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溃败

郭宸击倒程千锦后便把他扔在原地不顾，向另一个方向飞速跑去，本来他的计划是自己带着俘虏去见尹沐朝等人，以两个人质的筹码迫使岷东一班投降，可在他确定了程千锦孤身一人时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得将嘉措那边交给四班处理了。

尹沐朝还在跟张佑力僵持，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对方可是近身战斗能跟封烈短时间平手的家伙。

袁曜虽然无法击破尹沐夕的防御，但应对起来绰绰有余，他对一旁蠢蠢欲动的梁麒说：“只要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保证让你跟那个躺下的一样。”

嗯？尹沐朝突然瞪大眼睛，视线越过张佑力到了他身后，欣喜地喊：“钟灵秀！你醒了？”

“什么？怎么可能！”听了尹沐朝的话，张佑力心中一惊，如果背后的那个家伙站起来了，都不需要靠近，只用精神力就能攻击自己。

按照正常的情况是不用担心钟灵秀会在短时间内站起来的，但尹沐朝喜出望外的样子还是令张佑力不禁回头。

“就是现在！”趁张佑力分心，尹沐朝用尽全力把右手抽出，朝后跳了两步，还不忘用视觉欺诈攻击身后的袁曜，给尹沐夕制造机会。

尹沐夕和梁麒同时出手，打得袁曜节节败退，发现受骗的张佑力回过神来时场上的局势已经瞬息万变。

“你……”

尹沐朝摆开架势：“我可不止会‘视觉’欺诈噢！”

袁曜低喝一声将两人推开，尹沐夕立刻挡在梁麒面前，而尹沐朝也退到她身后。

“这次换我先来！”张佑力被戏耍以后生气了，双手张成爪状，袭向三人。

不好，尹沐夕的水平应付不了张佑力，然而自己跟梁麒出手相助，又会暴露在袁曜的攻击范围内，尹沐朝心中只觉不妙。

就在此刻，身后一道人影闪过，左臂荡开张佑力的右手，右肩朝张佑力胸口一靠，撞的张佑力身体僵直时，赶上一击崩掌。

“王铃！”尹沐朝悬着的心放下了。

“哟，没迟到吧？”王铃说罢朝向袁曜，“又见面了。”

大约二十分钟前，楼道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但封烈已经第一个倒下。

“很好。”陆常歌抓住王铃的手腕，“等邓恩国上来，你也就……”

陆常歌的嘴巴突然停住了，保持着微微张开的状态，她的眼中，看到往下一层的拐角出现了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就靠近了四人。

“夏，夏梦瑶？不可能的啊！”陆常歌撇开王铃往后退。

“怎么不可能。”夏梦瑶似乎在对陆常歌说话，但却没有抬起头，“我就必须跟程千锦在一起吗？”

夏梦瑶讨厌被俯视的感觉，所以当不得不抬头去看楼顶的陆常歌时，她并不希望陆常歌会与她对视，但偏偏她想象中反感的情景没发生，令她更加在意，为何身为侦查员的陆常歌看了每一路，唯独没有看自己。

这个困惑直到遇到了纪尚山，并得知三班四班已经结盟时就解开了，纪尚山口口声声是冲着自己而来，不会是巧合，那么，自己的位置是谁告诉他的呢，只能是陆常歌，而之所以陆常歌无视自己所在的方向，是因为她没有必要“看”。

“灵能标记，既然能够给雷博，也可以给程千锦，对吧？”

夏梦瑶一句话戳中了陆常歌的心思，她一直以来都是通过感应标记来确定程千锦以及与程千锦同行的夏梦瑶的位置，所以也对夏梦瑶独自出现在此十分震惊。

故而在郭宸发现程千锦独自一人时，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部署，他知道，体力受损甚至无法再战的三位同学面对这位墨池一班的女强者没有丝毫胜算——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立刻就要发生了。

恐惧回响，在邓恩国看来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只要与使用者展开近身搏斗，这股力量就会开始入侵自己，令人防不胜防。破解的方式也很简单，靠着强劲的精神力撑过去，远距离发动攻击避免肢体接触，或者在恐惧回响发作之前解决使用者——遗憾的是邓恩国一个都办不到。

思考之间，夏梦瑶已经杀过来了，邓恩国想躲，但楼道空间狭小，即便侧过身体也被夏梦瑶接下来的一腿扫中下盘。

邓恩国勉强控制平衡不倒，就不得不用双手格挡夏梦瑶的下一拳。

“不管那么多了！”或许是疼痛再次转化为了兴奋感，邓恩国决定抛弃顾虑，“我也要进攻！”

