资料，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步骤，直到那名年轻的警员汇报道：“顾诗语的档案，有一部分是锁定的。”
“嗯？”所长的动作停住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年轻的警员，又看了看手里刚接过的那叠东西，翻阅起来。
“中间有几年我们没有权限查看。”警员补充道。
“解锁呢？”所长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顾诗语的资料上，他的语气里略带一丝责备，“我的账号密码你是有的吧？”
警员为难地说：“就是……所长您的账号也查看不了。”
这个回答才让派出所所长彻底转移了视线，他看着警员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小时之前。”警员胆怯地回答，“您一直在这边忙，就没打扰您。”
“我都没权限？那没权限还交给我们处理，局上是怎么想的——你跟局上说了吗？”
“说了。”警员点点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局上也解不开锁。”
“局里也动不了？”
“是啊。”警员抱歉地赔笑，“所以还是给所长您送过来了。”
市公安局也查看不了，这位所长明白，顾诗语的档案中被锁定部分涉及到的内容属于绝密了。
“喂，你。”两人这才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高敕川，所长喊道，“还在这儿干嘛呢？”
高敕川立刻点头哈腰：“我等顾老师，有事情跟她说。”
“要等去外边等。”所长严厉地命令道。
没办法，高敕川只得迈开细碎的步子往前走，潜能带来的听觉强化让他还能继续偷听一段时间，不过之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会就这吧？”徐远泽说到，“你所讲的故事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有效信息，我们完全可以怀疑是你捏造的，光凭‘顾诗语的身份很神秘’是不可能打动我们的。”
高敕川叹了口气：“唉，我也没说就到此为止了，回家后，我出于好奇，在网上检索了顾诗语的名字。”
梁麒知道高敕川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这种事他之前也做过。
“全是她就职岷东以后参加校内活动的报道，还有两篇评职称用的论文。”
“那你还不如我呢。”梁麒还是开口了，“我还找到过她高中毕业入学琉璃的介绍。”
屏幕里的高敕川眨了眨眼：“琉璃？她是从琉璃毕业的吗？”
尹沐朝露出尴尬的表情：“你获得的情报似乎还没有我们多啊……”
“那这个你们注意到没有呢？”高敕川说完在网络会议室的聊天窗口发送了一个网站，三人点开之后，是岷东两年前新一批青年老师的介绍，其中就有顾诗语的照片和信息。
见没有人说话，高敕川确定自己找到了岷东一班未曾发现的线索：“你们看下面的评论，众多毫无营养像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回复的评论中，有一条格格不入的，呃，在第三页。”
尹沐朝一边滑动页面一边粗略地看了下评论区，的确大部分都是敷衍空洞的赞美之词，直至翻到高敕川提到的第三页，出现了一条不明所以的匿名评论。
徐远泽一字一顿地读完了那条评论：“千变罗刹也能当老师吗？”
“千变罗刹是什么？”梁麒问。
“我也在网上检索了这个词语，没有任何收获。”高敕川说，“应该是某个鲜为人知的称呼，或者职业。”
尹沐朝则摇摇头：“所以你觉得这个评论提到的‘千变罗刹’是顾诗语？这也太……”
“你肯定要说。”高敕川打断了尹沐朝的话，“这篇专栏统共介绍了七位老师，根本无法确定这个‘千变罗刹’指的是顾诗语。”
“既然你也知道。”尹沐朝耸耸肩，“甚至它可能就是一句胡言乱语。”
“而且，高敕川。”徐远泽正色道，“你之前说的，顾诗语的过去是连档案都要隐藏起来的秘密，那学校会放任指认出她身份的评论留在公共平台么？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没想到面对这次的否定，高敕川却一点也不气馁：“如果仅仅到此为止，我也没有底气来找你们——这回我真的只能说到这里了，怎么样，要交易吗？”
疑点太多了，高敕川的猜想完全站不住脚，还是说，他真的藏着能印证一切的情报？
“给我们一点商量的时间？”尹沐朝问。
见岷东一班的态度总算缓和下来，高敕川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可以，最好把离开的两人也叫上一起商量，给你们时间，明天中午，尹沐朝，就由你把你们最后的选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