现在换成陆常歌想要摆脱对方了，王铃自然要以牙还牙，没有比太极更能缠住对手的武学了。

甩掉心理负担后的邓恩国表现出了宁德三班近战第二的水平，夏梦瑶立刻改变战术以防守为主。

邓恩国连续进攻了二十多个回合，就当他又一次沉浸在战斗带来的兴奋中时，突然双腿不受控制的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栽了下去。

颤抖，邓恩国的全身都在颤抖，雷博的惨状他是见过的，当时他只觉得可笑和不解，而此时此刻，他自知跟雷博没什么两样，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黑暗吞噬了他的大脑，让他只能感觉到冰冷，以及畏惧。

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疼痛，不是来自于战败，就是根深于生物本能的恐惧，理智被蹂躏，最后一根神经把他悬吊在绝望的深渊之上，而这根神经也在颤抖着。

邓恩国错了，恐惧回响的触发条件并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他现在体会到的更可怕。

过去有位名人曾用“我们恐惧的仅仅是恐惧本身”来鼓舞人心，可当恐惧就是恐惧的来源时，又能找到什么理由来缓解它？

夏梦瑶掐住邓恩国的脖子，拖起他的上半身，使他直跪在自己面前：“疼痛转化为兴奋？”

夏梦瑶的手逐渐用力：“现在还有其他情绪挤进来的空间吗？”

王铃看呆了，就连早就瘫坐在地上的封烈也吓得贴着墙站起。

“哇呀！”没想到发出惨叫的是陆常歌，就在夏梦瑶放开邓恩国往前踏出一步时，她就大喊一声，扔下王铃朝楼上逃去了。

“往上可没有路啊。”夏梦瑶叹了口气，踏上台阶，对身边的王铃说，“去帮尹沐朝他们。”

“哦，是！”王铃立刻飞奔下楼，连封烈都忘了。

夏梦瑶走到明显比封烈高的地方，才回头说：“你叫……”

“封烈。”

“这个，还有这个。”夏梦瑶一边说一边按住卫书琴的头，后者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守着他们，如果不老实念出我的名字就好。”

封烈看着地上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邓恩国：“他们这样要持续多久？”

“三五天吧，因人而异。”夏梦瑶继续往上走。

“夏，夏同学，你，你别把那个女生逼到跳楼了呀……”

袁曜明白，王铃出现在这里说明三班至少折损了三人，换句话说，还能与自己的四班配合行动的只有郭宸了，而他还游离于团队之外。

“唉，好吧，你们不就是要见吕妍吗？”袁曜无奈地举起一只手表示认输。

“班长！他们刚才还在戏耍我！”张佑力不理解袁曜的决定。

“你以为我愿意我甘心么？”袁曜紧咬牙关，“你还要打，那就自己打，最好连我那份儿一起打了。”

一对四，张佑力还不至于这么冲动，只好忿忿地收起架势。

见对方不再抵抗，王铃全身终于放松下来，梁麒连忙接住朝后倾倒的她。

“哎呦，真的快绷不住了。”王铃望着已经漆黑的天空。

“袁曜。”尹沐朝朝着四班的班长正色道，“要见吕妍的是程千锦和夏梦瑶，希望你等他们到来，不要做节外生枝的事。”

“我还没那么下作。”袁曜回应，“也给你们提个醒，认输的是我们四班，而三班，可还有一位幽灵一般的成员存在。”

回身前往支援的郭宸明白，在这里跟夏梦瑶相遇也就说明自己没有支援的必要了。

“还是晚了一会儿。”郭宸自言自语。

“宁德的？三班？四班？”

“三班。”郭宸爽快地回答，接着念道，“精神重锤。”

夏梦瑶一直保持警惕，在气氛变化的一瞬间就闪身了：“偷袭。”

“我只是想省点力气。”郭宸后跳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毕竟对手来自墨池一班。”

夏梦瑶的策略依旧是先近身，郭宸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在不断后退的同时，不忘继续释放潜能：“精神重锤。”

这一次是预判夏梦瑶下一秒的动作，打在了夏梦瑶前方半个身位的地方，郭宸依靠这种方式暂缓夏梦瑶的迫近。

“精神重锤。”这一次是正面朝着自己来的，夏梦瑶急停后撤步，又一次躲开。

只能单次发动，发动间隔接近两秒，夏梦瑶看明白了，于是再次启动。

“精神重锤。”

这次是？刹那间，夏梦瑶没有观测到郭宸是要攻击她的正方还是前方，但躲开总是没错的，于是她腰身一扭，朝左侧跳步。

“中计了。”郭宸嘴角上扬，就在夏梦瑶双脚落地的同时，潜能瞄准了夏梦瑶的太阳穴。

夏梦瑶的头突然一偏，随后只感到一阵晕眩：“这次怎么能够没有停顿的连发……不对，刚才没有感知到攻击是因为……”

“谁规定的，我喊话的时候就必须攻击了？不过这一次——精神重锤。”

“唔……”夏梦瑶朝后打了个趔趄，还未缓过来，第三发精神重锤再次命中她的头。

接下来郭宸只要用对付程千锦的方式就能打晕夏梦瑶了:“精神重锤。”

可没想到夏梦瑶强忍着痛苦，把头奋力一甩，使得郭宸的攻击落空，接着，她放开双腿朝郭宸冲来，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然后落下，近乎遮住了她的脸。

直到夏梦瑶冲到郭宸面前，她又中了两次精神重锤，但她的双脚好像完全是由本能在驱使，没有停顿分毫。

“强弩之末。”这个距离，郭宸准备出拳了，他举起右手，攥紧五指，对准夏梦瑶的胸口从上自下击去。

“啪！”夏梦瑶的两只手掌叠在胸口，挡住了郭宸的拳，并且将其牢牢握住，她低着头，刘海完全挡住了她的眼睛，但可以肯定，她没有抬眼看郭宸。

郭宸不以为意，到底对方这么做是再也无法躲避自己的攻击了：“怎么，还想对我使用恐惧回响？那好啊，看看是你先被我锤晕，还是你的潜能先发作。”

郭宸势在必得，而夏梦瑶没有回应，默默地爆发出全部潜能。

突然，郭宸的背后冒出一个人影，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他眼中闪烁出的一点点红光：“是你先被我捶晕！混账东西！”

程千锦的右拳握得死死的，趁郭宸不备，用尽全身力量砸向他的后脑：“咚！”

夏梦瑶和郭宸，朝着相反的方向倒下去。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睁开时，程千锦已经蹲在自己面前：“呼，还好赶上了。”

见对方没回应，程千锦还以为是在埋怨自己破坏了她的对局：“是他先偷袭的哦，这不怪我吧。”

“不怪你，谢谢。”现在的夏梦瑶，坐在地上，一脸疲态，头发更是杂乱无章，很难跟尹沐夕口中所谓“精英界偶像”的形象联系起来。

“唉？”谢谢两个字从夏梦瑶嘴里说出来，反倒让程千锦突然脸红。

“先，先不说这个了。”程千锦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伸手递给夏梦瑶，“擦擦手吧，那家伙我看着都恶心，你还碰了他。”

见夏梦瑶纹丝不动，程千锦慌了神，立刻反省自己是否哪里说错：“唉，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难为你了，真的，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夏梦瑶你看，哪怕是恐惧回响这么强的潜能，也有局限在的，要怪也怪潜能——也不是，这潜能也不是你选的，总之……”

夏梦瑶终于抬手，可在手指触及到湿纸巾之前，却转变方向一把抓住程千锦的手腕，再用力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抱住：“啰嗦死了。”

自从杜希舟播放了郭宸的语音消息后，棋盘上的形势就开始逆转，胜利的天平开始朝杜希舟倾斜。

“check mate（将死）！”杜希舟把黑皇后一移，“徐远泽，你心乱了。”

“是你赢了。”徐远泽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与此同时，杜希舟的手机再次响起，使他本就愉悦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兴奋，他握着手机的一端，把另一端伸向徐远泽：“郭宸发来的，还要听听吗？”

“你直接放吧。”徐远泽埋头捋了捋刘海准备戴上眼镜。

杜希舟努努嘴，点下了播放键。

扬声器里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女声：“宁德三班五人，全数击败，杜希舟，本应该用在你身上的恐惧，由于你躲起来了，只好给你的同学们人手一份。”

“啪嗒。”杜希舟的手机砸在了棋盘上，本在战局中幸存下来的棋子们被震飞到空中，落到地上。

“杜希舟。”徐远泽抬起头，镜片后的瞳孔闪烁着光，“check mate。”